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叁十九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5-29 21:28 字數：5131
紅赤的臥室裏，圖佐家的所有人都圍在床邊，吉桑家和瓦拉家的人也都在。紅赤赤裸著上身，下身隻圍了一條獸皮裙，還明顯是匆忙之下裹上的。紅赤的頭髮淩亂，面容慌張，貝塔兒被他抱在懷裡，紅赤的眼睛整個都是赤紅的。瓦拉和吉桑在為貝塔兒檢查治療，雲霄坐在床的另一邊手冰涼地緊握著雲火。在看到貝塔兒軟綿綿，胳膊和腿上都帶著傷的被雲火抱過來時，雲霄隻覺得腹中一陣刺痛，要不是僅剩的理智讓他記得先查看貝塔兒的情況，他現在很可能會刺激到腹中還脆弱的孩子，這也是為什麼現在是瓦拉和吉桑在給貝塔兒檢查治療。
別說雲火都要嚇瘋了，整個班達希部落和白羽部落的族人都要嚇死了。而最瘋狂的就是紅赤。從那場奇異的狀態下清醒的他笨拙地變回人形，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全裸的樣子，他狂奔出去去找他的貝塔兒。看到被雲火抱在懷裡軟綿綿、失去意識的人，紅赤當時就要獸化了。要不是雲火聽到了周圍雌性的驚叫聲回頭去看，獸化的紅赤不知會做出多麼可怕的事情。還好在紅赤獸化之前，雲火直接一個大吼把紅赤的意識震了回來。郭行磊拿了一張當墊子用的獸皮給紅赤裹住下身，心魂已經隨著貝塔兒去了大半的紅赤把貝塔兒從雲火的懷裡搶回來。
當時的情況別提多混亂了，四位哥哥嚇得也是臉上沒了血色，六個崽子哥哥更是一看到貝塔兒的樣子就大哭了起來，亞立瑞和格阿茲也慌了，今晚的主角瑞格兒也被現場的氣氛嚇得大哭。要不是有雲霄在，雲火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郭行磊和趙富強兩位爺爺在這種時候起了主要作用。他們一邊讓眾人冷靜，一邊讓紅赤趕緊把貝塔兒抱回家檢查，也就是大家現在看到的。
吉桑和瓦拉用白光先治療了貝塔兒身上的擦傷，也消除了青紫的部位。因為紅赤不許任何人碰貝塔兒的衣服，瓦拉和吉桑沒辦法檢查貝塔兒的衣褲下還有沒有傷。貝塔兒的後腦勺上有一個明顯的腫塊，不知擰痛了多少人的心。現在誰也顧不上紅赤的異常，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貝塔兒的身上。收回手，瓦拉心疼地揉了揉貝塔兒已經消腫了一些的後腦勺，說：“沒什麼大礙，應該是腦袋磕在地上撞暈過去了。貝塔兒的精神力有點虛弱，我猜他一定給紅赤用了白光。最晚明早就能醒了。”
這麼多年過去，最初的那一批有了白光的雌性如今的能力更強了幾分。像雲霄、瓦拉、吉桑、奧溫包括兩位父親在內，都有了可以用白光隱約查看對方精神力的能力。瓦拉因為又鑽研醫術，他的治療能力可以說是新城內最好的，就是雲霄都不如他。
有了瓦拉這麼一說，雲霄的心就放了下來。他另一手摸摸雲火：“瓦拉大人說沒事就是沒事了。”
雲火的眉頭擰得兩個眉毛都連在一起了。他粗聲問紅赤：“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那股很強的能量波動肯定是紅赤發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身光滑的紅赤身上，紅赤卻是沒有半點所覺。
紅赤不回答，他雙手牢牢地抱著貝塔兒，眼睛注視著貝塔兒，好像是木頭人。雲霄又拍拍雲火的手，站起來說：“讓紅赤守著貝塔兒吧，我們出去。”
看著紅赤那副失了心魂的樣子，雲火也不忍苛責他。擡眼看向屋內的其他人，奇羅和博森會意地說：“爺爺，我們出去吧。”
