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作者：neleta 更新：2014-12-22 21:08 字數：4575

　　帳篷裏雌性的叫聲不僅牽扯著崽子們的心，同樣牽扯著白羽雄性獸人們的心，更牽扯著雲火的心。那一聲聲痛呼讓雲火彷佛看到了雲霄生產的那一天，心情煩悶的他也就越不耐煩紅赤的“無理取鬧”，恨不得一口咬死這個不分時間和場合鬧事的家夥。

　　白羽雄性獸人幾乎全部來到了山洞這邊，不過沒有人闖進帳篷，可能也是因為他們的首領還被擋在外面吧。帳篷內雲霄、蒂諾等人催促雌性用力，安撫雌性的話語也同樣隨著雌性的叫聲傳出，哪怕是遭受到長毛人的襲擊，白羽獸人們都沒有這麽緊張過。這叁隻雌性是他們僅剩的雌性了。不知多少年的經驗讓他們都很清楚一件事，雌性不可能活著生下幼崽，唯一的辦法就是首領劃開雌性的肚子把幼崽抱出來，這樣幼崽還有可能活命，不然就是一屍兩命的結果。他們也知道，這樣下去白羽獸人遲早會因為繁衍的問題而滅絕，可是他們沒有選擇。

　　雌性的一手緊緊抓著雲霄的手腕，因為太過大力，雲霄的手腕都青了。可是雲霄依然溫柔地安撫雌性，另一手時不時冒出白光緩解雌性的痛苦。一個小時過去了，雌性還沒有生出來。雲霄又給雌性含了一顆青皮獸的獸珠。又過去半個小時，雌性的叫聲越來越虛弱，尤以突然驚叫起來：“看到了！看到了！用力！用力！再堅持一下！”

　　“快了快了！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雲霄手掌的白光再次出現，這一次，他沒有使用在雌性的肚子上，而是把手掌放在了雌性的胸口，護住他的心臟。

　　“啊啊——！”雌性也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把所有能使出的力氣全部用了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蒂諾大喊。

　　奧溫也大喊：“再用力！再用力！”

　　帳篷外正跟紅赤打做一團的雲火朝他吼了幾聲，紅赤收起翅膀，叫了兩聲，不打了。雲火也變回人形，拍拍臟掉的衣服。紅赤往帳篷那邊挪，雲火不許他靠近，紅赤收回腳不再堅持要進去。

　　帳篷內的人焦急，帳篷外的人隻會更焦急。紅崽張開翅膀飛過來，直直地撲到了雲火的身上，他怕。雲火這回沒有嫌紅崽搗亂，他抱住紅崽，摸了摸他的頭。接著，大崽和黑崽也過來了。雲火單手抱起大崽讓他坐在自己的脖子上，隨後又抱起黑崽。叁個崽子都緊抱著雲火，怎麽看怎麽像雲火是他們的阿爹。反觀紅赤這位正統首領，被崽子們集體拋棄了。

　　帳篷內的喊聲越來越大，雌性的叫聲更加的痛苦，在雲霄 “再用力”的一聲鼓勵中，雌性尖昂的叫聲響徹在山洞上方的天空。

　　“出來了！”

　　“雲霄長老？”

　　沒有孩子的哭聲。雲火的眉頭擰緊，紅赤擡腳，赤眸冰冷。在他靠近帳篷的時候，雲火伸手攔住他，問：“雲霄，孩子怎麽不哭？”

　　“別進來！”

　　雲火立刻踢開紅赤，吼：“別搗亂！”

　　紅赤偏了偏腦袋，這種不清楚裏面情況的感覺很不好。

　　帳篷裏的幾個人則是有點懵，雌性生出來了，可是……奧溫用獸皮捧住生出來的“東西”跪坐在雲霄身邊，問：“雲霄長老，這個，要弄開嗎？”

