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鏡中花7

　　某間臥室裡， 一位老人躺在床上， 睡的正香。

　　不一會兒，他眉峰緊蹙， 嘴裡不斷囈語， 像是做了噩夢。緊接著， 腦袋來回晃動，四肢抽搐， 一副劇烈掙扎的模樣。再接著，老人的額頭上冒出一粒粒汗珠，臉上滿是驚慌。

　　就在這時，一隻怪獸出現在床邊。

　　它靜靜看著老人， 目光和善。然後張嘴一吸，開始咀嚼。

　　沒多久，老人的呼吸變得平穩，神情也變得平和起來。就好像噩夢已經離他遠去， 終於可以安心睡個好覺。

　　怪獸輕輕甩了甩尾巴，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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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第一個片段， 雲落立即反應過來，「食夢貘！」

　　食夢貘，也被稱作夢貘， 是上古時代的神獸。

　　《山海經》裡記載， 猛豹即貘豹也，貘豹、猛豹聲近而轉。

　　傳說中，他們以夢為食， 能吞噬掉夢境，也能讓被吞噬的夢境重現。

　　繼續觀看視頻，畫面陡然一轉。

　　某個房間裡，雲落、司徒、瀟瀟暮雨、戈登四人分別躺在一張床上，表情平緩，呼吸綿長，似乎已經熟睡。

　　食夢貘不急不緩，在四人之間來回溜達。然後……舔了舔嘴唇，露出垂涎欲滴的模樣，眼睛裡滿是渴望。

　　雲落，「……」

　　她好像有點明白「噩夢」副本是怎麼回事了。

　　隨著時間流逝，躺在床上的四人逐漸有了動靜。

　　司徒繃著臉，從頭到尾，表情沒有太大變化。

　　雲落面色凝重，似是被難題困擾。只是沒一會兒，神情便舒緩開，嘴角甚至噙著一抹笑意。

　　戈登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寫滿防備。只是警惕歸警惕，並不感到懼怕。

　　相比之下，瀟瀟暮雨的表情就豐富多了！簡直比另外三人加起來都強！他一會兒臉上血色盡失，一會兒牙齒「咯噠咯噠」打架，一會兒面色慘白，一會兒手指顫抖……

　　食夢貘嗅嗅司徒，露出一臉嫌棄。

　　嗅嗅雲落，表情越發無奈。

　　嗅嗅戈登，簡直要懷疑人生。

　　最後輪到瀟瀟暮雨。食夢貘剛剛吸氣，瞬間眸子亮的驚人。它像是聞到了喜歡的味道，忍不住湊近，聞了又聞。

　　不多時，嘴裡的口水氾濫開來，恨不得立即開吃。

　　偶爾抬起頭看向另外三人，嫌棄滿滿，根本不想靠近。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噩夢已近尾聲，它張嘴一吸，美滋滋地吃起來，臉上滿是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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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落木著臉想，這食夢貘口味還挺特別的，居然喜歡焦慮、緊張、恐懼之類的負面情緒。瞧那一副把瀟瀟暮雨當寶，把其他三人當草的模樣，叫人看了就來氣。