“爺爺去煮上雞湯，貝塔兒醒了需要喝一點。”貝塔兒一出事，兩位爺爺的精神都萎靡了許多。四個大孩子扶著爺爺出去，六個被嚇壞地崽子抱住阿爸，眼淚嘩嘩流。雲霄給兒子擦眼淚，安慰他們：“貝塔兒沒事的。今晚你們都跟阿爸睡。”
“啪啪，我怕。”大崽抓住阿爸的手。
“貝塔兒不會有事的。”
雲火走到紅赤那邊，伸手去抱貝塔兒：“讓雲霄檢查一下貝塔兒衣服下有沒有傷。”
紅赤卻是抱緊了貝塔兒躲開雲火的手。他也不擡頭，但不許人抱走貝塔兒的態度更加堅決了。誰都沒有見過紅赤的這副樣子。貝塔兒還是孩子，有時候難免會磕磕碰碰，紅赤雖然每次都緊張心疼得要死，可也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
雲霄知道紅赤是在自責，雲火也知道。雲霄對雲火搖搖頭，說：“紅赤，我們先走了，貝塔兒交給你了。”
紅赤不吭聲，低頭，腦袋埋在了貝塔兒的頸窩。如果雲霄和雲火的心疼是一百，那紅赤就一定是兩百。雲霄不多說了，他帶六個崽子回房間。路過亞立瑞的時候，雲霄把哭著睡著的瑞格兒抱到懷裡，摸摸同樣嚇壞的亞立瑞和格阿茲：“走吧，都跟阿爸睡。”
“阿爸，貝塔兒真的沒事嗎？”
“不會有事的。”
雲霄帶走了孩子們，其他人也都離開了。雲火擡手用力握了下紅赤的肩膀：“貝塔兒有任何異常你都要來找我。”
紅赤的腦袋輕點了下。雲火握了握貝塔兒溫涼的手，出去了。門關上了，房間裡再沒有別人，紅赤有了動作。
雲霄讓孩子們都去屋裡，他在門口等雲火。雲火一出來，雲霄就說：“烏特在樓下等你，說有事。”
雲火在伴侶的嘴唇上要了一個安慰的吻，啞聲說：“你去休息，你肚子裡有崽子了，要注意。”
“嗯，你去見烏特吧，我回房間。”
又要了一個吻，雲火看著雲霄進了房間他才下樓去見烏特。烏特在客廳裡等著，雲火一出現，他馬上說：“首領，我看到紅赤首領變成獸形了！和六崽他們一樣！”
雲火的瞳孔猛地緊縮。他不是沒有看到紅赤變得光滑的身體和消失的翅膀，但因為貝塔兒出事，他一直沒來得及問，再加上以紅赤現在的情況，問也問不出什麼，但他根本想不到紅赤竟然會變成獸形！
烏特又指向地上的幾十顆石頭說：“紅赤首領剛才所在的地上有很多玄晶石還有綠晶石。我檢查過了，隻有兩顆玄晶石還有能量，其他的都沒有能量了。”
雲火看向那堆被烏特轉移到客廳的石頭，也認出了其中一個乾癟的獸皮袋子是雲霄給他裝石頭的袋子。烏特把他當時看到的情況詳細地報告給雲火。六年來，雲火已經成了新城名副其實的首領，儘管目前隻有雲火的九名追隨者喊他首領，其他人還是喊他圖佐長老，但他的地位與威信早已不是某一個部落的族長可以相比的。
如對待易碎的珍寶，紅赤輕柔地把貝塔兒放到床上。沒有尖長指甲的光滑手指解開貝塔兒的衣服釦子，一顆，一顆，那雙可以毫不猶豫地擰斷長毛人脖子的有力雙手，此時卻顫抖得厲害。上衣完全解開了，貝塔兒嫩白的肋骨處有一塊明顯的青紫，紅赤全紅的眼瞳裡紅雲翻騰。慢慢地剝下貝塔兒的上衣，紅赤又脫掉貝塔兒的短褲。
紅赤的整個身體都顫抖了起來。在貝塔兒衣褲遮蓋下的擦傷和青紫上輕舔，紅赤翻過貝塔兒的身體，看他的背身。肩胛骨、脊椎骨上，四五處蹭破皮的青紫暴露在紅赤的赤眸前。紅赤低頭，舔那些傷口。他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但他知道，是他傷了他的貝塔兒，他傷了他最最寶貝的貝塔兒。
拿過最柔軟的獸皮包裹住貝塔兒，紅赤抱著貝塔兒出了房間。表情陰鬱的他來到隔壁，敲門。門開了，開門的紅崽一看到他轉身就往阿爸那邊飛，首領好可怕！
“紅赤？”正在照顧幾個孩子睡覺的雲霄驚訝地看過來。
