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叁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7-09 22:12 字數：5237
回到營地的雲火沒有去休息，他還順路在海裡抓了一條大肚魚作為早餐。當然，大肚魚雖然很大，但也不夠這麼多人吃，但作為首領，雲火的這一舉動本身就意義不同。巡夜的獸人們見到他回來馬上迎了上去，有兩位翼遊獸人拖走被雲火丟在沙灘上的大肚魚去處理。太陽已經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了，雲火讓巡夜的獸人們去休息，其他人也該起來了。
一身的露霧，雲火點燃一堆火堆，待會兒大肚魚收拾好也可以先烤著，雲火要做的事情很多，雲霄又不在身邊，不去睡覺的他就把時間都用在忙碌上，絕對不會去放鬆放鬆。一間小帳篷的簾子掀開，一位雌性走出帳篷。一眼，他就看到了遠處的那抹令人無法忽視的紅色身影。用力咬了咬嘴，他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朝那抹身影走了過去。
烤身體的雲火耳朵輕輕動了動，從自己的思緒中擡眼，他現在的感應非常的敏銳，那位雌性不過走了幾步就被他察覺到了。看到雲火擡起了頭，對方的腳步停下，顯得十分緊張。雲火一看是隨行而來的一位雌性，就又看向了火堆。雲火對雌性向來不假辭色，也或者說，他向來與雌性保持著極遠的距離。哪怕是現在，能讓他主動說話的雌性除了家裡的人之外，寥寥無幾。就是巴赫爾的伴侶凱夏，這麼多年，雲火都從沒主動和對方說過一句話。雌性在雲火的眼裡都是一個樣子——那就是雌性。隻有他的伴侶和他的寶貝雌性兒子，在他的眼裡才是有著明顯可以區分的模樣的。
雲火不好奇那位雌性是不是來找他的，他在想物資的事情。人魚們捕獲的海產非常豐富，相對而言，陸地上的物資就幾乎沒有了。雲火打算讓烏特和拜德帶人到周圍稍遠的地方去蒐集更多的陸上物資，特別是非肉類的食物，特別是叢山平原沒有的，因為家裡有幾個人離不開非肉類的食物。如果能找到一些新奇的、沒見過的，雲霄一定會喜歡。
正想著，腳步聲越來越明顯，雲火再次擡眼。雌性低垂著頭，緊張又恭敬地走到雲火的面前，隔著火堆低聲說：“圖佐長老，早上好，您這麼早就起來了？”
雲火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隻是站起來，轉身，張開翅膀，在那位雌性擡頭看來的時候飛了起來，並在對方變得發白又格外委屈的神色下，飛走了。
雲火和家人以外的雌性說話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有事情安排或者有事情需要商討，而後者會讓他這麼做的雌性隻有瓦拉和吉桑。對這位主動問好的雌性，雲火根本沒有去回應的意識，更沒有那種雄性要愛護雌性的念頭，不然他也不會做出把也末部落的雌性丟出去這種事。新城內外的雌性也幾乎沒有人敢主動找雲火說話，或者說就算他們想，他們也找不到任何的機會和雲火主動搭話。絕大多數的雌性都本能的懼怕雲火散發出的那種強大的氣息，但這種氣息又何嘗不會引起雌性的“注意”。以前，獸人們懼怕赤紅野獸可能帶來的噩運，那現在，早已被赤紅野獸征服得頂禮膜拜的獸人們，自然會渴望能離這位野獸更近一點，不管是雌性還是雄性，隻不過，兩者的目的不同。
飛走的雲火找地方洗澡去了。被海風吹了一晚，身上一股海水的鹹味。再加上有一個莫名和他說話的雌性，原本還猶豫要不要去洗澡的雲火當即就不猶豫。雲火不會去好奇對方為什麼要主動和他說話，甚至沒有認出這位雌性曾經好幾次在小廳裡給他端茶倒水，這次出行還給他烤過幾次肉。從某方面說，雲火是有雌性臉盲症的。離開的雲火瞬間就把這件事拋出了思緒。不過有人把這一幕看在了眼中。
