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慧珍睜開眼睛，頭似乎不暈了。
慢慢地起身，馮慧珍被窗戶外面陽光刺得眼睛睜不開。
伸手擋住光線。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兀地出現。
“你醒了？”
聲音真冷，是那種聽了感覺會起雞皮疙瘩的寒涼。
抬起頭馮慧珍和一個男人的清亮目光對上。
一個年輕的男子，長得很好看，五官雋秀，尤其是一雙眼睛，清澈而又銳利。
就躺在自己身邊一臂的距離。
“嗯，你是誰？這是哪裡？”
馮慧珍揉揉眉心，這個問題怎麽問出口會讓她頭疼得更厲害。
男子詫異地盯著馮慧珍。
女孩子長得幾乎是讓人一眼難忘。
全村的年輕姑娘大概都比不上眼前這個女孩。
“我叫楊奇，排行老三，他們都叫我楊三郎，家裡人叫我老三。這裡是清水村。你是被我爹娘買回來的。”
楊三郎好奇地望著眼前的姑娘。
村裡有人娶不到媳婦，會花錢買一個媳婦回來。
可是他沒見過。
就是吃飯的時候，常聽母親和家裡嫂子們說起誰家買來的小媳婦跑了，誰家買來的小媳婦被打斷腿。
他們這裡窮。
窮到吃不飽肚子，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家裡的壯勞力能上山去扛石頭賺錢。
他就是扛石頭砸傷了腰。
沒有女人願意嫁到他們村，村裡的女孩越來越少。
最後就成了這樣。
男人們靠著扛石頭攢錢買一個媳婦回來。
他不讚同，可是這件事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他一個廢人，整天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
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
還有什麽權利同情別人？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面對自己也做了一個渾蛋。
花樣年華的姑娘被父母買回來，就為了照顧一個癱子，一個窩囊廢。
終其一生也逃不出這個窮地方。
楊奇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劊子手。
在扼殺一個姑娘的一輩子。
可是除了家裡人，他第一次見到村外的人。
還是陌生人。
很久沒有人說話的楊奇，對於現在多出來的姑娘充滿好奇。
馮慧珍仔細想了想，可是一想眉頭就緊鎖。
一棍子挨得不輕，馮慧珍感覺一時半會腦袋好不了。
動一下就疼得厲害。
要不是這個叫楊三郎的男人在，她應該可以吃個桃子解決一下。
更重要的是馮慧珍擔心江磊。
她被賣了！
江磊呢？
“我叫馮慧珍！是被壞人抓來的。”
“我知道！”
楊奇平靜的語氣，讓馮慧珍側目。
這又是一個狼窩？
上一個狼窩被她一窩端了。
這一次還有人敢賣她。
馮慧珍陰惻惻地笑了一下。
膽子不小。
“你不準備說點什麽？比如放了我？”
馮慧珍預料到楊奇會說什麽。
放肯定不會！
指望買家能有什麽同情心。
楊奇苦笑。
“我想放了你！”
馮慧珍回頭，打量眼前男孩。
“我是真的想放了你！可是你也看到，我就是個廢人，這件事我根本做不了主。”
“那就是不放？”
馮慧珍撇嘴，這不就是個茶氣男人？
虧她還以為這個男人有點起碼的良心。
“不是！就是暫時你不太可能離開這裡。”
楊奇看到窗外母親挑著擔子進門，小聲囑咐馮慧珍。
“千萬不要讓我媽知道你想逃走，我會想辦法幫你離開，但是現在肯定不行。我媽要是知道，會打斷你的腿。”
“三郎，你媳婦醒了嗎？”
引弟一肚子怨氣，一家子都要吃喝，地裡的出產根本不夠吃飽肚子。
老大，老二跟丈夫已經上山去扛石頭。
他們女人要留在家裡乾地裡的活兒。
全家的地都是山地，坡地。
家裡還有一大攤子事情要忙。
本來指望著買一個兒媳婦兒回來，一方面可以照顧兒子，一方面可以把家裡的事情全都做了。
可是誰知道買回來的這個兒媳婦，從買回來的那一刻就一直昏昏沉沉醒不過來。
這不是買了一個祖宗！
引弟回來是為了三兒子。
也是為了家裡做飯。
她這個婆婆掌管著家裡所有的糧食，可不能讓兒媳婦沾手，她不放心。
“醒了！”
楊奇看一眼馮慧珍，有點擔憂。
引弟一聽這話來了喜色，“讓你媳婦快出來，咱家不養閑人。”
可算醒了！
馮慧珍下地，正好要看看環境。
引弟看著沉默不語的馮慧珍，一臉的挑剔。
“太瘦了，到了我們家，只要你好好和我兒子過日子，我們不會虧待你。來跟我做飯！”
引弟覺得這個丫頭看著長得太漂亮。
漂亮的臉蛋守不住。
有點後悔沒給兒子挑一個一般的。
誰讓這個便宜啊。
看來自己得長點心，看好了。
免得這個女人給兒子戴綠帽子。
馮慧珍跟著引弟來到廚房。
這個家大概情況就是窮。
這個印象很深刻。
整個院子沒有院牆，只有竹子扎的籬笆，院子裡種著幾分菜地，兩隻雞在院子裡悠閑地散步。
當然忽略掉雞都苗條的嚇人的話，基本屬於祥和的田園風光。
屋子都是茅草屋，實話說馮慧珍很多年沒見到過茅草屋。
他們家當年窮的時候，在村裡也是土坯房，茅草屋不適合北方村子。
氣候感覺有點像秋天，不冷也不熱。
馮慧珍沒記錯，已經過了夏天的酷暑。
周圍到底能看到入目的綠色，氣候宜人，好像是南方某個城市。
馮慧珍猜不出來是哪裡。
等到做飯的時候，馮慧珍更加確定這裡應該是雲貴川一代。
具體是哪裡還需要詳細的打聽。
午飯是煮了一鍋土豆豆角，叫不出名字的綠色蔬菜，一人一碗放了辣椒面的蘸水。
沒有主食，也沒有炒菜。
中午回來的兩個女人和突然出現的三個孩子，圍坐在廚房桌子跟前，默默地啃著土豆。
沒有怨言，也吃得狼吞虎咽。
引弟把兩隻碗遞給馮慧珍，其中一隻堆滿了土豆，還難得有幾塊豆腐，應該是給楊奇的。
另外一隻只有小半碗的菜葉子和一個小小的土豆。
“去和你男人一塊吃，以後你男人的飯菜你就負責端進去。”
引弟不喜歡馮慧珍，可是不妨礙要求馮慧珍照顧好自己兒子。
馮慧珍難得清靜，正好可以沉下心思考怎麽辦。
目前看到的情況就是這是個窮山村，還是個她不熟悉的地方。
走出去需要人幫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