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隻站在這裡,聽著劉嬤嬤哭訴,心裡還有些覺得稀奇。劉嬤嬤的這些話聽著像是擔心九王爺的安危,可九王爺是與陛下在一起的,又會有什麽危險?這不就是在說陛下會對九王爺不利麽?
後宅裡這樣的手段很常見,沒想到在宮裡還有人會用這種法子去針對皇帝,孟弗覺得自己又長見識了,等劉嬤嬤停了聲,孟弗問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陛陛陛……陛下,”劉嬤嬤不敢抬頭,她的聲音頓時結巴起來,“老奴只是擔心殿下。”
“是麽?”孟弗問道,“所以你覺得朕會傷害九弟?”
她的聲音不大,眼前的劉嬤嬤一聽這話,從頭到腳涼透了,朝臣們都說天子性情暴虐,但是自他登基以來,后宮卻並沒怎麽見血,不然的話劉嬤嬤也不會五次三番地在他面前說這些話,然而現在她突然有一種自己的一切都被這位陛下看透的感覺。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跪在地上咚咚磕頭,不過才磕了幾個,地面上已有了血跡。
九殿下站在一邊,漠然地看著這一切,無動於衷。
孟弗沒說話,她有點想知道,那位陛下是不是也知道這些的,如果知道,他又如何忍得下來?
不久後,太后從宮裡出來,孟弗請了安,太后見到她和九王爺站在一起,臉上不免多了些笑意。太后雖然不說,但她是最希望他們兄弟兩個能夠和睦相處的。
只是聽到劉嬤嬤的求饒聲,太后臉色稍微變了變,這位老嬤嬤到底在九王爺身邊待了多年,她猶豫了下,幫忙求情道:“陛下,算了吧,劉嬤嬤也是關心則亂,沒了規矩,她沒什麽壞心。”
孟弗臉上表情未變,太后的話在她腦中轉了一轉,陛下該是很喜歡他的這個弟弟的,太后與宮人似乎並不是這樣認為的。
她向太后問:“母后也是這樣想的?”
太后一愣,竟沒有立即反駁。
孟弗心中了然,他們是真覺得李鉞要傷害九王爺,不知道這些人為何會這樣以為,這其中應該有自己不知的辛秘。
不該知道的東西她不會多問,剛才的那句話她其實已經有些失言了,她伸手摸了摸九王爺的腦袋,九王爺仰頭看他。
“那兒臣告退了。”她道。
孟弗坐上禦輦,很快就離開了慈寧宮。
她離開後很久,太后仍站在原地,看向禦輦離開的方向,月光落在她滿頭精致的珠翠上,顯得有些冰冷。
陳姑姑從慈寧宮裡出來,上前輕聲叫她:“娘娘?外面冷,您要保重身體,先進去吧。”
太后回過身,牽著九王爺的小手,往宮殿裡走去,劉嬤嬤還跪在地上,額頭上都是血。
陳姑姑問了一句,太后道:“讓她先下去,弄點藥抹一抹,讓她以後別在皇帝面前出現了。”
她說完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桌子上的燈台,不住歎氣。
陳姑姑回來的晚,不知道太后與皇上剛才的話,她跟在太后身邊多年,很少見到太后這個樣子,問她:“您這是怎麽了?怎麽一直歎氣?”
太后道:“哀家想,哀家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她心中愧對皇帝,覺得皇帝不會原諒自己,所以不放心他與小九在一起,加上宮裡傳的那些風言風語,她也怕皇帝會傷害小九,如今看來,這一切會不會只是自己想多了呢?皇帝每次看到她那麽緊張小九的時候,都會想什麽呢?
“娘娘您怎麽會這樣想?”陳姑姑問。
太后輕輕歎了一口氣,“哀家也不知道,算了,先不想了,叫人傳膳吧,小九也該餓了。”
她起身往內室走去,陳姑姑跟在她的身後,猶豫良久,還是出聲道:“娘娘……”
太后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們多年的主仆,她一看陳姑姑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她問道:“你想說什麽?可是小九有哪裡不妥?”
陳姑姑搖搖頭,看著太后欲言又止,太后無奈道:“你就說吧,你我二人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陳姑姑便道:“之前奴婢去找九殿下的時候,看到陛下與一女子在禦花園中幽會。”
太后聽到這話,半垂的眸子瞬間睜開,皇帝十五歲就被先皇派往了北疆,婚事也跟著被耽擱下來,而北疆是苦寒之地,女子不多,他身邊一直沒人,後來皇帝登基,大臣們也上書該選秀填充后宮,結果被他在朝上懟得差點撞柱子,之後就沒什麽人敢在他面前說這個。
太后一度非常擔心是不是因為自己,所以陛下才會這般抵觸與姑娘接觸,現在陳姑姑竟然能看到他跟女子幽會,這委實有點了不得,她忙問道:“女子?哪家的女子?”
陳姑姑道:“當時高公公守在那裡,奴婢隔得遠,沒太看清。”
“是宮裡的人?”太后又問。
陳姑姑道:“看衣著不像。”
太后點了點頭,今日陛下無故在麟德殿中設宴,還準官員們帶家眷前來,說不定他今天幽會的對象便是哪位大臣的家眷。
一想到這裡,太后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大了,這可是臣子之妻啊,皇帝不會真這麽胡來吧?
可皇帝行事向來無甚顧忌,這事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這皇帝到底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太后像是在問陳姑姑,又像是在問自己。
這麽多年來,皇帝身邊一直都沒個人,現在卻要看上別人的妻子了,這事要是真的,那可就難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