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科舉記2

　　黃素馨自逃婚後就躲在清詞莊子上，躲了幾個多月，清詞痊癒後才將她接到端王府來。

　　那時，魏君顧得勢，黃家根本不敢上門要人。

　　等到後面登基封後，大家都知道黃素馨是她罩著的人，更不敢怠慢，林煦更是直接去黃府取消婚約，言稱之前不過是戲言，當不得真。

　　黃素馨好像是被之前的事傷了心，也不回黃府了，自己租了個小院住著。

　　京中少不了人議論，但她不在乎，她逃婚時就想好會有這樣的結果了，她承受得住。

　　甚至，她覺得現在的日子比之前的更為輕鬆和愜意。

　　「棋兒，替我準備衣裳首飾，明日我要進宮去見皇后娘娘。」黃素馨吩咐了句侍女，又繼續看起書來。

　　仔細看書的名字，還是一本策論。

　　宋廷君被釋放回定國公府，她的事沒多少人知道，加之有白簡行替她遮掩周旋，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她這些時日經歷的什麼，只當同外界說的那樣，染了病去莊子上休養。

　　哪怕心思陰暗些的，最多也只是猜測她得罪了府裡的公婆被罰了，不會同謀反的事情聯繫起來。

　　畢竟，宋廷君的脾氣，眾人都知道，之前沒少跟白簡行鬧。

　　被放回來的宋廷君像隻鬥敗了的公雞，氣勢一下子就弱下來，人也安分了，待白簡行的態度也軟和許多。

　　白簡行應該高興的，宋廷君不那麼抗拒他，願意好好過日子。

　　但見她每日無精打採，喪失了原有的朝氣與活力，他又難受起來，這不是他喜歡的模樣。

　　下值回來，白簡行見她倚在窗邊，支著手神情懨懨地看著外面的枯樹，順手拿了架子上的披風給她披上。

　　「外面冷，仔細生病。」

　　宋廷君不甚在意地點點頭，算是跟他打過招呼。

　　白簡行見她如此，又道：「今日皇后娘娘叫宮女給我一道諭旨，宣你明日進宮。」

　　「皇后娘娘對我們有大恩，你明日進宮可向她表達我們的謝意。」

　　宋廷君聽到清詞叫她進宮，終於精神了些，猜測是有什麼事情。

　　她是一個注定不甘於平凡的人，如果要她在後宅生活一輩子，比殺了她還讓人難受。

　　但白簡行周旋了這麼久，又投靠了魏君顧才換來她平安，她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說出和離的話來。

　　她之前惱恨他破壞了自己多年的籌謀，現在想想，他這樣做卻救了她一命。

　　如果她真的嫁給了五皇子，說不定會犯下更加不可挽回的錯，到時，就是白簡行都救不了她。

　　「你放心，我會的。」宋廷君朝他淺淺笑了下。

　　她這笑不算甜，對比之前敷衍的笑、冷笑，卻讓白簡行晃了神。

　　「君兒。」他沒忍住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宋廷君試著把手抽出來，卻被他緊緊抓著。

　　要是以前，她早就氣得動手了，現在……她掙扎不過，索性也不掙扎，任由他握著。

　　白簡行唇角溢出笑意，眼睛亮起來，他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宋廷君被他看得彆扭，心中惱怒，「嗖」地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嗔怒一眼走開了。

　　現在想來，宋廷君也覺得命運有點奇妙。

　　她跟皇后，從來都不是同一陣線的朋友，但她們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正是這相似之處讓她們相互欣賞。

