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6-02 21:39 字數：5022

　　雲火和紅赤具有了叁種形態這件事在新城內外引起了軒然大波。對獸人來說，這絕對稱得上是顛覆性的變化。最激動的就是巴赫爾這些固定佩戴能量石頭的獸人。如果叁種形態是獸人進化的終極形態，那豈不是說他們也有一天能像雲火和紅赤那樣具有叁種形態？特別是拜德這樣有殘疾的雄性獸人，半人半獸形的形態反而是最合適他們的。佩戴石頭的雄性獸人們都恨不得能更快地吸收石頭裡的能量，早一點具有半獸形態。

　　相比族人們的興奮激動，圖佐家的反應倒也還好。因為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不習慣雲火和紅赤的純人形。六個崽子甚至覺得純人形的阿爹不是阿爹。就是雲霄都不是很習慣雲火的純人形，那個有著赤紅的半獸人形態的雲火才是他的伴侶。因為老老小小都不習慣（不喜歡），雲火和紅赤仍是一副半獸形的模樣見人，唯一的區別就是雲火的背上多了一對大大的翼翅。

　　雲霄現在就等著家裡的幾個孩子們進化完全了。尤其是六個崽子，以後也一定會有完整的獸形。亞立瑞和格阿茲是打定主意了，就算他們有純粹的人形，他們也不要變，他們喜歡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喜歡自己野獸的耳朵和赤紅的尾巴，那樣才酷。

　　雲火在家中調整了叁日，適應了自己純人形和半獸形之間的變幻後，他在議事廳裡與康丁、瓦拉等新城的管理人員說明了一下他在變身前後的身體反應和感覺，為其他的佩戴石頭的雄性獸人們提供參考。這件事紅赤說不清，隻有他來。雲火沒有藏私，他也叫來了哈拉丁。

　　紅赤阿爹安全地進化，貝塔兒花了一周的時間在阿爸的指導下給紅赤阿爹做了第一身幻獸衣。拿著貝塔兒給他做的衣服，紅赤別提多幸福了。由貝塔兒給他穿上，紅赤在家人緊張的注視下，從手部開始，身體緩慢地變幻成獸形。青皮獸的幻獸衣與他的身體一塊塊地融合在一起。這一天，白羽獸人在獸人世界的歷史再一次改寫。白羽獸人真正的成為了獸人的一個分支，並開始他們在獸人世界延續下去的歷程。

　　※

　　海洋上的一座很小的礁石島上，格列思遙望遠處的一片沙灘，心情沉悶。他的弟弟，就是在那裡，丟掉的。他知道，被黑雲獸抓走的弟弟肯定已經不在了，可是，一想到悲傷的阿爸，他就忍不住會想，如果他能再厲害一點，如果他沒有被黑雲獸打暈，那弟弟，會不會活下來。他的弟弟，還沒有破殼就死了，看不到碧藍的天、碧藍的海，甚至，都無法叫他一聲哥哥。

　　格列思用力擦掉眼裡的淚水。阿爸已經很難過了，他不能再讓阿爸擔心了。阿爹也很難過，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阿爹去處理，月亮已經變成了黃色，又快到最危險的時候了，他要幫阿爹多抓一些魚。

　　“嘩！”一個人從海中冒了出來。他有著一頭藍色的長髮，垂落在腰間。他的上身是人形，腰部以下是藍色的魚尾。他穿了一件用某種藍色的魚皮製作的上衣，恰好遮蓋到臀部。緊身的衣服勾勒出他有些纖弱的上身身形。他的皮膚白皙無暇，好似最美的珍珠，美麗的容顏卻帶了幾分不合適的憔悴。一看到他，格列思原本沉悶嚴肅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阿爸。”格列思從石頭上跳下來，跑過去。

　　人魚的尾巴擺動，來到岸邊，他彎身在格列思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脖子上佩戴的粉色石頭晃了晃。他開口問：“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格列思不會告訴阿爸他是在這裡緬懷他那個還沒來得及破殼就死掉的弟弟，而是撒謊說：“我剛才追一條叁嘴魚，結果它逃脫了。”

　　人魚笑笑，眼裡閃過悲傷，強打精神地說：“你阿爹快回來了，回家吧。”

