第37章 37

　　等她所有的嫁妝都搬進了房間， 顧婉悄悄打量這個她並不陌生的房間，變化挺大的。新添的家俱擠得滿滿當當的，牆上貼了喜字，床上掛上了帳子， 就連席子底下原本鋪的稻草也換成了被褥， 原先一個枕頭如今換成了新的大紅色鴛鴦對枕。

　　酒席是在晚上，上午把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秦曉妹就空了下來，不過被秦志軍喊了她在新房裡陪著顧婉。

　　今兒是要曬嫁妝的，親戚鄰居的都可以到新房裡看看新娘子和嫁妝。除了家俱已經擺設上了，幾口箱子顧婉自己開了鎖頭把它敞開著，這些之前她媽和大姨都有交待過。

　　幾口箱子擺在新床旁邊， 陪嫁的被子顧超拿了幾張條凳拼著把被子整齊的碼在上頭。進來瞧熱鬧的婦人自然免不了咬著耳朵品頭論足。

　　「你別說， 秦志軍是有出息，其實顧婉也不差的，你看看這長相， 反正我沒見過比她生得好的姑娘。」

　　「可不是， 前幾年沒瞧出來啊，女大十八變啊，一樣的都要幹家務活，吃一樣的米和水， 她皮膚就這麼水靈咧。」

　　年輕的姑娘媳婦子關注人才， 王茶花那個年齡的婦女眼睛就都落在彩禮嫁妝上了。旁的東西之前都是看過的， 就那兩口箱子剛才送嫁的時候瞧不到裡邊裝的什麼。

　　王茶花就照著人堆往前擠， 擠到前邊探頭往裡一瞧， 嘖嘖道：「老顧家這回捨得喲，鞋子得有七八雙了，還有鞋墊，手絹得有六七塊呀，小婉啊，你媽還給你陪送了兩塊布啊，這是下本錢了。」

　　顧婉也知她問自己不是真要自己的答案，只是笑笑。

　　王茶花眼尖，瞧著箱子中間還展示著一塊手錶和一個木匣子，吆喝起來：「我的天，你這還有手錶哪，這是志軍家給買的啊？」

　　匣子裡的就不好問了，通常是陪嫁的錢票。

　　一聽有手錶，圍觀的人也激動了起來。這東西不比縫紉機那樣的大件便宜到哪去啊。

　　人來來往往，直到中午顧家那邊開席了，人才一窩蜂的散了。

　　當地習俗，女方喜宴在中午，男方是晚上開宴。秦家中午這一頓是自家人簡單吃一餐，新嫁娘中午這一餐是在新房裡用，秦志軍親自端了兩人的飯菜進來。

　　秦曉妹見了他進來，笑著說了聲她先去吃飯就走了，不知怎麼想的還幫著倆人把門給帶上了，顧婉被鬧了個大紅臉，生怕秦家人會想歪了去，一雙眼若盈盈秋水，望著秦志軍央道：「秦大哥，你到外面吃吧。」

　　秦志軍許多天不曾見顧婉了，打從剛才接了她進門，這麼一兩個小時都在外邊忙，愣是沒有時間多陪一陪她，現在哪裡還肯出去，眼睛都移不開了。

　　正紅色很多人穿著都會顯土氣，可顧婉穿紅裙卻讓他覺得驚豔。她膚色白皙，嘴唇縱然沒有用任何脂粉也紅得誘人，黑髮雪膚紅唇，眼若一泓秋水，配上那一襲火一樣熱烈的紅裙，秦志軍莫名想到活色生香這麼一個詞。

　　他想說什麼，喉嚨卻幹得像是粘到了一起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才算緩過來，不敢再看顧婉，他的自製力在她面前著實有限。

　　覺得身上熱得慌，也知道小媳婦兒對於關著的門頗為介意，他主動過去把房門打開才回到桌邊陪她吃飯。

　　林春華做好了飯菜沒有上桌，先進來看了看顧婉，見小夫妻兩個坐在一處吃飯，她打心眼裡高興。

　　「小婉中午多吃點，飯上開席怕顧不上裡邊，到時我讓曉妹給你送吃的。」看了看打開的箱子，又交待顧婉可以把箱子鎖上了。「曬嫁妝一般上午就成，下午你鎖上，等明天空了再自己慢慢歸置。」

　　顧婉見林春華進來，忙就放下了筷子，聽她事無巨細的叮囑，一一點頭應下，又道：「媽，你忙半天了也還沒吃飯吧，您先吃飯。」

　　這一聲媽可是甜到林春華心坎裡去了，喜滋滋應了，也不打擾小倆口，自個兒出去吃飯去了。

　　午飯過後又有隨禮和看新房新娘的，秦志軍只能出去待著了，顧婉卻是鬆了口氣。

　　三點多鐘廚房就忙活起來，四點開始，秦志剛兄弟倆個和幾個本家親戚開始滿村子去喊客坐席。

　　酒宴五點就開始了，這時候天還未黑。秦家廳裡院裡房間裡，除了新房，凡是能擺進桌子的地方都擺上了，一共擺了八桌。

　　秦大有和林春華擺這場宴席也是捨了本的，林春華之前攢了不少肉票，這一回早早的就訂了三十多斤肉。

　　每一席都先上一盤子花生米，坐席等菜的就先吃點花生米聊聊天，第二道上的是帶湯的肉沫粉絲，人一坐齊一人一筷子就差不多見底了，帶了孩子的婦人直接端了盤子把湯給自家孩子往碗裡倒，放了肉沫的湯，不知有多鮮美。

