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慧珍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發覺沒人注意，兩個人才安心地把手擱在江磊的掌心裡。
“你到底帶我去哪兒啊？”
江磊指了指前面。
街角一個小小的餛飩鋪，門口亮著一盞小小的燈。
在寒風中看起來有點兒孤零零的。
“這家餛飩鋪的主人是我爺爺的老朋友，前幾天爺爺寫信還讓我來關照一下，給他們送點兒東西。說老兩口無兒無女，這些年就靠這個餛飩鋪為生。
正好我離得這麽近，如果能幫一把，就一定要幫一把。”
拉著馮慧珍直奔餛飩鋪。
“這位老爺子做的餛飩那可是遠近有名，我爺爺曾經念念不忘。爺爺說小的時候他們倆穿過一條褲子，兩個人分吃過一個窩窩頭。
算得上是過命的兄弟。要不是這個老爺子恐怕就沒有我爺爺的後來。”
馮慧珍有點兒不安地想一想，“我們空手來是不是不合適？”
“傻瓜，你看我提包裡裝了這麽多東西，就給老爺子帶了一些。”
拉著馮慧珍推門走進去，屋子裡熱氣騰騰，兩個人一進來，撲面的熱氣，就讓人感覺到溫暖。
尤其是這股熱烘烘的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香味兒。
驅散了冬日裡所有的寒冷。
聽到門響，門簾裡面傳來一位老爺子的聲音。
“請坐，要點兒什麽呀？”
鋪子裡三三兩兩居然擠滿了客人。
江磊拉著馮慧珍來到角落裡的一張桌子。
“老板，來兩碗餛飩要大碗的。”
“好嘞。先請坐。”
一位滿臉絡腮胡子的老人探頭從門簾出來，看到江磊和馮慧珍坐在角落裡，笑著點點頭。
馮慧珍坐在這裡搓了搓手，低聲問江磊。
“現在不是不允許私人經營嗎？”
“是不允許私人經營！這家餛飩鋪屬於公私合營和街道上合辦的。這個鋪子是老人一輩子的心血，國家為了改善這些當年的私營者，所以後來進行了改製。
就變成了公私合營，有一半兒的股份是屬於街道上的。另一半的股份是老爺子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當然！老爺子無兒無女就是因為老爺子的三個兒子都在戰爭中犧牲了。你看看牆上掛的那是軍屬的標志。這裡是受地方和武裝部保護地。”
馮慧珍豎起大拇指。
很快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圍著乾淨的圍裙，端了兩碗餛飩出來。笑盈盈地送到他們面前。
“你們兩位的餛飩。”
“老太太，謝謝您。”
江磊望著老人精神健碩的樣子倒是很安慰。比起爺爺忍受病痛的折磨來說，這兩位老人顯然日子過得還不錯。
“年輕人，你可太客氣了，謝什麽謝呀，只要你們覺得好吃，吃得舒服。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感謝。”
老太太顯然是個很健談的人。
“老人家我姓江，我是受爺爺所托來看望吳老爺子的。”
老太太一聽這話，眼神裡閃現出光芒，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你是江磊吧？都長這麽大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還那麽一點兒小，沒想到一轉眼你都長得這麽大。”
老太太興奮地衝廚房裡喊，“老頭子，你快來，你快來。”
老爺子一臉不甘願的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數落道。
“又有什麽事兒啊？客人還這麽多，我正忙著包餛飩呢，你不說幫我的忙。還在這裡拖後腿。”
“你個死老頭子又在那裡嘟嘟囔囔，快來，你看看這是誰？”
老爺子看著這一對年輕男女上下打量，忽然之間眼神裡露出了驚喜。
“你是江磊！”
“吳爺爺，我是江磊！”
江磊急忙站起，身上前熱情地握住了老爺子的雙手。
老爺子急忙把手往後縮，“那可不成，我這手上都是面。”
江磊卻毫無芥蒂地握緊了老爺子的手。
“吳爺爺，我爺爺特別想您，一直想來看您，可是你也知道他那個老寒腿。再說現在也不太方便。所以他知道我到這邊來，特意囑咐我來看看您。”
吳老爺子聽了這話，不由得抹了抹眼淚。
“你等著，你等著。”
老爺子回身對鋪子裡的所有客人說。
“今天老頭子家裡來了客人，要提前關門。真是對不住各位，沒有給各位做好的餛飩下一次我免費請大家吃。”
鋪子裡已經吃完的客人急忙付了錢。
而沒有等到混沌的客人，雖然有些抱怨，可是到底老爺子在這條街上已經經營了很多年，大家都是老相識。
紛紛表現出了諒解和寬容。
沒過了一會兒功夫，鋪子裡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老爺子笑著搓了搓手坐在了桌子跟前。
馮慧珍和江磊已經把面前的餛飩吃完了，這一大碗餛飩真的是非常好吃，湯汁鮮美。
連馮慧珍這個做了這麽多年大廚的人都不由得讚不絕口。
“老爺子，您的手藝真的是名不虛傳。我爺爺一直都惦記您這口兒餛飩。我是第一次吃您做的餛飩，吃得好吃的，恨不得把舌頭吞下去。”
江磊毫不吝嗇地稱讚讓老爺子笑得開心，像個孩子一樣笑呵呵地說道。
“我再去給你們做兩碗。這一次拿出我的看家本事，給你們做我最好吃的餛飩。”
江磊急忙攔住老爺子。
“吳爺爺，您別心急，我要在這裡待一個禮拜，而且說不定以後我會調到省城來工作，到時候就離您近了。有的是時間吃您做的餛飩。
我爺爺一直擔心你們老兩口，不知道你們現在怎麽樣了。現在看到你們老兩口兒身體健康，生意興隆，我就放心了。也能給爺爺寫信報信兒。”
“你爺爺現在怎麽樣了？”
吳老爺子一提起自己的老朋友，不由得一臉擔心。
“我爺爺就是老寒腿這麽多年了，一直也沒變過。現在越發的厲害，已經不能走路了，聽說只能坐在輪椅上。”
江磊提起爺爺也是一臉的憂傷。
身為孫子是爺爺最疼愛的孫子，他卻不能守在爺爺的身邊。
“唉，他這個傷啊，這輩子可能都好不了了。我們老哥倆再想見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機會。”
老爺子的歎氣聲講述的是現實。
幾千裡路不是說走就能走，也不是想見就能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