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懷疑過金殿龍和那個老人。
可最終，我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希望。
小腳老太太滿眼悲憫看著我，靜靜等待我的答案。可我腦子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之前性子冷漠淡薄。」見我許久都沒有說話，小腳老太太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就算泰山崩於眼前，你都不會眨眼的，沒想到如今再經歷一世，你竟然變的如此多情！」
小腳老太太的語氣滿是悲憫，我也聽不出來她是嘲諷還是惋惜，腦海中只亂鬨哄的閃過一個念頭：冰冷男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和心中一遍又一遍轟隆隆碾過，將我最後一絲希望碾的粉碎。
我一直呆坐在地上，小腳老太太看看我，長長嘆了口氣，「我印象中的帝尊，絕對不會因為兒女情長而挫敗。難不成，咱們太長時間都沒有見面，你居然都轉性了？」
「老祖宗是萬物之母，掌管萬物生死，也見慣了人間生死，自然不會吧生死看在眼裡的。」我搖頭苦笑，聲音悲愴。「老祖宗說我之前性子淡漠，大概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我才會又經歷一世吧？」
小腳老太太一下子沉默了，沉默了許久，她竟然點了點頭，「或許你說的對，只有有了七情六慾。才算是為人一世。」
我抬頭看向小腳老太太，「老祖宗，果真沒有辦法再救救師兄了嗎？」
「我也探過他的氣數，實在是感覺不到一星半點了，這種情況通常只有他氣數已盡……」小腳老太太稍稍猶豫了一下，終於告訴了我實情，「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想讓你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沒有結果的事情之上。」
小腳老太太來找我，果然是讓我走的。
可我還是不死心，仰頭看著她，不甘心問，「老祖宗，你剛才說。若是你探不到師兄的氣息，除了他已經不在人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什麼可能性？」
小腳老太太一下子沉默了。
我沒有催促，只是緊張看著小腳老太太，等待她的答案。
等了許久，小腳老太太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還有一種可能。只是，這種可能是最不可能出現的。」
這句話，像是在繞口令。
「不，老祖宗，只要有任何可能，你都要告訴我。」雖然小腳老太太說的好像只是有一點點可能性，可我本來差不多完全滅絕的希望，在聽了小腳老太太這句話之後，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見我堅持，小腳老太太只得無奈開口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進了某種地方，那地方我探不到……」
我愣了愣，這能是什麼地方？
「也就是說，師兄還有可能活著？」我直直看著小腳老太太，等待她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小腳老太太卻似乎不怎麼想給我希望，搖搖頭說，「帝尊，你最好不要抱這樣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今日來找你，就是想讓你跟我一起走的，有很多事我還需要交代。等交代完畢，我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我微微沉吟了一下，對小腳老太太說道：「老祖宗，你再給我幾天時間。」
這句話不是商量，而是直接跟小腳老太太說定，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小腳老太太自然也感覺出我的語氣堅定了，只能無奈嘆息道：「好吧。我就再給你幾天的時間。五天之後，你到重名的陰宗秘境找我，有些事情該交代的我必須趕緊交代了。再多的時間，我真的等不起了！」
小腳老太太雖然做出了讓步，但她的話也沒有了絲毫可商量的餘地。
我稍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無奈嘆息，「好。老祖宗。五天之後，我去陰宗秘境找您老人家就是了。」
見我答應，小腳老太太自然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只點了點頭，轉身朝遠處走去。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目送小腳老太太走了很遠。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身後又傳來了小腳老太太的聲音。「有些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
她自然是跟我說的。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頓住腳步，只是緩緩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站著一道身影，正靜靜看著我，我剛才跟小腳老太太在外面站了很長時間，已經適應了外面的黑暗，所以能看得出院子里的人身影高挑纖細，應該是王亞楠。
「你什麼時候醒的？」現在是後半夜，夜風微冷，我趕緊迎上去，看看屋子還是黑乎乎的，隨手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王亞楠身上，低聲說道：「外面這麼冷，快回去。」
我剛拉著王亞楠要回屋子，一隻冰冷的小手抓住了我，我猛然頓住腳步，卻見王亞楠在黑暗中緊緊盯著我的臉，猶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開口問，「東鋒，你。你沒事吧？」
