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局收場, 沈橘吩咐了馮兮幾句,轉頭看見兼竹和懷妄還站在原地,又掉頭走回來, “今晚沒什麽事了, 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兼竹說,“回去也沒什麽事。”
沈橘將信將疑的目光落在懷妄身上,懷妄嘴唇動了一下,“看我做什麽?”
目光移開, 沈橘一臉正直, “沒什麽。”
接著她又同兼竹說,“雖然這次是你還我人情, 但奪回訟閣的確幫了我一個大忙, 遠遠超過了玉佩的價值。”
“舉手之勞。”兼竹道。
“一枚玉佩換一個訟閣, 天下哪有這種大好事?”沈橘沒管他這副說辭, 徑自越過他們走向那假山, 示意他們跟上,“進來吧, 別看不起我沈富婆。”
兩人,“……”
兼竹見她執意如此便沒再推脫。
對沈橘這樣愛恨分明的人來說,不承她的好意反而才是佔了她的便宜,他拉著懷妄的袖擺跟上,“多謝沈姑娘。”
“嗯哼~”沈橘的尾音中充斥著花錢的快樂。
…
跟著沈橘一路回到石門外,不大的空間內還是一片狼藉。
精致的繡花鞋一腳踹開一塊碎石,沈橘瀟灑利落地揮手招呼兼竹,“進來吧, 你們隨便選。”
兼竹先前就在好奇, 讓掇延這般覬覦的到底是什麽寶物, 現在終於可以近距離觀賞了。
他和懷妄跟著沈橘進了室內,抬眼而去差點被晃得眼花——
只見四壁皆是金鑲玉,左中右分三格,左面一格盡是金銀珠寶,中間一格是稀有法器,右面一格是靈植丹藥。
寶玉珠光映得滿室生輝,靈植丹藥的香味彌漫在空間內,沁人心脾。正中的法器有好幾個已生器靈,坐鎮中央,鎮靈四方。
兼竹心底不由驚歎:難怪掇延抓了沈橘不急著將人除之後快,這整整一個金窟確實難以割舍。
“挑吧,隨便挑!”沈橘大手一揮。
懷妄的視線落在右側那一格靈植丹藥上,兼竹轉頭,“你是有什麽……”話到嘴邊,他又把“病”字吞了下去,“不適?”
懷妄看著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寬容地沒有戳穿,“我們還欠著債,你忘了。”
兼竹花了幾息時間來思考他們欠了什麽債,隨即恍然——謝清邈的清單他們還沒找完。
“這裡有嗎?”
“有兩三個。”懷妄上前挑了兩株草藥,一枚丹藥。
他查漏補缺的行為給兼竹提供了新思路,兼竹原本也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不過正好欠了烏瞳一份禮物,不如就在這裡選了。
“烏瞳……”他剛開口,敏銳的視線就轉了過來。懷妄看著他,兼竹頓了頓,“我們不是還要給烏瞳回禮?”
懷妄說,“我看看。”絲毫沒有讓兼竹插手的想法。
兼竹便由著他挑選,對於法器和丹藥懷妄比他精通,乾脆就交給後者。
視線在一排排法器丹藥間掃過,最後定格在一個木櫝上。懷妄抬手拿起,“這個吧。”
兼竹湊過去,“這是什麽?”
“地階中品的定神丹。”
定神丹清心凝神,於修煉中有破障之功效。地階中品應該算是定神丹中難得的精品,即使沒打開木櫝,兼竹也敢肯定此丹至少結有一道丹紋。
懷妄,“以烏瞳的資質和目前的修為,日後還會精進。此丹他用得上,可以避免在突破時心神不穩,墮……”
他話頭一頓。兼竹替他補全,“墮入正道。”
“……”
略顯荒唐的對話就此終止。回禮選完了,二人向沈橘道謝。
沈橘問他們有何打算,“你們是準備去追蹤掇延?”