　　“好。”

　　格列思跳進海裡，雙腿立刻變成了魚尾。格列思的頭髮和魚尾是漂亮的金色，隻有他的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像他的阿爸。牽著阿爸的手，格列思和阿爸向他們海底的家遊去。阿爸剛才的悲傷，他看到了。他會努力長大，保護阿爸，保護族人，保護像弟弟那樣年幼的人魚幼崽不再被傷害。

　　人魚的居所也不過是海底的岩石洞、珊瑚洞或者巨大的海貝殼。今天的天氣很好。和阿爸一起回到家的格列思幫著阿爸提了兩條很大的箭尾魚和阿爸一起遊到水面上。人魚雖然生活在海中，但不能離沙灘或島嶼太遠。不管是雌性還是雄性，每天都需要一定時間在岸上。而且在水中就隻能吃生食，有時候，雌性人魚還是需要喝一點熱燙，吃一點煮熟的魚。

　　已經有人魚在沙灘上準備午飯了。看到格列思和他的阿爸，其他人魚們都很恭敬地行了一個禮。格列思隻是小大人般淡淡的一個頷首，他的阿爸凱農則會對每一個人送上一抹微笑。用火石打著火，點燃曬乾的水草，格列思把打磨的原型貝殼架在水草周圍的石頭上。人魚可以飲用海水，但是雌性更喜歡淡水。隻是要取淡水就必須到岸上去，對於隻有少部分雄性可以變幻雙腿的人魚來說，那是非常危險的。

　　把切好的魚塊放入鍋中，凱農切了幾片生魚肉餵到格列思的嘴邊。格列思擡手拿住：“阿爸，我自己吃。”

　　凱農鬆手，格列思一口就把一塊肉給吃了。人魚的雄性基本上都是吃生食的。貝殼裡煮的魚也都是給凱農的。他的身體有些不好，格列思的阿爹要求伴侶每天都要喝一點魚湯，吃一點熟肉。說是煮，也不過是用海水煮熟，再放一點可以食用的水草、水皮等。

　　一個個人魚從海中冒出來，來到沙灘上。他們中大部分的都是雄性人魚。雄性人魚與雌性人魚有著明顯的區別。雄性人魚的五官就好似用刀刻的一般，棱角分明，帶著海水的冰涼。雌性人魚的五官非常的柔和，沒有雄性人魚給人的感覺那麼冰冷。雄性人魚體型高大，成年的雌性人魚通常隻到雄性人魚的胸腹部。雄性人魚的膚色也不像雌性人魚那樣猶如最潔白的珍珠，他們的皮膚就好像太陽曬多後的棕麥色。雌性人魚會穿一件緊身的魚皮製作的衣服，包裹住上身至臀部。之所以隻到臀部，是為了方便在海中行動。而雄性人魚不管成年與否，都隻在腰部圍一條魚皮裙，隻要擋住臀部即可。

　　沙灘上的人魚有七八十位，不過雌性卻不到十位。不遠處的一片沙灘上也有一些人魚，雌性依然是極少數。雖然還有很多人魚沒有上岸或者在其他沙灘上，但已足夠顯示出人魚中雌性數量的稀少。不下雨，人魚們在吃飯的時候都還是喜歡到沙灘上來。雌性人魚的數量太少，所以一條雌性人魚會有多位伴侶，隻有人魚族的族長才能單獨擁有一位伴侶。

　　格列思的阿爹就是人魚族的族長，而他因為一出生就能變幻雙腿，已經是族人中公認的下一任的族長。人魚中，隻有力量強大的雄性才能把魚尾變成雙腿，力量越強大，變幻的年齡越早。而成年前沒有變幻的雄性就不可能再變幻了。

　　又是嘩啦一聲，一位身形格外壯碩的雄性人魚手裡提著一條巨大的藍光魚來到了岸上。他有著一頭金色的短髮，金色的魚尾在上岸後就變成了肌肉糾結的有力雙腿。他的眼睛是極淺的金色。在人魚中，金色，代表著力量。