放下簾子，剛剛起來準備出去洗漱的奧溫眉頭緊鎖，眼神嚴厲。穿好衣服的梅倫出聲：“奧溫大哥，怎麼了？”
奧溫收起臉上的凝重，轉身：“我看到圖佐長老起來了。艾維，動作快點，我們要去準備早飯了。圖佐長老起這麼早，今天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奧溫以為雲火昨晚回來的晚，不知道他是一夜未歸。
“嗯，馬上好！”
翼遊部落的另一位雌性艾維很快地從被窩裡爬起來，穿衣服。奧溫假裝隨口問：“艾維，你和溫果什麼時候和你們的準伴侶舉行儀式啊？到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要去參加你們的儀式。”
梅倫接道：“我也要去。”
艾維頓時臉紅地回道：“我和托迪想這次的火焰節就舉行儀式。溫果就不知道了。喬尼一直在追求他，不過他們兩人好像是出來前才確定下來的。”
奧溫的眼裡閃過深思，笑笑：“那先恭喜你了。我們出去洗漱吧。”
“好。”
叁人一起出去，奧溫走出帳篷就向遠處看去。剛才和雲火搭話的那名翼遊雌性溫果現在正坐在雲火之前坐著的地方，奧溫的眼底浮現怒氣。
等到雲火在一處安靜的水池裡好好泡了泡，回到營地時，營地裡已經飄散著烤魚的香味了。不過這種香味卻吸引不了雲火，誰烤的魚都沒有他的雲霄烤的好吃。要說雲火每次出遠門最懷念的是什麼，就是雲霄的溫柔和他的廚藝了。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伴侶單獨去哪裡約會了。雲火不由得皺眉，他竟然這麼疏忽！
雲火一回來，營地裡的獸人們全部都站起來向他行禮問好。雲火隻是淡淡的一點頭，先回自己的帳篷裡換了身乾淨的幻獸衣，然後出了帳篷，找了塊沒人坐的礁石坐下。他這邊剛一坐下，那邊烏特和拜德就把雲火的早餐送了過來。送來後，兩人又去拿了自己的早餐，然後叁人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說起了工作。到這邊後，雲火幾乎都是在海裡和烏裏梅薩那些人魚“混”在一起，陸地上的事情都全權交給拜德和烏特負責。拜德少了一隻胳膊，但現在他卻是雲火手下僅次於九位追隨者的雲火的得力助手之一。拜德不是不想成為雲火的追隨者，但他少了一隻胳膊，他覺得自己並不夠資格成為強大的雲火的追隨者，所以他從來沒有動過提這個要求的念頭，他隻是盡心盡力地做好雲火交代給他的每一件事情，而他，也得到了雲火的信任。
雲火今天很可能又是一天不在陸上，拜德和烏特要抓緊時間把他們昨天的收穫和今天的計劃匯報給雲火。叁個人談事情，誰也不敢湊上前，就是奧溫和梅倫都不能上前打擾。在雲火那邊受了莫大委屈的溫果此時坐在艾維的身邊，時不時朝遠處的礁石灘看上幾眼。艾維也會看，對那位強大卻又很少能近距離接觸的“首領”，雌性們的好奇與敬畏更超過雄性。不過艾維並沒有發現溫果眼裡的其他意思。奧溫也在看，不過他沒有看雲火，而是注意著艾維和溫果，特別是後者。越看，他心裡越皺眉。
那邊，雲火吃飽了，事情也談完了。沒有多做停留，雲火離開去與烏裏梅薩碰頭。在外人面前，雲火一直都是半獸人的形態，要離開，直接扇動翅膀就行。對雲火和紅赤來說，純人形反倒成了一種很私密的形態。可殊不知，他這種半獸人的形態看起來是多麼的勾人心魄，又令人從心底想要臣服。
烏特拿起雲火的盤子和叉子，和拜德一邊走一邊去找自己的伴侶。如果兩人是單身在外，那吃完飯的餐具絕對是自己洗——唔，估計連餐具都不會用，直接下手——伴侶既然跟著一起來了，身為雄性偶爾會有的懶惰還是會冒出來的，並且還有一種顯擺的意思在裡頭。可走到半道，烏特卻被人攔住了。
“烏特大人，把餐具給我去洗吧。”
烏特愣了愣，對方伸出的手已經碰到他手裡的盤子了。烏特一個激靈，急忙後退了一步，說：“不用，隻是兩個盤子而已，讓梅倫洗就行了。”
