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兩個侄子三個月後被判了無期徒刑。
如此性質惡劣的刑事案件在縣城裡，算是震驚所有人。
王主任的大哥徹底跟王主任斷了來往。
“你別傷心難過，該工作還得工作。”
周主任勸著丈夫，兩個人坐在飯桌跟前，扒著碗裡的米飯。
菜是從食堂打來的。
一葷一素，兩個人吃得簡單。
一個過油肉，一個辣子白。
王主任臉上鬱鬱寡歡的神情退去，笑著用筷子給妻子夾了一筷子過油肉。
“你多吃一點兒，你看看最近這兩天好像瘦多了，別老是照顧我一個人。”
“你也是，得多吃點兒東西。你這三個月的時間，瘦了起碼有20斤。就你這身體，怎麽給病人做手術？”
周主任說起這個，就一肚子怨言。
兩個人日子也是這麽過來的，幾十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以前沒覺得這麽冷清，可是自從馮慧珍走了之後，他們覺得這院子裡似乎是冷冷清清。
馮慧珍在的時候，那丫頭嘴巴說個不停，時不時地插科打諢。
又勤快，又能乾，做飯又好吃。
總覺得屋子裡連溫度都是溫暖的。
可是現在似乎冷清的，讓人有點兒害怕。
王主任有時候加夜班的時候，周主任一個人在家裡，真的覺得寂寞和冷清。
也許是人年紀大了，都會有這種感覺。
周主任歎了口氣。
“怪我連累了你，當初我不能生的時候，就應該和你離婚。也許你也能有自己的孩子。總比現在冷冷清清的強。”
王主任重重的把筷子放在桌子上。
“你怎麽老是這樣說？當初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是知道的。生不了孩子就生不了孩子，那有什麽，我們兩個人也能過一輩子。
我對於有沒有自己的孩子，沒那麽看重。
你才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這輩子陪伴我走過了幾十年的人。
再說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那不是我也不能生！”
“以後這個話，不要再說了。大不了過一陣兒，我們去福利院看一看，實在不行收養一個孩子。”
王主任知道孩子是兩個人心裡的痛。
本來有沒有孩子，兩個人不在意，也準備好了將來倚靠哥哥的孩子。
可是自從蜂蜜事件發生之後，所有的親戚已經斷了。
王家是真的不來往。
兩個人沒有後路，他知道妻子擔心的是什麽。
才會有了福利院的這個話題。
“行了，行了，你別生氣，我不說不就行了。”
周主任夾起過油肉正要往嘴裡送，卻突然聞到了一股讓人惡心油膩的味道。
眉頭皺了起來。
食堂的飯菜還是不錯的，平常味道做得挺好，難不成今天的肉不新鮮？
把肉放進嘴裡嘗試性地咬了兩口，突然之間周主任扔下筷子，捂著胸口衝到了院子裡。
王主任嚇了一跳，急忙放下碗筷，跟在妻子身後。
卻看到周主任蹲在牆角，吐得昏天黑地。
急忙從屋裡倒了一杯溫開水出來，走到妻子身後，一邊給妻子順著後背，一邊問道。
“怎麽了？是不是吃得什麽不合適？還是受涼了？”
周主任吐乾淨肚子裡的東西，用水漱了漱口，搖搖頭。
“沒受涼，這兩天我手腳冰涼的毛病，不知道怎麽忽然給好了。晚上睡在被窩裡，手腳都熱乎乎的，你摸我的手！受涼肯定不可能。
是不是那個過油肉不新鮮？我一聞到那個肉的味道，就惡心得慌。”
周主任終於平息下來。
王主任一聽這話，心裡一動，難道……？
可是想到兩口子曾經做過的檢查，失望的搖搖頭。
“不可能！”
當初他們做過檢查，妻子的輸卵管堵塞。
而他又是弱精症。
對於他們兩口子來說，要孩子比登天還難。
周主任奇怪地問道，“什麽不可能？”
“沒什麽！走，趕緊進屋吃飯，別一會兒等飯涼了。”
兩個人回到屋裡，周主任一聞到過油肉的味道，就皺起眉頭。
王主任一看，急忙把過油肉換到了自己面前，把那盤辣子白放到了周主任面前。
嘗試性地用筷子夾著過油肉，吃了一口，奇怪地說道。
“這個肉沒什麽味道呀？”
周主任詫異地夾了一筷子過油肉放進嘴裡。
“不可能！”
結果剛入口，她又跑到院子裡去。
王主任皺眉。
“你這樣不行，肯定是胃口出什麽問題，這樣吧，明天你正好休假去醫院檢查一下。”
周主任不在意地說道，“沒什麽問題，哪有什麽問題呀？你看我活蹦亂跳的。”
坐在飯桌前，這一次她聰明了，絕對不碰過油肉，夾著辣子白就著白米飯。
吃的倒是感覺很香。
酸爽香辣的味道反倒很下飯。
一口氣不知不覺就吃了兩碗飯。
摸了摸已經吃飽的肚子，周主任笑道。
“你看看我這個樣子，像是胃有毛病的樣子嗎？”
王主任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那也是去檢查一下更放心。到了咱們這個年紀，身體檢查還是必要的，你可是好幾年沒有檢查。
檢查一下，也讓我放心。”
周主任笑道，“好好，明天我去醫院。”
這是丈夫對她的關心。
第二天一大早周主任跟著王主任一起去醫院。
一個小時之後，周主任拿著化驗單坐在婦科。
人都有些呆愣愣的。
“馮大夫，你說什麽？我懷孕了？”
馮主任笑著點點頭，“的確，你懷孕了。”
“不可能啊。我不能懷孕的。”
周主任覺得她話都不太會說，她怎麽可能懷孕？
醫生當初說了她的輸卵管堵塞，再加上丈夫的弱精症，他們兩個配在一塊，就不可能有孩子。
“我剛才給你做b超檢查了一下你堵塞的輸卵管兒，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已經通了。既然你的輸卵管已經通了，你怎麽可能不會懷孕？
就算老王是弱精症，可是也不是不能生。你看看這不就給了你們一個天大的驚喜，這可是老來的子。”
馮主任他們都知道老王前一段日子的經歷，誰不是背後唏噓。
老王兩口子是好人，卻偏偏沒兒沒女。
不然的話，侄子們怎麽敢如此膽大包天。
現在知道老王媳婦兒有孩子，大家都替周主任和王主任高興。
老王看著辦公室裡哭得死去活來的媳婦兒，還以為媳婦兒得了什麽大病。
“你別哭，你別哭，生病了咱們看病，你放心，我是外科大夫。就是得了什麽病，咱們也能看好。”
媳婦兒這輩子還沒有像現在這麽哭過。
“老王，我們有孩子了。”
王主任以為他聽錯了。
“你別瞎想，無論得了什麽病，咱們都能治，縣城裡治不好，我帶著你去上海，去北京治。”
“老王，我們要有孩子了！”
周主任滿眼激動地抓著丈夫的手，認真地對他大聲說道。
“我們，我們要有孩子了？”
這回老王覺得他不可能聽岔。
“對，我剛剛從婦產科出來。我懷孕了。已經懷孕兩個半月。昨天的嘔吐，就是孕期反應。”
老王激動的老當益壯一把抱起了媳婦兒。
“真的，我們要有孩子了嗎？難道是老天爺開眼了？”
“真的，我們要有孩子，老王，我們以後再也不用去指望別人。”
“太好了，太好了。”
兩口子就差一點兒抱頭痛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