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7-15 22:32 字數：4542

　　和幼崽的手掌一般大小的雪花砸在叢山平原的屋頂和地面上。雪落聲伴隨著凜冽的風聲，不需要出門就知道外面有多冷。此時外面的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五十多度，可圖佐家上下卻是一個個腦門出汗，卻不是熱的，而是急的。

　　瑞格兒在樓下哭，趙富強抱著他哄，卻是一直盯著二樓。郭行磊也在一旁，臉色同樣焦急。二樓的走廊上，貝塔兒抱著紅赤緊緊咬著嘴，紅赤的赤眸深紅。四個大孩子和格列思一排地坐在門口，都是渾身緊繃，拳頭緊握。

　　雲火和雲霄的臥室裡，一聲聲壓抑的痛苦傳出，雲霄生產的時候到了。床邊，雲火跪在地上兩手緊握著雲霄的手，手背上是雲霄因為過度的用力而留下的指甲印。雲火毫無所覺，他隻恨不得能替雲霄承擔那份痛苦。叁個大崽子趴在阿爸的另一邊，眼淚刷刷地流，因為害怕影響到阿爸，他們不敢出哭聲。叁個小崽子趴在阿爹的背上，同樣是嗚嗚哭泣，阿爸在疼。

　　瓦拉、吉桑、梅倫和凱農在為雲霄接生。從早上就開始陣痛的雲霄一直拖到天黑了才要生。為了讓孩子盡快出來，瓦拉他們不能對雲霄的肚子過度使用白光，白光會令崽子沉睡，現在雲霄最好是憑自己的能力生下崽子。雲霄額前的頭髮被汗水打濕，他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太痛苦，因為他的痛苦會折磨他的伴侶和孩子。

　　“一二，用力！”

　　“呃啊——！”

　　“一二，用力！”

　　“啊——！”

　　“頭，看到頭了！用力雲霄！”

　　“雲火——啊——！”

　　第一聲嬰兒的哭聲在房間裡響起，屋外的人迅速有了動作。貝塔兒擦擦臉大喊：“生了！阿爸生下一個了！”

　　“是雌性！雲霄，是個小雌性！”

　　雲霄的眼前模糊，露出一抹笑容，下一刻，他的雙手又用力握緊了伴侶和叁個大崽子。

　　“還，還有一個呢。”

　　“梅倫，你給孩子清洗。”瓦拉把孩子交給梅倫，為下一個孩子努力。

　　貝塔兒又哭又叫：“紅赤阿爹！阿爸給我生了一個雌性弟弟，阿爸給我生了一個雌性弟弟！”

　　紅赤舔掉貝塔兒的淚，同樣高興，也鬆了半口氣。

　　五個大孩子坐不住了，奇羅努力控制自己的眼淚，博森握緊他的手。阿爸又生下一個雌性弟弟了……

　　第一個孩子出來了，第二個也就快了。又過了約二十分鐘，在雲霄的一聲明顯的痛呼中，瓦拉激動的喊聲再一次響起：“出來了出來了！哈！又是一個小圖佐！”

　　凱農摸了摸雲霄的肚子，鬆了口氣：“沒有崽子了。”然後迅速為雲霄止血。

　　雲霄大喘著氣，扭頭，馬上得到了伴侶的一個充滿了心疼和自責的吻。叁個大崽子去親阿爸：“啪啪……嗚……”

　　“阿爸沒事了，沒事了……”雲霄親吻嚇壞的叁個大崽子，叁個小崽子從阿爹的背上下來，也去親阿爸。

　　和雲霄上次生產一樣，叁個大崽子的反應特別的激烈，一定要在阿爸身邊。叁個小崽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叛逆”的時候，也一定要跟。

