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5-03-10 12:36 字數：4198

　　肋骨森林，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四個大孩子帶著紅崽、黑崽兩個弟弟，以及他們的龍夥伴在尋找所有可以食用的食物。而白羽獸人們除了一部分去狩獵獵物外，剩下的就跟著他們，把凡是奇羅認為可以吃的都摘下來或撈起來。

　　肋骨森林的植物與食材與獸人森林有很大的區別。不過奇羅因為跟著阿爸學習的時間最久，再加上有感覺敏銳的紅崽、黑崽以及白羽叔叔們，奇羅認為是可食用的食材帶回家經過檢驗後都証明確實是能吃的，區別就是好不好吃的問題。不過白月最需要的就是食物，所以不管好不好吃，先搬回去再說。

　　還別說。幾個孩子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白羽獸人是聰明的，但他們最聰明的地方是模仿。比如一開始紅崽他們看到阿爸會吃什麽，他們才會去找什麽，到後來的白羽獸人出現後也是這樣。沒有吃過的東西他們是絕對不會找來吃的。紅赤帶領族人們到肋骨森林狩獵帶回來的也都隻是他吃過的，這就大大地減少了食物的種類和數量。森林是巨大的寶庫，能吃的食物可是非常豐富的。

　　現在有奇羅開拓，白羽獸人們帶回的食材種類明顯變多。一開始不是太放心的雲火放了心，而看到孩子們回來就埋頭研究新的食材怎麽烹飪的興奮，雲霄的愧疚也消弭了一些。等到他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補償幾個孩子。當然，其中最高興的就是紅赤了，他每天都多出了許多的時間陪伴貝塔兒。盡管還是不能抱貝塔兒，但隻要看著貝塔兒他就高興。而如果能碰到貝塔兒，或者能親親貝塔兒，他一天的心情都是飛揚的。

　　紅赤上午在“工地”幫雲火，下午就在山洞裏陪貝塔兒、照顧雲霄，晚飯後他就和雲火一起去死亡森林幫忙茅屋的修建。雲火現在恨不得會分身朮，現在整個部落裏最忙的就是他。好在再過叁四天就可以搬家了。

　　自那天夢到父親之後，雲霄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吉桑、瓦拉等人每天都會抽空來看看他，陪他說說話。雲火不會放雲霄回去，其他人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念頭。沒有人願意放雲霄走，盡管這樣的想法是自私的。紅赤在的時候會因為貝塔兒的事情跟雲霄“無理取鬧”。比如要和貝塔兒一起睡啦，要給貝塔兒洗澡啦，要親手給貝塔兒做衣服啦等等，他的這些“任性”的要求反而會令雲霄笑一笑。雲霄也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一直低沉下去，也在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情，隻是他需要一些時間，因為那個夢是那樣的真實。

　　幾個孩子在天黑前會先回來，這是雲火答應他們去肋骨森林的要求。其他的白羽獸人們還是跟之前一樣，第二天淩晨才會返回。不過幾個孩子即使回來也不閑著。他們會在阿爸的指導下研究帶回來的新食材怎麽吃才好吃，要照顧阿爸和弟弟，要替阿爹分擔家裏的重任。最辛苦的是四個大孩子，而最最辛苦的是奇羅。在阿爸不能動的時候，他就是掌勺的。

　　床上的輕鼾聲此起彼伏，累了一天的幾個孩子們幾乎是一上床就進入了夢鄉。大個子和其他幾隻“龍”睡在床尾地上的獸皮窩裏。小獸形態的亞立瑞和格阿茲并排睡在弟弟貝塔兒的身邊，還沒有休息的雲霄正在給幾個累壞的孩子按摩。而在阿爸的按摩下，幾個孩子睡得更沉了，絲毫不受打擾。

　　孩子們都瘦了。雲霄輕輕放下博森的後腿，摸摸他的腦袋，給他蓋好被子，接著轉向伊索爾，揉他的後背和肚子。伊索爾下意識地翻身，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腹部，呼吸中帶了咕嚕咕嚕的舒服聲。被阿爸揉了好半天腳丫子的紅崽、黑崽和大崽睡得口水都出來了。大崽雖然沒有去森林裏狩獵，但也同樣辛苦，因為他記得阿爹和哥哥們的話，要照顧阿爸，要照顧弟弟，可沒有偷懶。隻有叁個還不懂事的小崽子和剛出生的小家夥最輕松。