溫果有點著急，但還是努力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說：“沒關係，我去洗吧，烏特大人您去忙吧。”
烏特納悶，這個雌性是怎麼回事？哪有有伴侶的雄性把自己的東西給別的雌性清洗的？這不找著回家跪搓板嗎？拜德也是一臉的納悶。
“烏特。”好在有人來解救烏特了。梅倫走了過來，伸手：“給我吧。”
烏特一看伴侶的臉，內心打了個寒顫，忙不叠地把盤子遞過去。溫果咬了咬嘴，放下手。梅倫稍顯嚴肅地說：“溫果，你如果沒事就去找幾個袋子，一會兒我們要和雄性們去採集。”
“……是。”
溫果低頭趕緊走了。梅倫是班達希部落的下任巫師，一直跟著瓦拉學習，難免會有些瓦拉的氣勢。他的表情一嚴肅下來，還是挺可怕的。溫果走了，梅倫狠狠瞪了烏特一眼，烏特趕緊上前討饒：“梅倫，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跟他說過話，你應該知道的！”
梅倫當然知道烏特沒有和溫果有過交集，他也疑惑了起來，溫果為什麼要搶著洗烏特的盤子。低頭一看，梅倫的心裡突然咯噔一聲，烏特拿著的可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盤子……
雌性與雄性之間的交流自有一套規矩。梅倫會給這裡的所有雄性們做吃的，但他絕對不會給別的雄性洗用過的盤子。除非是到對方家做客。而烏特拿給雲火的盤子其實是他帶來的餐具。如果是雲火自己的餐具，他絕對是自己清洗。溫果有自己的準伴侶，卻搶著來洗“烏特”的盤子，這件事本身就不對勁。
溫果回到他之間的位置上，拿起還沒吃完的早餐，艾維卻也同樣嚴肅，低聲質問：“溫果，你怎麼可以去洗烏特大人的盤子？梅倫大人就在這裡！就算梅倫大人不在，你也不應該這麼做！”
“我隻是想幫忙。”
“你幫忙就是去給烏特大人洗盤子？！”艾維一把搶走溫果手裡的盤子，前所未有的嚴厲，“你不要忘了你已經是有準伴侶的雌性了！更不要忘記烏特大人有梅倫大人了！如果你記不清，回去後我會告訴巫師大人！”
作為班達希部落的子部落，翼遊部落的族長和巫師絕對不允許族人們做出影響兩部落關係的事情。受到班達希部落，主要是雲火庇護的翼遊部落的族人們也不允許有人破壞這種關係。如果溫果喜歡上烏特，那一定會對兩個部落的關係造成影響，要不是這裡還有其他人，艾維絕對會給溫果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溫果白著臉說：“我真的隻是想幫忙。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有見我什麼時候跟烏特大人說過話嗎？這次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會了。”
“你最好記得！”
艾維把溫果的盤子用力塞到他懷裡，然後拿著自己的盤子起身走了，還帶著明顯的怒氣。溫果緊咬著嘴，嚥下眼淚，他怎麼可能，喜歡上烏特大人呢？他喜歡的是，是……溫果幾乎咬破自己的嘴唇。那個人，更不是他能喜歡的，可是，他就是，喜歡上了。
一人走到溫果的身邊坐下，低聲勸：“放棄吧，溫果。”
溫果的眼淚掉下來，卻不回應。對方嘆了口氣，說：“趁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還來得及，一旦這件事被別人發現了，後果會很嚴重。”
溫果用力擦了擦眼睛，站了起來，臨走前，他低聲丟下一句：“任何後果我都會自己承擔。謝謝你幫我爭取到這個機會，喬尼。”
溫果走了，喬尼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裡是深深的痛苦和擔心。