　　第三道是道甜湯，紅棗桂圓蓮子羹，取意早生貴子。上菜的師傅這時候見前一道菜空盤了，會把空盤子順道撤下去。紅棗桂圓蓮子羹一上，不等有人示意開動，小孩子就會自己拿了湯匙往碗裡舀，含蓄的大概就吃不著了，一桌子人笑一笑，就都齊刷刷的拿了湯匙朝盤子裡去，不過片刻就連湯都不剩了。

　　秦志軍帶著顧婉這時候出來挨桌的敬酒，顧婉沒沾過酒，兩三桌轉下來就已經霞飛雙頰了，越發的豔若桃李。

　　秦志軍見她那樣，後邊的酒都替她喝了，早早扶著人進了房裡，又讓曉妹從廚房裡給她端了吃的送進去。

　　他自己還得出去繼續陪著客人，尤其是坐在屋裡的一桌長輩和以大舅哥顧超為首的年輕人那一桌。

　　炸丸子、木耳炒蛋、紅燒豆腐、芋餃、炒白菜、紅燒魚，最後一道壓軸的是紅燒肉，秦家這一場婚宴不可謂不豐盛。

　　小孩子吃到芋餃那一盤後開始滿屋子竄，到紅燒肉上了後不多久，婦人孩子們就吃得差不多了，只有屋裡男人們坐的兩桌仍在鬥酒，哥倆好啊，四季財，五魁首啊，六六順。

　　秦志軍被顧超他們一幫人壓著喝一杯稀奇古怪的加料酒，他今天高興，也樂得陪著鬧一會兒，只是到了一幫子人喊著要鬧洞房的時候，叫他給攔住了，他自己怎麼被鬧都成，小媳婦兒不行。

　　顧超這時候護著妹妹了，和秦志剛秦志華幾個拖著一幫子兄弟往外頭走。

　　也是這一兩年才放得開些，這群人還沒有玩得太瘋，顧婉今兒算是逃過了一劫。

　　秦志軍怕自己一身的酒氣熏著顧婉，端了洗漱的東西到院子裡的壓水機那兒接了一盆水好生把自己料理了一通才回的房，手裡還端著一盆乾淨的溫水，一進屋就把那盆水往臉盆架子上一擱，擰了溫毛巾遞給了顧婉。

　　顧婉哪裡享受過人家給她打洗臉水的待遇，只是幾杯酒下肚，她這會兒人雖然還端端正正坐著，其實已經有些迷糊了。

　　鄉下的酒都是農家釀的燒刀子，烈得很。

　　所以瞧著秦志軍遞過來的毛巾反應還有些慢，雙頰飛紅，一雙水潤的大眼盯著秦志軍瞧，直把只有三分醉意的秦志軍差點看醉在那雙眼裡。

　　他喉頭動了動，小丫頭怕是喝醉了，這樣子更加誘人犯罪。

　　他走到顧婉身側站定，彎下腰捧住她後腦勺仔細幫她擦了臉，許是湊得太近，她身上那種暖香混合著酒香一點一點往他鼻子裡鑽。

　　他拿著毛巾的手落下，捧在她腦後的手卻遲遲不曾拿開，小丫頭醉了酒媚態橫生不自知，這會兒微啟的紅唇離得他極近，他只要頭再低下一點，就可以嘗到覬覦已久的甜美了。

　　秦志軍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頭一點一點靠近，這時，卻聽林春華的聲音傳來：「志軍，媽給你泡了杯濃茶你解解酒。」

　　秦志軍極快的起身，若無其事狀的拿了毛巾往臉盆架那裡走去，林春華端了濃茶進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斷了兒子偷香。

　　她見顧婉像是醉了，責備了秦志軍幾句，然後想到什麼，笑得一臉曖昧的道：「那你們早點歇了哈，媽就不吵你了，讓婉婉明天不用早起。」

　　說完就出去了，順手還把房門給關上了。

　　秦志軍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媽腦補了點不可描述的事情，耳根微微有些發燙，把毛巾投到水裡搓乾淨了擰乾掛好，又把窗戶窗簾都關了，這才走向已經以手撐頭歪坐在桌邊的顧婉。

　　「婉婉。」他半蹲著與她平視，輕聲喊她的名字。

　　顧婉確實醉了，見他看著她，她隻衝著他笑。

　　「我抱你去休息，好不好。」他低低的問，卻並不等她回答，一手攬著她，一手從她腿彎下穿過，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小丫頭身子挺肉，抱起來卻輕，這會兒一雙手自發掛上了他脖子，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臉還下意識蹭了蹭。

　　秦志軍被她蹭得渾身一僵，腳步一頓，呼吸都窒住了，喉結上下滾了滾，額間隱隱見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