　　宋廷君不知道清詞為什麼找自己，中規中矩準備好衣服首飾，第二天便奉令進了宮。

　　她到了後，發現清詞不止叫了她一人，還有黃素馨。

　　都是一個圈子，哪怕沒交情，總歸是認識的。

　　黃素馨離家出走半年，不僅沒變落魄，反而看起來比以前更加光彩照人。

　　背地裡很多人都說她命好，居然跟皇后是好友，以後有皇后罩著，她這一輩子也不用愁什麼。

　　當然，更多人覺得清詞命更好，當初太后選了這麼多貴女，偏偏就她被賜婚了，後面還得了陛下寵愛。

　　兩人剛到沒一會兒，清詞就由侍女服侍著過來。

　　她本來可以早點的，都怪魏君顧那個混蛋，昨晚多折騰了一回，害她差點睡過頭。

　　現在後宮裡她最大，就是太皇太后，也只是表面尊榮，沒有半點實權。

　　當初她冷眼旁觀顧家滅亡，魏君顧對她當然不可能沒有怨恨，後面惺惺作態憐惜魏君顧，實際也沒敢為他得罪先帝。

　　魏君顧現在一沒壞她名聲，二沒苛待，只是要想再擁有先時的權威，只能是癡人說夢。

　　「你們來了。」清詞見到她們，唇角輕揚，略微加快腳步。

　　「見過皇后娘娘。」二人屈膝行禮。

　　清詞忙扶著她們的手起來，「我們之間不用如此多禮，這裡也沒外人。」

　　「今日喚你們進宮，是有一件事想徵詢你們的意見。來，我們進去說。」

　　清詞走到主位上坐下，「坐。」

　　二人依言坐下，認真看著她，不知道她有什麼事。

　　「你們近日可好，我先前忙著宮務，都好久沒與你們見見了。」

　　封後大典過後，她正式接管宮中事物，重新安排人手，哪些人要留，哪些不能留，哪些地方要用自己的心腹，這些，就足夠她忙活一個月了。

　　「都好，娘娘不用擔心，現在人人都知道我與娘娘是閨中好友，就是我家裡人都不敢來欺我。」黃素馨俏皮地說。看樣子是走出之前的陰影了。

　　「臣婦也挺好。」相比於黃素馨，宋廷君話語簡潔。

　　「你們喜歡現在的生活嗎？」清詞隨口一問，不等她們回答，又繼續說，「前些日子我曾問過陛下，我朝並未明文規定女子不得科考，若是有女子報名參與，可否給過。」

　　聽到這兒，聰慧的二人已經聽出了些意味，眼裡不禁含了點期待。

　　「他說，可！」

　　清詞眸子一亮，望向她們，「你們皆是才學不凡的女子，若是去科考，未必敵不過男子。」

　　「你們，可想試試？」

　　她語氣明明沒有多激動，甚至可以說是語調平平，聽起來卻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激勵和鼓舞。似乎有什麼隨著她的話破土而出，迫不及待要煥發出自己的生命。

　　二人一時怔住，這個消息過於震撼，她們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睜大眼睛怔怔的看著清詞。

　　「在我看來，你們均不屬於依附男人而活的女子，若是考上，未來或有錦繡前程也未可知。」

　　「只是世俗對女子有偏見，你們若是要走這條路，到時定會遇到更多的困難，走的路也更為崎嶇。」

　　「如此，你們還願意試試嗎？」

　　清詞一雙眸子極為清亮，通身氣勢不凡。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從當初那個溫柔嫻雅的世家貴女轉變成了一個上位者。

　　「我願意。」宋廷君鏗鏘有力地回答。

　　沉靜下來的她此時又恢復了一起的神采飛揚，神情篤定。

　　「我也願意。」黃素馨的聲音要弱些，卻很堅定。

　　平時看著柔順軟綿的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毅和決心，她雙眼中亦閃過火光。

　　她自幼跟家中兄弟一起讀書，她念書不比他們差，但所有人都覺得她應該嫁人、相夫教子，但是她不願。

　　哪怕前路再艱難，她也想為自己搏一條與眾不同放路。

　　如清詞所料，她們都沒退縮。

　　清詞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有欣慰，有滿足，有目標。

　　「既如此，你們可報考今年的科考，屆時若是有人以你們是女子的身份為難你們，我自會解決。」

　　「雖說你們才學不凡，但科舉與平時所學亦有諸多不同，若是想更穩，拿個好名次，需早做準備。」

　　「今年科舉會有部分改動，我向陛下建議多增加時事和策論。」

　　清詞現在莫名有種自己在送孩子去高考，在進行靠前的各種囑託的感覺。

　　好吧，科舉可比高開難多了，想想每次考試才錄取多少進士。

　　二人知道清詞這是在提點她們，讓她們知道準備方向，都用心記下。

　　接著，三人又敘了會兒舊，清詞讓黃素馨先離開，單獨留了宋廷君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