和烏裏梅薩碰頭之後，雲火和烏裏梅薩兩人往深海的深處遊去。大海越深的地方，危險也就越大，但相對的，珍貴的資源也就越多。對那片漆黑的海域深處，雲火是躍躍欲試。雲火要去，烏裏梅薩自然同往。
中午，雲火沒有回來，眾人就清楚他今天估計又是很晚才會回來或者壓根不回來。反正陸地上的事情烏特和拜德都安排好了，雲火不回來也沒關係。下午，獸人們把他們今天收集捕獲到的物資放在沙灘邊緣的草灘上清點。該打包的打包，該後期處理的抓緊時間處理。
雲火沒有搞特殊化，他和其他獸人們住在一個大帳篷裡。烏特、拜德也住在這邊。清點和後期處理的工作由雄性來做，畢竟雌性隻有四個人，他們要照顧、治療整個隊伍，還要採集，雄性們也怕把他們累壞。奧溫約其他叁位雌性去洗澡，採集了一上午，身上很髒。溫果說他累了，不想去，奧溫多看了他一眼，就和其他兩人拿了換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一起走了。溫果在帳篷裡呆了一會兒，然後他出了帳篷。四處看看，看不到奧溫他們了，溫果深吸了口氣，擡腳往一個獸人居住的帳篷走去。
有雄性在那頂帳篷外，有翼遊部落的，也有班達希部落的，溫果立刻對他們說：“我來拿我的準伴侶的髒衣服，他叫喬尼。”
溫果經常在新城，新城的雄性大多數都認識他，翼遊部落的就更認識了，所以沒有人攔他。溫果進了帳篷，帳篷裡沒有一個雄性，他壓下快要跳出來的心臟，快速而緊張地四處看了看，很快就在那一張張鋪在地上的獸皮毯子中找到了位於最裡面的那張最大的獸皮毯子。喬尼告訴過他，圖佐大人就是睡在那邊的。
溫果豎起耳朵緊張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快步跑到那張毯子跟前，小心翼翼地在放在毯子末端的包裹裡翻找起來。圖佐大人今天換了幻獸衣，也沒見圖佐大人去洗，那髒的衣服肯定是放在這裡的。一想到他可以親手給那個人洗衣服，溫果的全身都不禁發麻。
啊！找到了！
在包裹的最下方找到了雲火今天換下來的那身幻獸衣，溫果立刻包在了懷裡。圖佐大人的味道，這是圖佐大人的味道……溫果的腦袋暈乎乎的。
勉強記得要趕緊離開，溫果恍惚地找到喬尼的獸皮毯子，胡亂抓了一件喬尼的衣服，然後又從喬尼的包裹裡找出一塊獸皮，裹住兩件衣服跑出了帳篷。在溫果離開後沒多久，剛才在帳篷外的一位班達希雄性獸人變幻成野獸飛走了。
“拜德大人。”
正在和大家一起處理食物的拜德回頭，看到喊他的人，他示意對方跟他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停下後，那人立刻湊近拜德小聲說：“那個雌性拿走了一身圖佐長老的幻獸衣。”
拜德的眉心立刻擰緊。對方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等著拜德大人指示。
考慮了一番後，拜德說：“這件事你不要對任何人說，等圖佐長老回來，我會告訴他，看圖佐長老要怎麼辦。我們這次是來接人魚，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拿走圖佐長老的幻獸衣幹什麼？”
拜德轉念一想，說：“圖佐長老今天好像有換衣服。等圖佐長老回來決定吧。記住，不要對任何人說，畢竟是雌性。”
“雲霄長老會傷心的。”
拜德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讓圖佐長老和雲霄長老來解決。”
那人不甘地點點頭，離開了。要不是顧念著對方是雌性，他當場肯定會怒。
拜德吐了口氣，果然伴侶和梅倫的擔心是對的。
“拜德。”
來人是烏特。拜德對他點了點頭，烏特沉了一天的心，瞬間更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