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仁還是和以前在東陵潛伏的時候一樣，一身標準的乞丐服，臉上身上全都烏漆麻黑的，衣服褲子也都撕成了碎片。

他以前干過乞丐，很熟悉乞丐的生活，現在假扮乞丐的時候，也是惟妙惟肖，和真的乞丐並沒有什麼兩樣。

當我問范建仁龍姐是不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回答讓我心裡涼了半截：「龍姐，沒有啊。他沒和我們在一起啊！我還想問你呢，你看到羽哥和喆哥了嗎？」

「羽哥和喆哥？」我一聲驚呼：「羽哥和喆哥他們還沒回來？那，那你怎麼知道我會來這裡找你？」

「你沒和羽哥他們在一起？」范建仁的情緒突然很低落。

「沒有……」我很沮喪地搖了搖頭。

「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范建仁看了看葉雨欣。

「她怎麼不能和我在一起？」葉雨欣一臉不屑地道。

「孽緣啊……」范建仁搖了搖頭，突然說了一句：「你先去看看吳哥吧，他在裡面108房……」

「什麼。吳哥？」我驚呼道：「吳哥和你在一起？」

「他沒和我在一起，我怎麼知道你們出事了？」范建仁瞪了我一眼，從口袋掏出一根皺巴巴地煙點上，朝小診所對面的小巷子走過去了。

我急忙往小診所裡面走，走了幾步之後我才扭頭看那了一眼葉雨欣，發現她正在冷冷地盯著范建仁遠去的背影。我知道她一定是在為之前范建仁說的那句「孽緣」生氣。

雖然這段時間我一直和葉雨欣在一起，但我們兩人的關係並沒有任何進步。

我們照樣還和仇人一樣天天吵架，有時還動手。不過每次動手最終都是我輸，但從與她交手的過程中，我倒是學到了不少實戰技巧。

當我和葉雨欣找到108病房看見吳陽的時候，這傢伙又在抽煙。只是這小診所管得不嚴，我看見廁所門口的陽台上丟了不少煙頭，估計都是他躺在床上抽煙，把煙頭彈過去的。

新傷舊傷加在一起，似乎讓他消瘦了不少。不過他的精神還不錯，我一走進去，他馬上就從床上坐起來了。

「小雲，你沒事吧，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沒和你在一起嗎？」吳陽一臉擔憂地望著我。

「我姐和羽哥。喆哥全都失蹤了。」我道。

「這下麻煩了。」吳陽抽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彈向了廁所門口的陽台上。

緊接著，我們就開始對彼此訴說那晚分開之後的事情。

吳陽在那晚分頭跑了之後，他跑掉之後就直接來找范建仁了。因為范建仁是他和劉天羽、楊喆幾人一起送來這裡的。他當然能想到劉天羽和楊喆跑到之後肯定會來這裡找他。

其實本來吳陽也可以出院了，但他和范建仁一直不敢走，他就是想等我們幾個回去找他們。他也想到了劉天羽給我和龍倩提過范建仁在這一帶住院，他認為我和龍倩有可能也會找到這裡來。

原來我之所以打不通吳陽他們幾人的電話，那是因為他們幾個被通緝之後手機全都換號碼了。為了躲避警察追蹤定位，現在用的號碼不是他們自己身份證開的手機號。

雖然他知道我和劉天羽、楊喆、龍倩幾人的號碼，但這幾天他一直在打我們電話，卻沒有一個人打得通的。

也是聽見吳陽那麼說了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和龍倩跑路之後，葉豹利用他的關係把吳陽也通緝了。難怪他們都會一起跑路出來，黑白兩道都在找他們，東陵又哪裡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聊完分開之後的事情，我們就開始商量後續該怎麼辦。

後來我說，我們東陵又不敢回去，只能繼續在外面飄，我說我們就留在這裡。想辦法先報了仇再說。等東山再起了，再殺回東陵。

然而，吳陽卻很堅定地搖了搖頭，他說他在這裡再等一下劉天羽他們，如果實在等不到他就回老家農村去。這種日子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吳陽說玩這番話后，還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兄弟，對不起了，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光靠我們幾個想混出點名堂，太難了。我勸你如果實在找不到龍姐他們，還是找個地方開始過新的普通人的生活吧。混不是那麼簡單的……」吳陽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得靠這個，我只能算個武夫，打還行，要用腦子我就不夠了。」

聽見吳陽那麼一說，我心裡涼了半截。

如有吳陽在。我還有點信心，要是他走了，我都沒什麼信心了。

不過我也不好意思去左右吳陽的生活，只能由著他去。

實際上吳陽還是被我害成這樣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得罪葉豹，更不會被人追得背井離鄉。

我和吳陽在病房商量這些事情的時候，葉雨欣漠不關心地一直坐在病房外面玩手機。

直到我從病房出去的時候，她見我要走，才馬上收起手機跟了上來。

我轉身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你別去。」

「我為什麼不去！」葉雨欣面無表情地道。

「我出去辦點事，你要麼回旅館休息，要麼在這裡等我。」我道。

葉雨欣二話沒說，走到我身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那態度很明顯，我走到哪兒她都會跟到哪兒。