我猛然頓住了腳步。
「你剛才都聽到了？」王亞楠既然有次一問，自然是聽到了我和小腳老太太剛才的對話，我沒有再掩飾自己的情緒，疲憊立刻在聲音中瀰漫了出來，「我相信師兄沒事。」
王亞楠緊緊盯著我看了許久，也跟著說道：「東鋒，我是女人。女人的直覺最准。我的直覺告訴我，師兄應該是有什麼事所以不露面，但是他肯定還活著，只是咱們一時找不到他而已。或者說，他已經忘記要找咱們了。」
我猛然抬頭看向王亞楠。
她的話猶如一把火一樣，一下子就照亮了我本來還陰暗灰敗的心，我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聲音激動，「我怎麼沒想到，我怎麼沒想到？師兄本來就失憶了，他只是勉強記得我而已。或許，他幫了我之後，耗損了大部分功力，已經徹底把我們忘記了。所以才沒有來找我們！」
因為激動，我的聲音驟然拔高，甚至一把抓住王亞楠的手，一下子就將王亞楠拽進了懷裡，俯下身去，飛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你……」王亞楠被我一口氣的動作給驚著了，倒抽了一口涼氣。條件反射用小手來推我，聲音又急又羞，「你別這樣，金殿龍還在屋子裡呢，別讓他聽到……」
我將王亞楠抱進了懷裡，王亞楠本能用小手來推我，她的小手正好推到我胸前，我只覺得她的小手小小的，軟軟的，雖然在推我，但卻軟弱無力，猶如一根羽毛輕輕撩撥著我的內心一般，某種感覺一下子就起來了。
所以，不等王亞楠把話說完。我內心那種莫名的衝動就讓我直接將王亞楠抱緊，直接俯下身，摸索著找到了王亞楠的小嘴，然後將嘴唇印了下去……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記不清楚了，只記得王亞楠的嘴唇柔柔的，軟軟的，因為在院子里站的久了，她的嘴唇還涼涼的，親吻她的時候就像是嘴裡含了一塊甜甜的果凍一樣……
「申東鋒……」不知道親了多久，就聽到我懷裡的王亞楠軟軟叫我的名字。
「恩？」我還想向下摸索，嘴裡條件反射答應了一聲，「怎麼了？」
王亞楠的小手又來推我，「你不要這樣……咱們慢慢來，好嗎？」
王亞楠的小手還是涼涼的，她的話一下子將我驚醒，我猛然抬頭看向她，內心那股躁動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張嘴想要解釋剛才的行為，但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
「我知道，你還喜歡石曉楠。我也不會強迫你來喜歡我。」王亞楠見我愣住，急忙後退了幾步，抬頭看向我，「只是，在你不確定喜歡我之前，那些事，那些事能不能別做？」
那些事？
我先是愣了愣，繼而反應了過來，只覺得臉上蔓延起一陣熱意，不自覺脫口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情不自禁。」
後面這四個字本來不是我想說的，可它們莫名其妙就從我嘴裡蹦出來了，想要收回都來不及，我甚至能聽到它們清脆的在空氣中傳過，然後傳到了王亞楠的耳朵里。
「你，你情不自禁？」王亞楠一下子僵住了，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王亞楠的話，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可王亞楠眼裡已經綻放出無限的歡喜來，即便是濃重的夜色都不能掩蓋，她不等我反應，直接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然後扭頭就跑。
蹬蹬蹬……
寂靜的院子里，傳來了王亞楠急匆匆的腳步聲，像是被什麼追趕著似的，匆忙而有節奏。
一轉眼，王亞楠的身影就奔進了屋子內，只剩下了我愣在原地。
在原地站了許久，我才抬起頭，照著自己的腦袋狠狠打了一下，心道：申東鋒啊申東鋒，你到底在幹什麼！
可是，我總不能就這麼在院子里站到天明。這樣反而更讓王亞楠覺得不安，我只能硬著頭皮回到了屋子內。
進屋子之前，我還在糾結該怎麼面對王亞楠才好。可我走進屋子內之後，卻發現王亞楠已經躺回了床上，甚至在我走進屋子內，王亞楠都沒有起身看我一眼。
或許，她也覺得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
只是，王亞楠沒有回頭，反倒讓我鬆了一口氣，至少我現在不用面對她。
我躡手躡腳坐回了金殿龍身旁，金殿龍還在呼呼大睡，好像壓根都沒有發現我和王亞楠都出去又回來了一樣。
我挨著金殿龍坐下，將後背靠在床邊，輕輕閉上了雙眼。
只是，我一點睡意都沒有，來來回回將小腳老太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許久，卻始終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只能作罷。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迷迷糊糊竟然睡著了。
這一覺，一下子就到了天亮。
等我睜開眼之後，金殿龍已經去找了些吃的回來了，將東西遞給我，低聲問，「鋒子，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師兄只怕……不在這白家溝。」
「小龍，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咬了一口金殿龍找來的包子，沒有抬頭，只是開口問道。
金殿龍一下子愣住了，看了看王亞楠，又看向我，試探著問，「鋒子，你不找師兄了？」
我確實是餓了，大口小口將一個包子吃的乾乾淨淨，這才抬頭看向金殿龍，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說道：「昨天地母她老人家來，你根本就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你也聽到了，是不是？」
金殿龍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