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彧抱起許言後,朝著樓梯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吩咐了阿姨一句。
“去煮碗醒酒湯。”
索彧說完,阿姨也從對索彧力量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連連點頭,應聲道:“哦,好好。”
說罷,阿姨也轉身離開了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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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彧抱著許言上了樓梯。
對索彧來說,許言的重量確實無足輕重。明明也是個十九歲的少年,一米八的個子,然而抱在懷裡,卻單薄又輕盈。
在他抱著許言朝著二樓的方向走的時候,懷裡少年在他胸前動了動,索彧低頭,對上了迷糊中醒來的許言的視線。
“醒了?”索彧問。
許言喝醉了。在沙發上躺下後,他體內的酒精就迅速發揮了作用,讓他陷入了昏睡。他感覺他像是掉進了火焰山,除了皮膚的炙烤以外,他血管裡血液滾燙,從心臟蔓延到他身體每一寸的毛細血管,他被從內而外的灼燒著。
在如此難受的情況下,他即使是昏睡,也睡得很淺。甚至剛才客廳裡刻意壓低的對話聲,他也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在被抱起來時,他的身體騰空,失重感讓他睜開了眼。
他是被人打橫抱著的。這是個很穩固的懷抱,能讓他完全不受顛簸,安全而又沉穩的懷抱。許言不知道是誰抱起了他,所以他仰起頭來看了一眼。
而在仰起頭的時候,抱著他的人也低下了頭來,許言在模糊中看清楚了那張輪廓清晰又熟悉的臉。
在看到他的臉的那一刹那,許言身體放松,他把腦袋垂在了他的懷裡,悶聲悶氣地問了一句。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時間具體過去了多久,只是他感覺好像從他躺在沙發上睡著,到現在他被抱著,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在許言重新低下頭時,索彧也感受到了懷裡許言的變化,他在被他剛抱起來時,身體還帶著些警惕的抵觸。可是在看到他的臉時,他完全放松了下來。
他和他還沒有熟悉到能讓他放下警惕感的程度,他應該是把他當成了熟悉的人。
看著懷裡放松下來的許言,索彧問:“你知道我是誰麽?”
這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莫名其妙到原本垂下腦袋的許言又重新抬起了頭來。他睜著眼睛,一雙水光瀲灩的桃花眼,亮晶晶地盯著他的臉。
盯了半晌後,許言:“不知道。”
索彧:“……”
“但是我知道我是誰。”許言補充了一句。
索彧目光與他對視,問道:“你是誰?”
他問完,懷裡醉得滿臉潮紅的少年,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篤定地告訴他。
“我是你爸爸。”
索彧上樓的動作輕輕一頓。
“哈哈哈哈。”懷中許言在告知了他自己的身份之後,像是覺得十分好笑,直接笑了起來。他笑起來時,眼角彎下,一張漂亮的臉純真而又明媚。
索彧望著這個笑,最終,他鼻間輕哼了一聲,收回目光繼續朝著許言房間的方向走去。
索彧沒再理他,許言也重新低下頭來,他的臉靠在他的懷裡,在靠上去的時候,眉心不滿意地蹙了蹙,埋怨道。
“你好硬啊。硌得我難受。”
少年沒有形容是什麽硬,但是從他微蹙的眉心和挪開的臉頰來看,說的應該是他的胸膛。聽了他的話,索彧低聲安撫了一句。
“忍一下。一會兒就到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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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在索彧家的房間就是普通的客房。盡管林峋經常帶著他來別墅住,也告知他把這個房間當成自己的房間,然而進了房間,能感受到他對待這個房間所有的客套。
許言是個界限感很明晰的人。他和林峋的關系好,但和林峋舅舅的關系不好。而這又是林峋舅舅的別墅,不是林峋的別墅,所以他在這兒自始至終都是客人。
索彧抱著許言來到房間,把他放在了床上。盡管他的懷抱足夠安穩,但還是床上睡著舒適一些。然而在他把許言放下時,許言躺在床上,哼哼了一聲。
“難受。”
索彧站在床邊,看著他太好看的臉色,問道:“哪兒難受?”
“頭疼,胃疼……”許言回答。
“你喝醉了酒,一會兒喝了醒酒湯就好了。”索彧道。
聽了索彧的解釋,許言像是聽懂了,他低低地“唔”了一聲,沒再說話。等待了一會兒,索彧直起了身體。
“還有心。”許言說。
他又說了一句話,但是聲音比剛才說的話要輕,像是在說著一個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索彧沒有聽清,他俯下身來,問道:“什麽?”
“還有心,心也難受。”許言重複了一遍。
許言說完,索彧目光流轉,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少年。他閉著眼睛蜷縮著身體躺在床上,像是一頭因為受傷而熟睡的小鹿,偶爾在夢中因為疼痛而淺淺的低語。
“為什麽心裡難受?”索彧也放低了聲音。
或許是男人的聲音太過溫柔,在他問出來時,許言的眉頭甚至有了一瞬間的舒展。而舒展過後,他又重新更為深刻地蹙了起來。
他知道問題的答案,但是他不能說。即使是在醉酒的狀態下,他也倔強地克制和隱藏著他的情感。因為太過在意。
但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這樣的隱忍中,許言的臉上浮上了一絲痛苦,他的喉間也溢出了一絲嗚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