紅赤看了眼雲霄，轉身就走。雲霄愣了愣，叮囑孩子們乖乖等他，他急忙跟過去。紅赤哪也沒去，還是回了他和貝塔兒的房間。雲霄一進來，他就掀開了包裹著貝塔兒的那塊獸皮，給雲霄看貝塔兒身上還沒有被處理的傷口。雲霄明白紅赤的意思了。作為阿爸，雲霄怎能不心疼，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紅赤看起來快崩潰了。
深吸了口氣，壓下胸口的酸悶。雲霄在床邊坐下，召出白光。當那一處處礙眼的青紫和擦傷消除了許多後，雲霄收起白光。在貝塔兒的臉上深深地親了一口，雲霄開口：“紅赤，貝塔兒沒事，他睡一覺就好了。你不要自責。”
紅赤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重新裹好貝塔兒，卻依然不出聲。雲霄道：“貝塔兒醒了，你來叫我和雲火。”
紅赤仍隻是微一點頭，雲霄拍拍紅赤的手，起身走了，並關好門。
紅赤揮手，燭火熄滅了，房間裡一片黑暗，隻有兩抹清冷的紅光令人膽寒。紅赤靠坐在床頭，緊抱著昏迷中的貝塔兒，他的吻一個個落在貝塔兒被他傷到的地方。自己的異常，自己的變身，自己終於光滑的身體……所有的一切都被紅赤摒棄在了意識之外，他隻知道，他傷了他的貝塔兒，傷了他的寶貝。
和烏特結束談話的雲火先去廚房看了看。兩位父親熬上雞湯後也上樓了，明天早上貝塔兒會喝到非常香濃的雞湯。雲火坐在餐桌旁沉澱了許久自己被嚇壞的心臟，又想了許多，然後吹滅燭火，隻留了一盞蠟燭，這才上樓。路過紅赤的房間，雲火停留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門。黑暗中，雲火不受影響的赤眸看向床上的人。一分鐘後，他關上門，擡腳回了臥室。
臥室裡，幾個嚇壞的孩子們都睡了，雲霄側躺在床上還沒睡。雲火一進來，他就說：“紅赤的情況很不好。”
“貝塔兒確定沒事吧？”
“瓦拉大人說沒事就肯定沒事。我剛才也檢查過了，沒事。”
雲火反鎖了門，走到床邊。沉默了片刻，他說：“紅赤可以變成純粹的獸形了。”
雲霄大驚：“真的？”
“嗯。烏特看到了。”
雲霄坐了起來，這件事太震撼了！
與隔壁的震撼不同，紅赤的房間裡隻有無盡的森冷。他就那麼坐著，坐著，等著他的貝塔兒醒過來。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紅月都不在了，紅赤懷裡的小人微微動了下。這一動，紅赤瞬間有了反應。
“咕咕！”貝塔兒！
“唔……”
昏迷時被打斷的心傷似乎又連貫了起來，貝塔兒的眼角，晶瑩的水珠滑落。這一刻，紅赤再一次嚐到了心臟疼痛的滋味。他舔掉貝塔兒的眼淚，喊他：“咕咕，咕咕……”貝塔兒，我的貝塔兒，我的貝塔兒……
“紅赤……阿爹……”隨著這聲虛弱的呼喚，貝塔兒的眼淚越來越急。
“咕咕！”貝塔兒，貝塔兒……
一雙和紅赤相似的赤眸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不需要看清，那舔著自己的唇舌，那呼喊著自己的聲音，那熟悉的氣息都讓他知道，抱著他的人，是誰。
貝塔兒的眼淚越流越急，他擡起雙臂，準確無誤地環住對方的脖子，哭出了聲：“嗚……紅赤阿爹……”有害怕，更多的卻是委屈。他很疼，可是紅赤阿爹不理他，他疼。
似乎聽到了貝塔兒心裡的聲音，紅赤輕輕翻身，把貝塔兒壓在了自己的身下，掀開他身上的獸皮，舔他身上受傷的地方：“咕咕……咕咕……”貝塔兒……貝塔兒……我的貝塔兒……我傷了我的貝塔兒……
“紅赤阿爹……你不，要我……嗚……”
“咕！”沒有！沒有！貝塔兒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紅赤阿爹……不理我……”