　　格列思跑過去迎接，凱農也站了起來，溫柔地看著向他走近的人。那是，他的伴侶，人魚族的族長烏裏梅薩。

　　“凱農。”走近的烏裡梅薩喚了伴侶一聲，然後把比他的個頭還要高出一倍的藍光魚丟在一旁。藍光魚的味道一般，但藍光魚的魚皮可以給伴侶做最漂亮的衣服。凱農知道伴侶捕獲這條藍光魚為的是什麼。他強打精神地說：“吃飯吧。”

　　在伴侶身邊坐下，烏裡梅薩抓起凱農已經收拾好的墨魚生吃了起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很安靜，誰都不是話多的人。原本凱農是家中調節氣氛的那一個，但自從那顆人魚蛋沒了之後，他的話也越來越少。這個世界，雌性人魚的生存非常的艱難，數量越來越少的雌性人魚產下的人魚蛋就更加的珍貴。凱農一成年就和烏裡梅薩結成了伴侶，他的身體很好，第二年就生下了格列思。事隔十年，他又產下了一枚人魚蛋，但還不知道裡面的孩子是雄性還是雌性，他就失去了他。

　　凱農放下了貝殼，一滴水珠落在了湯裡。他急忙轉身，假裝整理衣服，不想讓那父子二人看到他的悲傷。格列思低下了頭，大口咀嚼魚肉。烏裡梅薩擡手，把伴侶摟到了懷裡，身體緊繃。四周看到這一幕的人魚們都轉身避開，不去打擾族長。

　　※

　　“哈呀，呀呀。”

　　“嗷嗚嗷嗚～”

　　貝塔兒用力咬著嘴，憋住笑。不想承認像狗狗一樣又是吐舌頭、又是搖尾巴逗弄瑞格兒的兩隻“小狗”是他的哥哥。瑞格兒被哥哥們逗得哈哈笑，胖乎乎的小手把哥哥的“狗臉”都弄濕了。雲霄走過來從水盆裡把瑞格兒抱了出來，馬上裹上一件絲麻大布巾。接著，他對叁個孩子說：“該吃飯了。你們去餐廳。”

　　亞立瑞變成人形：“阿爸，我們給瑞格兒洗吧。”

　　“瑞格兒是雌性。去餐廳。”

　　揉揉兩個兒子的腦袋，雲霄抱瑞格兒去浴室沖洗一下，瑞格兒咬著自己的小指頭對哥哥們笑。亞立瑞和格阿茲也傻乎乎地笑。

　　“阿爸，我幫你。”貝塔兒跑過去。

　　雲霄這回沒有反對。

　　給瑞格兒沖洗了一遍，把他魚尾的鱗片一層層都擦拭乾淨，再套上可愛的戴帽衫。雲霄抱著瑞格兒出了浴室。浴室門口是博森和奇羅。

　　“阿爸，把瑞格兒給我吧。”奇羅伸手。

　　雲霄把瑞格兒交給奇羅。他的肚子已經快五個月了。貝塔兒牽著阿爸的手，仰頭問：“阿爸，阿爹和紅赤阿爹還要去找瑞格兒的家人嗎？”

　　雲霄笑著反問：“貝塔兒不想嗎？”

　　貝塔兒搖搖頭：“不是。如果瑞格兒的阿爹和阿爸還活著，肯定會很擔心。如果找到了瑞格兒的阿爹和阿爸，可以讓他們搬到新城來住。但現在是黃月了，阿爹和紅赤阿爹會忙，會抽不出時間吧。”貝塔兒當然捨不得人魚弟弟被送回去，但如果他丟了，阿爸、阿爹、紅赤阿爹還有爺爺哥哥們肯定會急死。那瑞格兒的阿爸和阿爹也一定會很著急吧。

　　雲霄倒也不瞞著孩子，說：“你阿爹也在考慮這件事，應該會去吧。”

　　“阿爸，我們能跟阿爹一起去吧？”奇羅問。

　　雲霄笑著說：“你可以問問你阿爹。你們都長大了，你阿爹會同意的。”

　　奇羅的眼睛亮了，博森也亮了。

　　果然，在雲火和紅赤回來吃完午飯後，雲火召開家庭會議。他和紅赤打算一周後去尋找瑞格兒的親人，準確地說是去尋找人魚的蹤跡。還沒等奇羅要求，雲火就先說：“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一起去。”