　　擦擦叁個大崽子的口水，雲霄繼續給孩子們按摩。直到四個大孩子都因為身體的放松伸展開四肢，雲霄才停下。叁個大崽子的腳丫子和手掌都有繭子了，四個大孩子更是。雖說獸人的幼崽都是很早獨立的，但雲霄還是心疼自責不已。

　　山洞外的風聲已經很明顯了。雲霄拿過剪刀和獸皮裁剪起來。他現在不能用針線，就先把獸皮裁剪好，等過了月子他就開始做衣服做被子。白羽獸人們大部分都還隻穿著單薄的獸皮衣服，任務還十分的艱巨。除了叁個雌性外，現在隻有身體最不好的八圖和最騷包的紅赤穿上了厚一點的長袖袍子。

　　雄性獸人們都不喜歡穿褲子，白羽雄性更不懂褲子要怎麽穿，也學不會系腰帶，長袍子是他們能接受的款式。好在他們會根據溫度更換身上的羽毛，成年白羽雄性獸人身上的毛質在天冷後會變得比較硬，也更厚，可以讓他們抵禦寒冷。就是叁個大崽子和叁個小崽子身上的毛都厚了一些，不過沒有那麽硬，摸起來還是軟軟的。不過天冷之後的白羽獸人們看起來更像是大白“鳥”了。

　　白羽獸人們抵禦寒冷有他們自己的進化方式。紅赤作為首領，他的進化自然是最“高級”的，也就是說他身上羽莊的毛質更厚也更硬，這是他作為首領的優勢。隻不過紅赤現在不喜歡自己這種“高級進化”了。

　　坐在樹幹上，紅赤很憂郁。今晚輪到在老巢巡邏的白羽獸人們都能躲多遠躲多遠，此刻的首領很可怕，一個不慎就會被首領打一頓，所以最安全的就是遠遠躲開，以免被殃及。紅赤為什麽憂郁呢？原因要從今天下午他洗澡這件事說起。

　　自從認識了雲火和雲霄之後，臭美的紅赤也知道要勤洗澡了，後來更是每天都洗。天冷之後，他身上的毛厚了，也多了。白羽獸人的毛質又不像雲火他們那樣是茸毛狀的，是質地比較硬的羽毛狀，但又不完全是羽毛的一種毛質。變厚變硬之後就不好清洗，尤其是兩對翅膀，清洗起來很麻煩。不過每天都洗澡，倒也還好，他也會讓雲火幫他清潔翅膀。隻不過現在每天洗完澡後他身體幹燥得慢，所以洗完澡後他會隻圍一個圍腰，在火堆旁把身體烤幹之後再穿袍子。

　　今天下午，洗完澡的紅赤正好趕上貝塔兒喝獸奶。紅赤當然是要守在床邊看著嘍。結果，貝塔兒的小手無意識地擺動了一下，碰到了紅赤潮濕的身體，然後，哭了。如果貝塔兒是被嚇了一跳，倒還沒什麽，他是小雌性（中性人）嘛。可是，貝塔兒哭不是因為被嚇到了，而是被弄疼了！貝塔兒被紅赤身上的毛戳痛了手，當時手背就紅了，接著那裏就出現了類似於過敏的紅點點。

　　雲霄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揉了揉貝塔兒的手，一句都沒有提是因為紅赤身上的硬毛。可是紅赤該聰明的時候很聰明，他看出來了。他傷了他最愛的貝塔兒。那一瞬間，紅赤被自責淹沒，然後他就憂郁了。他本來還不喜歡“異類”的六崽呢，現在他開始羨慕六崽了。如果他是六崽那樣的情況，人形的他身體就是光滑的，就不會弄疼貝塔兒了。這樣一身硬毛的他以後怎麽抱貝塔兒？所以紅赤深深的憂郁了。他就算把身上的毛都拔光了，也還會長出來，他該怎麽辦？

　　紅赤問雲霄，雲霄沒有解決的辦法。他問雲火，忙得嘴巴都快起泡的雲火直接把他踹到了一邊，讓他不要搗亂。憂郁的紅赤晚飯都沒吃就跑到老巢來想辦法，隻不過現在還沒想出來，所以他身邊的氣息越來越冷，族人們紛紛躲避。