　　這會兒她也終於確認，為什麼玩家的痛苦，是boss快樂的源泉。因為副本boss口味賊挑剔，還一門心思弄點好吃的。它可不就希望玩家加把勁，努力把食物變得好吃點嗎？！

　　至於為什麼是瀟瀟暮雨得特殊道具……顯然廚藝精湛，全靠辣雞同行襯托……

　　想明白後，雲落倍感無奈。這離奇的故事背景，她要怎麼猜，才能猜得出來？

　　搖了搖頭，她拋開雜念，選擇退出遊戲。隨後躺在遊戲艙裡，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

　　早晨八點，雲落打著哈欠，溜達回宿舍。她把自己扔到床上，痛痛快快睡了個回籠覺。

　　下午三點左右，她悠悠醒轉。掙扎著爬起來，睡眼惺忪地把自己收拾乾淨。

　　覺可以少睡，飯不能不吃，尤其錢包鼓鼓的情況下。抱著這樣的念頭，她勉強打起精神，散步去食堂。

　　賺到錢後，雲落明顯膨脹了。吃煎餅果子敢加雞蛋、加培根了，點完吃的還捨得買瓶飲料。

　　這才叫生活呐！

　　雲落捂著肚子，打著飽隔，感覺到了什麼叫做幸福。

　　因為隔天上午有課，這天晚上她早早就歇下了，難得睡了個好覺。

　　**

　　瀟瀟暮雨喜得特殊道具，整個人也膨脹了。

　　這天傍晚，司徒剛上線便收到堂弟消息。對方嗷嗷直叫，主動要求下困難副本。

　　司徒沒多說什麼，當即組隊進副本。

　　一個半小時後，兩人榮獲「團滅」成就，灰頭土臉地回到遊戲房間。

　　瀟瀟暮雨自信過度，不但把自己坑沒了，還把堂哥拖下水，這會兒對著牆壁面壁思過，慫的跟鵪鶉似的。

　　司徒語重心長道，「認真反思，吸取經驗教訓。要是跟趙金明比賽的時候也像現在這麼浪，下半輩子你得悔死。」

　　瀟瀟暮雨連連點頭，「明白！」經受過打擊後，他徹底清醒了，再也不敢瞎胡鬧。

　　「再來。」說完，司徒拉著堂弟繼續下困難副本。

　　兩個半小時後，兩人回到遊戲房間。

　　瀟瀟暮雨發了一串「……」給他堂哥。

　　司徒莫名其妙，「怎麼了？不是過關了嗎？」

　　「可是評價b……」瀟瀟暮雨欲言又止。別說特殊道具，就連珍貴道具都沒刷出來。

　　「我的主要任務是訓練你，其他都是順便。」司徒不客氣回道，「你待在場景裡死活找不出線索，拖了太長時間，我有什麼辦法？」

　　瀟瀟暮雨，「……」

　　跟人家姑娘組隊的時候，你明明不是這樣子的。

　　他莫名懷念起雲落，並忍不住詢問，「雲落今天為什麼不上線？她會不會以後都不來了？」

　　司徒無語，「你已經問了五遍。」

　　「因為我著急，非常著急。」瀟瀟暮雨心說，萬一雲落再也不回來，拿到食夢貘擺件可能就是他的人生巔峰……

　　「她靠賣道具賺錢，怎麼可能不回來？」司徒扶額，快被堂弟蠢哭了。

　　瀟瀟暮雨還是不放心，攛掇道，「下回雲落上線，你問她要個聯繫方式唄。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聯繫。」

　　司徒，「……」

　　他黑著臉回復，「要去你去，我不去。」

　　瀟瀟暮雨分外無奈，「我倒是想親自問她要手機號，可是雲落根本不願意加我為遊戲好友……」

　　提起這件事，他就一肚子心酸。

　　瀟瀟暮雨覺得自己是被嫌棄了，水準太次，不配進大佬好友列表。

　　但事實上，不管玩家水準高還是低，雲落都不打算加好友。能進入好友列表的，唯有金主一人！

　　「哥，你就幫人幫到底唄。」瀟瀟暮雨哀求。

　　司徒面無表情，心裡則在想，攤上這麼個弟弟，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最終，他還是鬆了口。

　　機會只有一次？

　　瀟瀟暮雨果斷改了要求，「那就先要個電話號碼，再出來面個基，最好知道她住在哪裡。」

　　司徒，「……」

　　他想大義滅親了。

　　**

　　休息一天後，9月7號晚上8點，雲落照例購買包夜服務，準時躺進遊戲艙，登錄遊戲。

　　好友清單裡，司徒呈離線狀態。

　　雲落也不介意，打算自己先玩一局，找找感覺。

　　牆壁上顯示，【無限求生遊戲分為簡單、普通、困難三種難度，請選擇。（注：副本為多人模式，一般3-8人，系統隨機匹配）】

　　雲落已經習慣每天晚上【簡單】、【普通】、【困難】難度副本各玩一局，因此不假思索，選了【簡單】難度。

　　下一秒，她的耳邊響起陰惻惻的低語聲，「我要賴著你，一直賴著你。」

　　白光一閃，雲落從房間裡消失。

　　**

　　回過神來的時候，雲落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佛寺裡。

　　身旁有三名玩家，一女兩男，昵稱、等級分別是——

　　風悠揚，性別女，等級4，生命值400。

　　星空，性別男，等級4，生命值400。

　　流星雨，性別男，等級4，生命值400。

　　雲落眉梢輕挑，視線不自覺落在另一位女性玩家身上。沒記錯的話，她在鏡屋副本裡遇見過風悠揚。

　　血紅色大字適時出現在玩家面前，【請神容易送神難，一旦決定養小鬼，之後再想把它們送走，可沒那麼簡單……】

　　【過關條件：在佛寺裡度過120分鐘。】

　　【遊戲正式開始。】

　　文字剛浮現，下一秒，四名玩家肩頭各趴了一隻半透明鬼魂。

　　鬼魂都是嬰孩模樣，面色發青，嘴裡還有尖尖的獠牙，看起來很有些陰森可怖。

　　風悠揚瞳孔一陣緊縮，像是受到了驚嚇。

　　星空眉頭一皺，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指卻逕自穿過鬼魂身軀。

　　所有人面面相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定了定神，星空率先反應過來，「這裡是寺廟，一定有解決辦法。」

　　在民間傳說裡，小鬼是很邪性的東西。寺廟是佛門清淨之地，當然可以化解邪惡污穢。

　　想到這，星空快步往裡走。

　　只可惜他剛才說話的聲音大了點，分析都被旁人聽了去。在他之前，風悠揚、流星雨先一步行動起來，搶著往佛寺裡跑。

　　星空頗為惱怒，卻拿他們毫無辦法，只能加快步伐趕路。

　　不一會兒，四名玩家有三人進了寺廟，只剩雲落一人在入口處駐足。

　　雲落沒急著往廟裡跑，反而細細打量佛寺佈局。看了一會兒，她發現佛寺裡共有八座寶殿，規格看上去差不多，正好圍成一個圈。

　　八個場景麼？看來工程量相當浩大，靠自己一個人翻找線索可能來不及。

　　腦海中飛快思索，腳下步伐不停，沒多久，雲落找了個沒人的寶殿打算進入。

　　還沒進大門，她就看見寶殿正中央，一座雕像身穿甲胄，手持琵琶，威嚴矗立。

　　雲落掃了一眼，便知這是東方持國天王。

　　她心念一動，立即有了點模糊的念頭——難道八座寶殿裡，其中三座供奉著南方增長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北方多聞天王？

　　不怪雲落會有這樣的聯想，實在是這四位被並稱為四大天王，向來是同時出現。

　　小說《封神演義》中，他們還被稱作「魔家四將」，分別為東方持國天王魔禮海、西方廣目天王魔禮壽、南方增長天王魔禮青、北方多聞天王魔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