　　“阿爹！我正想說我們四個也想去呢。”奇羅高興了。其他叁個大孩子也很高興。

　　雲火道：“你們也應該到更遠的地方去看看了。”

　　雲霄問身邊的孩子：“黑崽、紅崽和大崽要不要跟阿爹和哥哥們一起去？”叁個大崽子有這個能力，就是太粘阿爸，所以雲火沒提。

　　果然，叁個大崽子搖頭：“要啪啪。”

　　雲霄摸摸叁個大崽子的腦袋，說：“阿爸就在家啊，哪裡都不去，等你們回來。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會有很多你們想不到的奇遇。和阿爹還有哥哥們一起去吧。”紅崽眨眨眼睛，有點猶豫。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但是，他不想離開阿爸。

　　“去吧。阿爸在家等你們。你們難道不想和阿爹還有哥哥們一起出去玩？到有很多水的地方，說不定，還能看到海。”

　　“阿爹，我想去。”貝塔兒一聽可能會看到海，立刻不淡定了。

　　“咕咕！”貝塔兒一起去！紅赤可捨不得好幾天見不到貝塔兒，馬上同意。雲火瞪了紅赤一眼，對叁個更猶豫的大崽子說：“你們可以給阿爸找漂亮的石頭當禮物。”叁個大崽子也該學會離開阿爸了。這麼想著，雲火改變了主意，必須帶走。

　　“嗒嗒，我要去！”叁個大崽子立刻舉爪。

　　雲霄笑出了聲，欣慰極了。

　　“我也想去。”亞立瑞和格阿茲噘嘴。叁個小崽子吃爺爺做的獸奶布丁，不出聲，他們不去，他們要阿爸。

　　亞立瑞變成獸形飛到阿爸的肩膀上，又變回來，央求：“阿爹，我想去，我想去找瑞格兒的家人。”

　　“阿爹，我也想。”格阿茲眨巴眨巴那雙“可憐”的小紅眼。

　　雲霄隻是笑，但眼裡是同意。雲火看看幾雙央求的眼睛，大手一揮：“可以。”

　　“噢噢～阿爹我愛你～”

　　亞立瑞給了他阿爹一個吻，被他阿爹嫌棄地拿尾巴抽了一下。貝塔兒跑到阿爹跟前，墊起腳尖給了阿爹一個吻，得到了阿爹疼愛的擁抱。不過另一位阿爹不樂意了，貝塔兒又趕緊給紅赤阿爹一個面頰吻。

　　兩位爺爺在一旁呵呵笑。有雲火和紅赤，孩子們出去不會有事。孩子們整天都悶在叢山平原，出去看一看不是壞事，說不定真的能看到海呢。孩子們可都垂涎很久了。

　　定下來要去了。幾個孩子馬上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囊。雲火和紅赤這次出行隻帶二十名白羽獸人。他和紅赤進化完全後，兩人的武力值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程度。現在是黃月，是儲存食物的時期，他們也不能帶走太多人。新城就交給康丁和瓦拉，其他的事情就交給巴赫爾他們。雲火也不打算離開太久，最多二十天。

　　走之前，雲火和紅赤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交代、安排。時間過得很快，出發的那天，叁個大崽子讓阿爸在他們的臉上親了又親，然後依依不捨地朝阿爸揮爪。他們會找到很漂亮很漂亮的石頭給阿爸當禮物的。亞立瑞和格阿茲拉著瑞格兒的小手說這說那，也不管人家根本就聽不懂。又親了親，兩個孩子跳到阿爹背上，變成獸形。

　　“嗷嗚～”阿爸、爺爺再見，瑞格兒再見，要想我。

　　“阿爸、爺爺、小崽哥哥再見～”

　　被紅赤阿爹抱在懷裡的貝塔兒興奮的臉蛋紅紅。

　　在雲火的獸吼和紅赤清冽的叫聲中，圖佐家的第一次旅遊開始了。不過因為雲霄有暈，瑞格兒還太小，人員有點不夠完美。不過下一次一定會完美的。

　　看著遠去的伴侶、兄長和孩子們，雲霄在心裡說：【希望可以找到瑞格兒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