　　死亡森林的溫度比肋骨森林和叢山平原都要高一點，這恐怕也是白羽獸人的先祖們選擇在這裏定居的原因之一。紅赤赤裸著上身，就裹了一條獸皮圍腰，盯著自己身上的毛一動不動，怎麽看怎麽像是一個大變態。好在這裏沒有“變態”一詞，隻有深深憂郁的白羽獸人首領和躲得遠遠的白羽獸人們。今晚在死亡森林巡邏的白羽獸人們都非常希望雲火首領在這裏，救他們於水火。隻不過雲火在新房子那邊忙碌，顧不上他們，也聽不到他們的心聲。

　　在死亡森林的另一邊叢林深處，一抹微弱的光芒極快的閃過。一個人影從一顆樹上小心翼翼地下來，接著他高舉雙臂。不一會兒，另一個人踩著樹枝身體不穩地往下爬。最先下去的人在對方接近時抱住他的腿，然後幫他下來。後下來的人身上穿著一套“不合場地”的睡衣，光著的腳上是一雙拖鞋。先下來的那人是一身家居服，腳上隻有一雙黑色的襪子，不過襪子上現在沾滿了污垢。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很單薄，盡管死亡森林的溫度相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但那也是相對。每一道風吹過都能引來兩人的瑟瑟發抖。彼此扶持、摟著，兩人身體緊挨著互相取暖。靠著樹休息了一會兒，先下來的那人說：“我們先去找吃的，然後看看往哪個方向走。”

　　“行磊，我們會死吧。”聲音虛弱，帶著沮喪和與之相矛盾的即將面對死亡的某種解脫。

　　郭行磊摟緊趙富強的肩膀，說給他，也說給自己：“這裏很奇怪，肯定不是我們原來的地方了。很可能雲霄就是被傳送到了這裏。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找到雲霄。”

　　趙富強卻苦笑一聲，說：“我怕在找到雲霄之前我們就被吃掉或者，掉進泥潭裏被吞噬了，更可能的是，我們會先餓死。”

　　兩人現在都是又餓又冷，這裏暗無天日，有危險的“泥潭”和兇猛的野獸，他們能活過六天都是奇跡。最可怕的是，手裏上的指南針在這裏是失靈的，他們連方向都辨別不出，又談何走出這裏。

　　郭行磊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野外生存的能力，又跌落在這種危險詭異的地方，甚至連生個火堆都是奢望的事情。這六天，他們吃的是偶爾能找到的幹癟的豆子、幾顆被遺棄的鳥蛋，還是生吃的。喝的是早上樹葉子上的露水。整片森林好像世界末日毀滅過一樣，到處都是黑乎乎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目前隻遇到過兩隻堪稱兇猛的野獸，而當時他們都在樹上，野獸發現吃不到他們，似乎又忌諱著什麽，守了他們一個多小時後就離開了，不然他們早就被吃了。如果不是必須去找食物，他們絕對不會爬下樹來。

　　這六天，不知如何跌落到這奇怪地方的郭行磊和趙富強暫時壓下失去至親的痛苦，想方設法地生存下來。在絕境面前，人類的本能讓他們選擇了生，隻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兩人都快堅持不住了，尤其是身體和精神本來就一直處於虛弱狀態的趙富強。

　　兩人身上現在最寶貴的就是郭行磊帶著的手機，趙富強甚至連鞋都沒有。郭行磊把他自己的拖鞋給趙富強穿，他隻穿了一雙棉襪子。可是手機也快沒電了。胃部一直在發出抗議，郭行磊改而握住趙富強的手，說：“走吧。哪怕是死，我也會和你死在一起。”

　　趙富強的眼眶酸澀了一下，不過他沒有說抱歉或愧疚的話，盡管是他把郭行磊帶到這種境地的。可如果他那麽說了，對郭行磊反而是一種侮辱。他反握緊郭行磊的手，勉強笑笑：“我會跟你，死在一起。如果遇到，野獸，跑不掉了……我們就往，有泥潭的，地方跑……我寧願，被淹死，也不要被，吃掉。”

　　“好。”

　　用力握了握趙富強，郭行磊先邁開步子。這六天，兩人也勉強適應了森林中的黑暗。郭行磊在前牢牢牽著趙富強，緩慢前行，并仔細尋找有沒有疑似食物的東西。

　　“撲棱棱”，有什麽東西從兩人前行的遠方飛過。趙富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郭行磊屏住呼吸，停下腳步。仔細聆聽，過了會兒，郭行磊說：“可能是什麽鳥，我們繼續走。”

　　“嗯。”趙富強一身一手的冷汗。

　　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盯住了行動中的兩人。

　　“咕咕。”

　　低低的幾聲叫後，撲棱棱的聲音響過幾次，盯著的眼睛數目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