　　清洗乾淨兩個剛出生的幼崽，梅倫和吉桑笑呵呵地把孩子抱到床前，讓雲霄看。看到兩個孩子，雲霄就覺得什麼疼都忘記了。

　　梅倫的懷裡是一個白白嫩嫩的小雌性，一頭紅色的頭髮，眼睛暫時還看不出是什麼顏色的。吉桑的懷裡是一隻赤紅的小野獸，背脊上有一溜黑色的毛，已經睜眼了，和雲火、和亞立瑞、格阿茲一樣有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又是幾乎完全繼承了雲火特點的小野獸。

　　梅倫和吉桑把孩子放在雲霄的身體兩邊，吉桑拍拍兒子仍在緊繃的肩膀，說：“我去拿熱水，你給雲霄擦洗換藥。”

　　雲火一直看著伴侶，也一直沒有放開伴侶的手。

　　“紅崽、大崽、黑崽、二崽、叁崽和四崽，跟阿姆走，阿爸要休息。”

　　“啪啪……”不要。

　　“聽話！”雲火的尾巴抽了過去。

　　六個大崽子噘噘嘴，親親阿爸，迫於阿爹的淫威，很不甘願地出去了。門外，貝塔兒喊：“阿爹，我能進去嗎？”

　　“還不行。”

　　“那我等著。”

　　雲火傾身，額頭抵著雲霄汗濕的額頭，聲音沙啞異常：“雲霄，謝謝你又給我生了一個貝塔兒。”

　　雲霄蹭蹭伴侶，嘴角含笑：“怎麼可以，和我說謝謝呢。”

　　雲火舔了舔伴侶被咬出血絲的唇，說：“我讓瓦拉想辦法做出避孕的藥，我吃。”

　　雲霄的呼吸急促了兩下，眼裡有了水光，努力親了親雲火同樣乾裂的唇，他說：“我不會，讓你再這麼擔心了。我們家的孩子，也確實夠多了。我會找到辦法的。”

　　叩叩叩，有人敲了敲門，接著門開了，吉桑和梅倫擡著一大盆熱水走了進來，雲火起身去接。兩人也沒有和雲霄多說話，很安靜地出去了。雲火沉默地給雲霄擦洗、上藥、換床單換衣服。等全部做完了，雲火擡著大盆出去，很快又端了一碗月子湯上來。

　　雲霄喝了月子湯，漱了口，就在雲火的懷裡睡著了。兩個崽子在阿爸身邊安靜地睡著。雲火看著臉色蒼白、熟睡的雲霄，看著他又有的兩個兒子，眼眶有些濕潤。許久之後，他才鬆開雲霄的手起身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你們阿爸睡了，動作輕點。”

　　好幾個孩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最後一位是抱著貝塔兒的紅赤。貝塔兒掙紮地從紅赤阿爹的懷裡下來，一路小跑地跑到弟弟跟前。格列思也有幸能第一時間看到新生的兩個幼崽。他一眼就看到了有著一頭紅色頭髮的小雌性。

　　阿爸睡了，孩子們誰也不出聲，就是六個又跑進來的崽子都不叫不鬧。所有人都看著弟弟，很是喜歡。

　　“阿爹，我和格阿茲生下來也是這樣的嗎？”亞立瑞好奇地小聲問，居然是獸形。

　　雲火點了點頭，他現在沒有太多的說話的慾望。亞立瑞也看出阿爹的心情還沒緩和過來，得到答案的他也就不多問了。貝塔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雌性弟弟的小手，雄性弟弟的小腦袋，歡喜地收回手，哈哈，他又有兩個弟弟了，還是阿爸生的親弟弟。

　　“阿爹，弟弟的頭髮像你。弟弟叫什麼名字？”貝塔兒的眼睛像了阿爹，現在弟弟的頭髮像了阿爹，不知道弟弟的眼睛會不會像阿爸？

　　“阿爹還沒有想好。明天再來看弟弟。”

　　“好。”

　　貝塔兒湊到阿爸跟前，在疲憊的阿爸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牽著紅赤阿爹的手出去了。紅赤離開前低聲問：“咕？”雲霄沒事吧。