“咕咕！”不會！不會！你是我的貝塔兒！
“嗚……紅赤阿爹……不許，不要貝塔兒……”
紅赤的眼睛更紅了，彷彿要滴出血來。他的身體緊緊貼著貝塔兒的身體，他想把貝塔兒壓入他的身體裡，再也不離開，再也不傷到他。紅赤讓自己牢牢記住貝塔兒眼淚的味道，他再也不想嚐到這種味道了。
貝塔兒在紅赤阿爹的懷裡盡情地哭泣。他不想再看到不要他的紅赤阿爹、不認識他的紅赤阿爹。他一直一直都是紅赤阿爹的寶貝，他受不了他的紅赤阿爹不認識他。所以，他委屈，很委屈。他的眼淚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僅僅，是因為委屈和害怕。
紅赤不會說話，也不會哄人，但他的吻，他的顫抖對貝塔兒來說卻是最好的安撫。等到哭完了，也平靜下來了，貝塔兒才發現，他的紅赤阿爹在害怕。和阿爹一樣火熱的身體此時冰冰涼，還在顫抖，那落在他的臉上的吻都是發顫的。
“紅赤阿爹，我冷。”
紅赤拉過被子，蓋住兩人。
“我要紅赤阿爹抱著。”
紅赤翻身，把他的寶貝抱到身上，抱緊。
“紅赤阿爹，我身上疼。”
紅赤揉，每一個地方都揉，仔仔細細地揉。
“紅赤阿爹……”還在抽泣，但在這種獨屬於自己的寵溺中，貝塔兒笑了，這才是他的紅赤阿爹。光滑的後背，沒有翅膀和會紮疼他臉的羽毛了，貝塔兒卻不想問這是怎麼回事。
“紅赤阿爹，我害怕……”
“咕咕。”不怕，我的貝塔兒不怕。紅赤阿爹以後再也不會傷害貝塔兒，再也不會。
“我不是被紅赤阿爹弄傷的。”貝塔兒不會告訴任何人他是怎麼暈過去的，因為紅赤阿爹知道了會疼。他委屈又撒嬌地說：“我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好疼。”
“咕！”摔下來了！
“紅赤阿爹揉揉，好疼。”
紅赤的手從頭到腳在貝塔兒的身上揉，心跳都要停止了。他的寶貝從樓梯上摔下去了！他竟然不知道！
“紅赤阿爹，你這一個月都要在家，我想你陪我。”
“咕！”在家！
被紅赤阿爹“拋棄”，貝塔兒才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麼可怕，不要，再也不要了。那種感覺太可怕了，再也不願意回憶。貝塔兒的眼淚還是會偶爾滴落幾滴在紅赤的胸膛上，貝塔兒要的卻隻是紅赤阿爹更多的疼愛和寵溺。原來，被紅赤阿爹“拋棄”會那麼的難過，那麼的痛，痛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紅赤阿爹……你要陪我……”
“咕咕！”陪貝塔兒，紅赤阿爹陪貝塔兒，哪裡都不去，不去。
“肩膀疼……”
揉，揉肩膀。
門外，聽到貝塔兒的哭聲立刻趕過來的雲火最終放棄開門進去。回到臥室，來到床邊，對睡得不踏實的伴侶低聲說：“貝塔兒醒了，應該是沒事了，紅赤在哄他。”
“那就好了。”雲霄吐了口氣，閉上眼睛，他也可以安心休息了。
雲火吹滅燭火，上床。眉頭緊擰了一下，隨即，又舒展了。貝塔兒和紅赤以後……
“咕咕。”貝塔兒，貝塔兒，我的貝塔兒。
“紅赤阿爹，你也，隻能是我的……不許有別的雌性……”
“咕咕！”沒有！沒有！隻有貝塔兒，紅赤阿爹隻要貝塔兒！
“胳膊疼。”
揉，揉胳膊。
貝塔兒醒了，紅赤死去的心才有一次活了過來。紅赤不懂情，但是他所有的感情早在貝塔兒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全部給了貝塔兒。他不會要雌性，不會要自己的幼崽。因為，貝塔兒就是他的雌性，是他的，幼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