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誇獎了一番,潤雪腦袋上的呆毛興奮地晃了晃。
他謙虛地抓了下頭髮,聲音都變得軟了幾分:“也沒有啦,你不用這麽誇……”
“那你背文言文,怎麽都好幾天了還沒記住。”
嚴路淡淡的聲音打斷了他。
潤雪:“…………”
膝蓋被猛地射了一支箭。
他委屈又氣憤地看著嚴路,瑩潤澄澈的眸裡滿是敢怒不敢言。
嚴路居然敢嘲諷他,氣死了。
換成以前,潤雪都要氣得咬人,抓住嚴路的手臂狠狠地咬,現在只能忍著,忍得他牙癢癢。
少年的表情鮮活又生動,像炸了毛的貓咪,貓咪直接扭頭看窗外,不理人了。
他拿後腦杓看人,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細膩的脖頸。
嚴路忽地有種做了天大錯事的錯覺。
心口泛起極微妙的情緒。
車裡一下變得沉默。
嚴路思考片刻,心想還是說點什麽來緩和氣氛,打破凝滯。
靠在車窗上的潤雪腦袋卻忽地重重地點了下——
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嚴路:“……”
街道兩邊的風景從高樓大廈變成矮小的平房。
嚴路放輕聲音,讓陳叔送到路口就好。
“送到路口就可以了嗎?”陳叔扭頭確認。
嚴路點了點頭,松開安全帶時看了眼潤雪,少年眼睫纖長,車裡橘色的小夜燈在他眼下照出一片扇形陰翳。
陳叔正想著叫醒潤雪,看見嚴路噤聲的手勢。
“不用叫醒他,我自己回去就好。”
嚴路說完便下車,關車門的聲音也放得很輕。
高大挺拔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濃鬱的夜色裡。
***
隔天清早,潤雪和幾個十班學生照往常走進教室。
英語老師趙玲踩著黑色高跟鞋,著裝整齊地站在講台上,手裡拎著根細長的教棍。
潤雪還是第一次見英語老師親自來守自習課,心裡正好奇原因……
趙玲輕輕地瞥了眼新進來的一眾學生,語速緩慢道:
“新進教室裡的同學把昨晚上發的試卷都交上來。”
“沒寫作業的,自覺去教室後面站著。”
聲音聽上柔柔弱弱,盡顯溫柔,就是那面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得一眾學生背後直冒寒氣。
自從文科分班後,全年級的理科班隱隱重理輕文,早晚英語自習課上都有學生在做理科。
趙玲本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早辦公室裡七班的英語老師發脾氣,說班裡的學生不認真上自習就算了,連發下去的英語試卷也不做。
於是就有了今天心血來潮這一出。
“潤雪,早啊。”段凡看了眼站他身後的一排木樁子,小聲問潤雪:“你英語作業做了沒有啊。”
“我昨天差點就不想做,想到一周都沒寫英語作業,就還是忍著困意寫了。”
“運氣爆表啊。”
“這樣啊,我都寫了的。”潤雪放下書包,翻出英語試卷。
他腦袋笨是笨,但也會規規矩矩地做完作業。
待在酒吧也沒事,那時間拿來寫作業剛好合適,嚴路昨晚也輔導過他的英語。
“那就好,沒寫作業的可就慘咯,估計又要罰抄卷子了。”段凡嘖嘖嘖搖頭。
潤雪拿出英語試卷和紙筆,想著寫名字完就交。
忽地就想到,昨晚嚴路把書包扔了。
那豈不是沒做英語試卷?
潤雪捏著筆,又看了看表情溫柔如刀的英語老師。
也沒糾結幾秒鍾,潤雪把卷子交給段凡:“這個卷子是嚴路的,一會兒他來了你給他吧。”
段凡:“???”
不是,大兄弟,你當我眼瞎嗎?
……
十幾分鍾後,身上套了件純黑T恤的嚴路走進教室。
趙玲看了他一眼,她心裡估摸著嚴路空手而來,應該昨天就做完了作業,淡淡地說了句把試卷交上來。
嚴路腳步頓了下,抬頭瞥見脊背抵在牆面罰站的潤雪,眼神微愣。
“喏,你的英語作業。”
段凡把潤雪的卷子給嚴路,“拿去交吧,潤雪說這是你的卷子,你倆搞什麽啊?”
這兩人的字跡他又不是分辨不出來。
嚴路瞥了眼皺皺巴巴的紙卷,試卷上還有可疑的雪糕巧克力痕跡。
嚴路:“…………”
心想潤雪是不是傻。
他拿著卷子上台遞給趙玲:“老師,這是潤雪的卷子,他剛才沒找到,又不好意思說就站後面去了。”
趙玲掃了眼,點頭說:“行,放在這裡就好。”
嚴路繼續道:“老師,我的書包昨晚放學被一群混混搶了,不過我做了英語作業的。”
趙玲輕蹙起眉,表情存疑。
嚴路薄唇微啟,說了昨天單項選擇題的難點,以及幾篇閱讀題的主要內容。
又直接朗誦起英語作文內容……
口語流暢又標準,音色聽著也很舒服。
趙玲表情稍霽:“好,那你回座位上去吧。”
嚴路回去時徑直走到教室後面,拉著潤雪的手腕,讓他回座位坐。
剛才隔得遠,潤雪只知道嚴路劈裡啪啦說了什麽,就被英語老師放回去了。
坐回座位,潤雪好奇:“你不是沒做作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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