　　雲火的回答也隻是搖了搖頭。紅赤放心地走了。

　　“我們出去吧。”博森招呼另外幾個弟弟出去，奇羅輕輕擁抱了一下阿爸，和博森一起招呼其他人出去。六個崽子見沒有希望留下，跟哥哥乖乖出去了。門關上，雲火脫衣上床。他先是一直凝視著雲霄，不知凝視了多久，他的視線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落在小雌性身上的眼神格外的溫柔。

　　※

　　貝伊爾•圖佐，剛出生的小雌性的名字。對這個名字，最滿意最喜歡的就是貝塔兒了。在第二天雲霄醒來之後，圖佐家前一日的壓抑就變成了歡慶，雲火的表情也不緊繃了，周身明顯的又有崽子的喜悅。

　　雲霄的第二胎又是多胎，又有一個小雌性，這個消息再次在新城引起沸騰。不過對比貝塔兒出生那時候，紅赤的表現就“冷靜”了許多。他也很喜歡貝伊爾，但絕對沒有像粘貝塔兒那樣寸步不離，這讓貝塔兒安心了許多。在貝塔兒心裡，紅赤阿爹是隻屬於他的，他很喜歡弟弟，會疼弟弟，但是他不願意分享紅赤阿爹。

　　雲霄要臥床一個月，反正現在是白月，臥床也沒什麼。小雄性的名字叫藍思特•圖佐。第二天睡起來雲火就把兩個孩子的名字寫在了家譜上。烏裡梅薩是第一次見到家譜，正好學習到了家譜的含義，馬上要求雲火幫他製作他們家的家譜。

　　有凱農幫忙，雲霄就輕鬆了許多。這個白月，是人魚族度過的第一個沒有生存的危機，沒有食物的危機的最溫暖的白月。不過兩個月，凱農的身形都圓潤了一些，臉色更是白裡透粉。格列思的個頭也明顯長高了許多。外面的嚴寒與暴風雪絲毫影響不到圖佐家的人，現在每個人的注意力都在兩個新生的崽子身上。

　　凱農錯過了瑞格兒的出生，他把這個遺憾彌補到了貝伊爾的身上。餵獸奶、換尿布、給貝伊爾洗澡，凱農跟著雲霄學習，疼愛地照顧著新生的貝伊爾，每每因為想到差點永遠失去瑞格兒的傷心都淡化了不少。

　　敲敲門，博森推門進去，身後跟著格列思。大床上，雲霄躺著，六個粘阿爸的崽子理所當然地在阿爸的床上。

　　“叔叔，雞湯。”

　　同樣守著雲霄的雲火扶著雲霄坐起來，伸手接過碗。剛餵貝伊爾喝完奶的凱農輕拍貝伊爾，哄他睡覺。奇羅還在餵藍思特喝獸奶，藍思特和貝伊爾是同時醒的，不過他的食量比貝伊爾要大，還得吃一會兒。博森看著餵弟弟喝獸奶的奇羅，眸中蕩起一抹溫柔，已經開始長遠地打算以後與奇羅合婚後就去領養一個獸人孤兒。

　　兩位爺爺要管家，還要照顧跟爺爺最親的瑞格兒，家裡人多，兩位爺爺也不擔心沒有人照顧貝伊爾和藍思特。雲火沒法照顧貝伊爾，正好交給凱農，至於藍思特，家裡那麼多哥哥，雲火更不用管他，他要做的就是伺候好雲霄的月子。

　　藍思特的小尾巴一晃一晃的。奇羅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弟弟的小尾巴窩進他的手心裡。格阿茲他們出生的時候，奇羅也還小。而對藍思特，奇羅絕對是大哥哥了，照顧弟弟完全沒問題。心裡一動，奇羅有了一個想法。餵藍思特喝完獸奶，把奶瓶交給站在他身邊的博森，他揉揉藍思特的肚子，在藍思特打出一個舒服的奶嗝後，他看向阿爹和阿爸。