　　就見奧溫的手裏是一個隻有他兩個巴掌大的幼崽。可是幼崽的外面有一層看起來厚厚的半透明發白的膜。透過這層膜可以清楚地看到幼崽閉著眼睛在呼吸，背後沒有翅膀，是個小雌性。小雌性的肚臍上有臍帶連著這層厚膜。

　　雌性的身下是剛剛剝離掉的一層胎膜，那小雌性的這層膜是什麽？接生的蒂諾不敢碰，奧溫也不敢碰。雲霄用手輕輕碰了碰這層膜，裏面明顯有水。一個念頭突然滑過雲霄的腦袋，他急忙大喊：“雲火！快點拿一些最柔軟的獸皮！給我弄一個火盆！快點！”然後他對其他人說：“幼崽還沒有發育完全！這是蛋殼，這層膜應該是蛋殼！快包起來，拿獸皮包起來，要最軟的！”

　　奧溫一個激靈，尤以動作極快地拿過一張柔軟的獸皮包住那顆“蛋”。雲霄顧不上其他了，手掌白色的光芒籠罩在“蛋”上。“蛋殼”內的小雌性小小的拳頭動了動。雲霄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這時候，雌性突然又叫了起來。

　　“雲霄長老，好像還有一個！”

　　雲霄收起白光，讓尤以用獸皮暫時墊一個窩，把“蛋”放上去。雌性又開始疼了，雲霄摸上他的額頭，略顯氣喘地說：“還有一個，堅持下來。你已經堅持到現在了，絕對不能放棄。”

　　“啊——”

　　雌性的眼淚湧出，雲霄閉上眼睛，手掌放在雌性的胸口，白光溢出。

　　帳篷外因為雲霄傳出的話而騷動了，清冽的叫聲回蕩在整個肋骨森林的上空。紅赤也不鬧著要進帳篷了，緊跟在雲火的身後想幫忙。雲火把叁隻大崽子丟回山洞，踹開礙事的紅赤，指揮洪都去燒火盆。他把自己留下來給雲霄的最柔軟的獸皮全部拿了出來。

　　“雲霄，獸皮我拿來了。”

　　雲霄走不開，尤以起身去拿獸皮。獸皮拿來了，沒多久，兩個火盆也擡了進來。而就在火盆擡進來沒多久，雌性在又一聲尖昂的痛呼聲中生下了第二個崽子，依然是包裹在厚膜中的崽子，是一個小雄性。

　　生下第二個崽子，雌性突然哭了，抓著雲霄的手哇哇大哭。雲霄收起白光，在雌性身邊慢慢躺下，把經歷了生死的雌性抱在懷裏。尤以有經驗地用柔軟的獸皮裹住第二顆蛋，盡管不想打擾明顯累壞了的雲霄長老，可是現在隻有雲霄長老能做主。

　　“雲霄長老，蛋怎麽辦？”

　　雲霄很累，能力使用過度。他忍著頭暈說：“讓他們重新搭一個小帳篷，專門放蛋。”

　　“奧溫，你來。”蒂諾讓奧溫來為雌性清理，他出去找伴侶搭帳篷。

　　累壞又嚇壞的雌性在雲霄的懷裏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尤以和奧溫給他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又給他裹上裹布，蓋好被子。休息了一會兒，雲霄緩過來一點，撐著身體要起來，尤以和奧溫急忙扶住他。

　　“你們在這裏等我一下。”

　　“好。”

　　待自己站穩了，雲霄一個人出了帳篷。他一出來就被雲火和紅赤圍住了，叁隻大崽子和叁隻小崽子看到了阿爸，“喲喲啪啪”地直叫。

　　雲霄的臉色很蒼白，雲火抱起他：“你需要休息。”

　　“還不行。”雲霄搖頭，“你帶我回山洞，。”

　　“咕。”

　　“現在先不要進去，崽子很脆弱，還沒有發育完全。小帳篷要趕快搭好，要厚一點。”

　　“我親自搭。”