「葉雨欣。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跟著我到底想幹嘛？」我突然冷聲說了一句。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懷疑葉雨欣的動機。

因為自從我答應找到龍倩之後就回答她的問題后，她再也沒繼續糾纏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們就好像普通朋友一樣，每天形影不離，她在那個小旅館開了一間房，就住在我隔壁房間。但我逐漸發現。她對我好像並不像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因此我開始懷疑她跟著是有別的目的。

聽見我那麼一說，葉雨欣馬上挽著我胳膊對我笑了笑：「嘻嘻，你是我男人，我跟著你難道不正常嗎？」

「哼……」我冷哼一聲。推開她的手，沒再搭理她。

出了小診所，我徑直朝坐在小診所馬路對面巷子口的范建仁走去。

我蹲在他身邊和他說了一下我剛才與吳陽的談話結果，同時也說了一下我的想法。

我說我想繼續留在這裡，一方面是因為。柳振龍和那個金老闆把我們幾個整的那麼慘，這仇不報我咽不下這口氣。另外一方面是因為，現在與龍倩劉天羽他們全都失去聯繫了，我們得在這裡等他們。

范建仁和劉天羽的感情非同一般，他二話沒說，就點頭贊同了我的想法。

於是經過我們一番商量，我們固定了兩個地方來等龍倩和劉天羽他們，不等到他們我們就不離開這裡。一個是當初我和龍倩睡的那個小旅館，另外一個就是這家小診所。

之後范建仁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幫我把衣服褲子全部割爛。又把我變成了一個和他一樣的叫花子。

當天下午，我就帶著范建仁去了一趟柳振龍的那家酒吧外面，告訴他說，我們就是被這家酒吧的老闆搞成這樣的。說完我又對他形容了一下柳振龍的長相，我說要是可以的話，你幫我跟蹤一下他的家在哪裡。

范建仁說，我先在這裡盯著，你繼續去找龍姐，暫時不急著下手，等過段時間再說。

劉天羽的始終給范建仁打擊很大，以前很逗比的他，現在好像憂鬱深沉了很多。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的時間，范建仁每天都在負責盯梢和跟蹤柳振龍，而我則是回到隔壁市那天我們出事的那一帶。每天風餐露宿，裝成一個乞丐到處查找劉天羽和龍倩等人的下落。我裝成一個瘋子一樣，大街小巷地穿行，逢人就問他們有沒有見到我哥哥和姐姐，我說我哥哥留著山羊鬍，姐姐長得很漂亮。

只可惜，他們還是了無音訊，一點消息都沒有。

半個月後的這天晚上，范建仁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很激動地對我說：「羽哥回來了。」

聽見范建仁那麼一說。我一下激動壞了。

於是我趕緊往回趕。當我趕回去看見他和范建仁的時候，他和范建仁正在小診所對面的巷子口坐著默默地抽煙。范建仁一直在低頭抽煙，劉天羽看見我后倒是對我擠出了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盯著他仔細看了一下，這才發現他的一條腿直直地放在地上，旁邊放著一根拐杖，看見如此一幕，我一下傻眼了。

我趕緊問他的腿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說：「斷了……」

後來劉天羽給我說了一下我才知道，原來他那天被人追上了，砍翻了好幾個人才跑掉。他自己腿也被他們打斷了。為了躲避別人追殺。他鑽進了一個農貿市場，躲進了一輛進菜的貨車裡。後來被那個貨車拖到比較偏遠的郊區，是那個貨車司機救了他一命。

直到腿上的傷差不多好了，才回來找我們。

看見劉天羽被我害成這樣，我心裡愧疚不已。

當時我摸了摸劉天羽的腿。忍不住哭了起來，我不停地給他說對不起……

劉天羽開始沒有搭理我，最後見我一直說對不起，他才緩緩地說了一句：「行了，出來混都是要還的。這是遲早的事。這也不能怪你，只能怪我自己運氣不好，我聽說你和范建仁準備對那個柳振龍動手，你們要小心一點。屬於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就看你們的了。如果你們真能混到殺回東陵的那一天……」劉天羽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了看我身旁的葉雨欣：「麻煩你們幫我把葉豹多砍兩刀。」

劉天羽說完拿起拐杖掙扎著站了起來，然後緩步走了。

我急忙站起來問他去哪裡，他頭也不回地說：「回東陵，去一個農村的親戚家躲著過完下半輩子。如果你們有機會見到靜姐的話，麻煩你幫我給她說聲對不起。」

「賤人。我們去送送羽哥……」我說完看了看仍坐在地上低頭抽煙的范建仁一眼。范建仁抬起頭時，居然早已淚流滿面。

他拉著我的手，把我拉得坐在他身邊，抹了一把眼淚之後，他才緩緩地說了一句：「別送了，讓他走得爺們兒一點，難道非要跟過去送他，看到他哭的樣子嗎。」

「草泥馬的，老子一定要把柳振龍和那個金老闆幹掉給羽哥他們報仇。」我咬牙切齒地道。

「兄弟，我聽羽哥說過，你是龍家的什麼少爺，這兩天我打聽到這一帶正好有個很大的跨國集團叫龍氏集團，你說這個集團會不會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已經打聽好了，他們的董事長叫龍嘯風，你聽說過這人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