　　“阿爸，晚上我照顧藍思特吧。”

　　雲霄看過去。

　　奇羅在床邊坐下：“晚上您好好休息，我照顧藍思特。”

　　博森馬上接話：“叔叔，我和奇羅可以跟格列思換房間，我們兩個照顧弟弟。隻是換尿布，餵獸奶，完全沒問題。現在也不用打獵、上課，我們早上不需要早起。”

　　雲霄下意識地說：“不用了，我和你們阿爹可以照顧的。”

　　雲火看著身形已經趨於成年的博森，思考了番，卻說：“你們兩個沒問題？”

　　“沒有！”

　　在伴侶的驚訝下，雲火道：“那你們就照顧藍思特吧。讓你們阿爸好好休息。”

　　凱農眼裡閃過一抹期翼，跟著說：“那晚上我來照顧貝伊爾吧。白天我還是把貝伊爾抱到你們房間，晚上讓貝伊爾跟我睡。瑞格兒幾乎都是兩位阿爹帶著睡，我也沒什麼事。”

　　雲霄怎麼好意思麻煩凱農，可雲火卻在伴侶開口前說：“那就麻煩你了。”

　　凱農大喜：“不麻煩！我喜歡照顧貝伊爾。”

　　進來後一直在看貝伊爾的格列思的眼裡極快地滑過一抹喜悅，這樣他不是每天可以多看一會兒貝伊爾了？格列思心中同樣有一抹遺憾，在貝伊爾出生後，格列思就忍不住想親近貝伊爾。貝伊爾和他的弟弟瑞格兒一樣可愛、漂亮。

　　“雲火……”雲霄看伴侶。

　　雲火道：“你確實需要休息。白天崽子在我們房裡，晚上就讓奇羅和凱農帶著，你可以好好睡。”

　　想到了什麼，雲霄也不堅持了，轉向凱農：“謝謝你，凱農。”

　　“要說謝謝的是我。”凱農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已經在他懷裡睡著的貝伊爾，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

　　他們經歷過瑞格兒的出生過程，凱農卻永遠不會知道了。貝伊爾出生後雲霄又豈會不知道凱農對貝伊爾有移情作用。晚上讓凱農帶著貝伊爾，對他也是一種慰藉，反正孩子就在家，隻是晚上不在身邊，也沒什麼。烏裡梅薩得知雲霄和雲火答應讓他們晚上照顧貝伊爾後，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是十分感動的，他又何嘗沒有遺憾。瑞格兒是雲火和雲霄的兒子，貝伊爾也是他和凱農的兒子。

　　當天晚上，博森和奇羅就和格列思換了房間。在雲霄睡下後，凱農把貝伊爾抱回了他和烏裡梅薩的房間。烏裡梅薩不能離貝伊爾太近，但儘管是這樣，隻有他和伴侶的房間裡，看著這個睡得香甜的小雌性，烏裡梅薩還是忍不住眼眶濕潤了。

　　格列思敲了敲阿爹和阿爸的房門，得到允許後，他走進去。凱農動作迅速地擦了擦臉，扭頭：“格列思？還沒有睡嗎？”

　　“每天都在家裡，不睏。”格列思走近小床，在安全的距離停下。凱農了然地笑笑，回頭看向窗內的小寶貝：“貝伊爾很可愛對不對？”

　　“嗯。和瑞格兒一樣可愛。”和瑞格兒一樣香。

　　烏裡梅薩一手摟過長子，另一手環著伴侶的腰，一家叁口安靜地看著沉睡在小床裡的小寶貝，心裡那總是會時不時出現的刺痛被撫平了許多。

　　“阿爸，貝伊爾要多久後才能讓我抱？”

　　“你雲霄叔叔說大概要一歲以後。不過如果他熟悉了，半歲以後就可以了。”

　　格列思暗道：【那不是白月過了就可以了？】他立刻期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