　　雲火抱著雲霄回山洞，紅赤看看帳篷，看看雲霄，最終還是選擇跟著雲霄過去。進了山洞，雲霄在自家的物資堆裏翻找，邊說：“我們得做一個適合孵蛋的容器。孵蛋對溫度有要求。不然崽子就算出來也仍是發育不全。兩個崽子一個小雌性一個小雄性。”

　　“咕！”紅赤的翅膀唰地打開，兩個崽子！有一個雌性！自動忽略那隻小雄性。

　　雲火推開這個隻會幫倒忙的家夥，說：“要怎樣的容器，我來弄。”

　　雲霄比劃著說：“四方或圓的都行，還要搭一個格子或架子專門放蛋。”

　　“我拿紅泥來做行不行？”

　　“太慢了，現在就要用。”

　　“拿我用獸皮、幹草和樹枝來搭一個，就像鳥窩那種的行不行？”

　　雲霄一聽，馬上說：“應該可以。要快，兩個。”

　　“好。”

　　“那我去看著蛋，你弄好了叫我。”

　　“你氣色太差了，休息一下再過去。”

　　“我不放心。”

　　“那吃點東西或者喝碗肉湯，你也懷著崽子呢！”

　　雲霄不想雲火太擔心，點點頭。

　　喝了一碗肉湯和一碗獸奶，雲霄去照看蛋，雲火抓了紅赤去弄“鳥窩”，這回可真是印証了那句饞嘴“大白鳥”的形容了。

　　崽子生出來了，雌性也還活著，還是一雌一雄兩隻崽子。紅赤不鬧了，雲火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很快，兩個柔軟的大鳥窩弄好了，紅赤堅持要送進去，他要親眼看看那兩顆蛋。沒辦法，雲霄隻能讓紅赤進來，雲火則和內塔尼他們一起搭孵蛋的小帳篷。

　　紅赤一進來就盯住了兩坨獸皮包裹的東西。雲霄讓他不要出聲，把紅赤手裏的兩個窩分別放在帳篷的角落。隨後，雲霄掀開包裹著一顆蛋的獸皮，紅赤的赤瞳瞬間緊縮。“蛋”內的小雌性均勻地呼吸著，隨著他的呼吸，他的小手和小腳會時不時動一下。

　　“孩子還沒有到真正出來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雲霄小心翼翼地把柔軟的蛋放入一個窩內，然後蓋上獸皮。雲火做的這兩個窩比較深，蓋上獸皮也不會壓到“蛋殼”。把兩個蛋都放好，雲霄對紅赤說：“多做幾個這樣的窩，另外兩個雌性生下來的幼崽很可能也是這樣的情況。”

　　深深看了幾眼放著幼崽的窩，紅赤咕了一聲，轉身走了，去做窩！雲霄看著紅赤離開，深吐了一口氣，希望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天已經完全黑了。有幾個雄性幫忙，雲火那邊的動作很快，一個隻能鑽進去兩個人的小帳篷搭好了，用的是最厚的獸皮。雲火又用樹枝和紅泥一起搭了一個架子。幹燥之後，雲霄把兩顆蛋小心地轉移了過去。帳篷裏火盆提供蛋所需的熱量，除此之外，雲霄讓紅赤下令，任何人，包括紅赤在內都不要進這個小帳篷。而雲霄、蒂諾、尤以和奧溫四位雌性輪流，每隔一個小時進小帳篷看看兩個幼崽的情況。

　　雲霄還懷著身孕，蒂諾、尤以和奧溫都讓他休息。最後雲火拍板，他們四位雄性守夜，雌性休息，白天雌性再來照看幼崽，哦不，幼蛋。至於崽子們，絕對遠離小帳篷方圓五米。

　　不知有多少年了，今天是第一次雌性活著生下來活著的幼崽。盡管幼崽還不算完全出生。但這對於白羽獸人們來說已經是值得全族歡呼慶祝的日子了。紅赤一聲令下，白羽獸人們全部沖進了肋骨森林，狩獵。從兩顆“蛋”生下來到現在，清冽的叫聲就沒有停過。

　　博森和奇羅幾個孩子在得知了紅赤叔叔之所以要剖開雌性的肚子取出幼崽的原因後，也勉強“原諒”了紅赤叔叔的殘忍。四個孩子對紅崽他們的感情也有了變化。難怪紅崽他們那麽粘阿爸（叔叔），因為他們出生時就失去了阿爸，也難怪叁隻小崽子的身體不好。四個獸人孩子都默默發誓要對紅崽他們好，要把紅崽他們當成親弟弟來疼愛。

　　夜晚的山洞外肉香撲鼻，白羽獸人們慶祝的方式就是吃肉。兩個還未生產的雌性被雄性一個個抱在懷裏。第一個雌性平安生下了的幼崽也給了兩個雌性希望。他們的智力也許不如雄性，但對危險與死亡的恐懼是天生的。生產的雌性一直在睡著，不過沒有大出血或是其他危險的情況，隻是因為身體太虛弱而昏睡。雲霄也不讓人隨便進入那頂帳篷，他還給雌性做了頂帽子，以免他受風。雲霄現在完全是以坐月子的標準來照顧這名雌性，同時，他把坐月子的好處和需要也告訴給蒂諾他們。

　　蒂諾、尤以和奧溫聽雲霄給他們講雌性生了幼崽後應該注意些什麽，應該怎麽做月子，眼裏是絕對的敬畏。如果說，在今天之前，他們尊敬雲霄長老；那今天之後，則是敬畏，尊敬中帶著不敢有絲毫逾矩的畏懼。雲霄用能力幫助雌性生產的一幕幕徹底震懾了他們，對石頭一無所知的他們真正地相信雲霄長老就是獸神的化身。

　　雲霄今天也確實是累了，沒有注意到蒂諾他們對他的言行上的變化。交代完需要交代的事項後，他就去休息了。至於洞外的歡鬧，他沒有精神參與。不過孩子們都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吃喝，而是安靜地窩在阿爸的身邊。紅崽、大崽和黑崽的小爪子輕輕地撫摸阿爸隆起的肚子，很怕有一天，阿爸的肚子也被首領劃破。叁隻小崽子窩在阿爸的腦袋旁，今天他們都嚇壞了。奇羅、博森、舒瓦和伊索爾則是還沒有從雌性生產時的痛呼中緩過來。四個孩子很愁，阿爸（叔叔）生產的時候怎麽辦？

　　等到外頭鬧騰完了，去看了“蛋”回來的雲火一進帳篷就看到叁隻大崽子趴在雲霄的肚子跟前，睜著一雙擔憂的大眼睛。奇羅四個孩子變成小野獸睡著了。一看到他，紅崽就“喲喲”地低叫。雲火把叁隻大崽子提溜起來放到一旁，逐個摸摸他們的腦袋，低聲說：“阿爹不會讓任何人劃開你們阿爸的肚子，乖乖睡覺。”

　　這是雲火第一次在紅崽他們的面前自稱“阿爹”。紅崽、黑崽和大崽仰著腦袋，看著紅野獸。雲火變成獸形，把雲霄攬到懷裏，尾巴捲起紅崽放在自己龐大的獸身上，然後是大崽和黑崽。叁隻大崽子趴在紅野獸的身上，不叫了。

　　紅崽往上爬了爬，鑽進雲火脖子上蓬松的長毛中，閉上眼睛。黑崽拉起一條被子蓋住他和大崽，就這麽躺在大野獸的身上睡覺。大野獸說不會讓任何人劃開阿爸的肚子，叁隻大崽子放心了。奇羅睜開了眼睛，過了會兒，他也挪了過來，鑽到阿爹和阿爸的被窩裏，貼著阿爹。又過了會兒，舒瓦和伊索爾也貼了過來，最後是博森。

　　雲火的爪子在雲霄的肚子上輕輕撫摸，一胎真的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