懷妄點頭,沈橘又說,“掇延篡奪訟閣掌控權,如今又叛逃在外,也是我訟閣的目標。我們兩方同時進行,若有消息相互知會一聲。”
“好。”
“還有兩個時辰才天亮,你們不急歇一晚再走。”
懷妄便看向兼竹,後者打了個哈欠作為回應。懷妄說,“那就歇一夜。”
沈橘一副看透的表情:嘖嘖嘖~
·
兩人回了院落,懷妄姿態嫻熟地跟著兼竹進屋上榻。
兼竹轉頭看了他一眼,懷妄撚著被角,“睡吧,不早了。”
“嗯。”兼竹應了一聲閉上眼,但他這次沒有立馬入睡。隔了會兒他便感覺懷妄一隻胳膊摟了過來,將他輕輕攏在懷裡。
兼竹狀似無意地動了動,接著感覺摟他的胳膊一下僵住。他在心裡悶笑一聲,把臉埋在了懷妄的肩頭這才沉沉睡去。
…
一覺起來,他們收拾了一下準備離開。
出了屋門只見沈橘正站在院中,抱著胳膊同幾名天級成員說著什麽。
聽見動靜沈橘回頭看來,見他們從同一屋裡走出,唇角挑了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兼竹,“……”
懷妄,“……”
這下更說不清了。
不過說不說得清對兩人來說都不重要,兼竹沒有解釋,隻走過去同她道別,“我們準備走了。”
“一路順風,我這兒還忙就不送了。”沈橘說著又道,“對了,聽說你們朋友之前被訟閣追殺,現在訟閣又恢復了七大罪的標準,追殺你們朋友的單子已經撤下來,他們不必躲藏。”
兼竹點頭道過謝,“有事聯系。”
“好。”
訟閣一事塵埃落定,他和懷妄沒有過多停留,直接飛身離開。
“去隙城?”懷妄的面具已經取下,恢復了蒼梧的容貌。
兼竹側頭看了他一眼,“先去魔界吧。”見懷妄睫毛一動,他補充,“把回禮給烏瞳,再叫上佛子和薛見曉出來透風。”
這次懷妄沒有異議,“也好。”
魔界的大門自面前打開,二人沒有停頓,飛身進入。
懷妄和兼竹已是魔界的常客,宮衛見了他們行一禮後便將二人帶入浮途殿中。
殿內,烏瞳正拿著一卷書軸不知道在看什麽。宮衛通報了一聲,他便抬頭看來,“哦,這次是人來了。”
兼竹思及自己往魔界扔東西被抓包的過往,定了定神道,“開門送溫暖。”
卷軸被扔到一邊,烏瞳起身向他們走來,“什麽溫暖?”
“上次答應給你的回禮。”
“哦?”烏瞳似很有興趣,毫不客氣地將手伸向他,指尖招了招,“我看看。”
他話落,卻是一旁的懷妄動了。懷妄從袖中掏出那木櫝擱在他手裡,沉甸甸的一下,壓得烏瞳的手都朝下晃了晃。
烏瞳轉頭看向懷妄,懷妄給他看回去。
兼竹出聲打斷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視,“我們一起選的,對你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
烏瞳聞言收回目光,打開手中木櫝看了看,“定神丹?”
“對。”兼竹說,“避免你在突破時受到心……心中正義感的驅使,由魔道墮入正道。”
烏瞳,“……”
沉凝了好半晌,他嘴唇動了動,“你們有心了。”
兼竹不欲獨佔這份殊榮,“都是懷妄想得周到。”
一道深長的視線便落在了懷妄身上,懷妄神色未動,沒向他分去一絲目光。
見烏瞳收下回禮,兼竹又問,“佛子和薛見曉呢?”
“呵呵。”烏瞳說,“快在別苑開辟菜園了。”
兼竹驚愕,“他們也有種菜的嗜好?”
烏瞳敏銳地捕捉到那個“也”字,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口氣呼出,沒有偏離正題,“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烏瞳這會兒像是在忙,兼竹也沒過多打擾,同他打了個招呼就和懷妄離開了殿內去向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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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的院落,四周一片寧靜祥和。
難以想象,令外界聞之色變的魔界竟比人間還要歲月靜好。
兼竹一腳踏入院中,沒有刻意尋找,便一眼看見了院子角落裡喝茶下棋賞花看雲的悠閑二人組。
他腳步一止,懷妄也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兩道實質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縱是遲鈍如薛見曉也立馬從悠閑的狀態中回過神。他自搖椅上蹭起身,看向好一段時間不見的兩人,“你們回來了?”
諶殊比他淡定,依舊在躺椅上一搖一晃,“阿彌陀佛~多日未見,二位施主依舊這般豐神俊朗。”
兼竹終於明白烏瞳說的“開辟菜園”是幾個意思了。
他揣著袖子走過去,看著被魔界喂養得油光水滑的二人,關心道,“要不要起來走走?”
看薛見曉一臉不情願,兼竹柔聲道,“都要長蘑菇了吧?”
薛見曉、諶殊,“……”
兩人心虛地站起來,懷妄從後面走上前,“訟閣已取消對你們的追殺令,藥宗和天闕也不會時時派人盯著,你們可以離開魔界了。”
“取消追殺?”薛見曉問,“發生了什麽?”
兼竹,“走出半生,返璞歸真。”
薛見曉,“???”又在講他聽不懂的話。他轉頭看見諶殊一副聽懂了的樣子,“和尚,什麽意思?”
諶殊笑眯眯地說,“佛曰,不可說。”
薛見曉,“……”
兼竹看他一臉快要糾結至死的表情,善良地同他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薛見曉聽完再次露出了駭人聽聞的神色,“這世道好生艱險!”
“所以薛宗主才想讓你待在家裡。”
“但也不是沒有好人。”
兼竹笑了笑,這次沒再反駁他。薛小少主雖然單純了些,但單純也有單純的好。
見過了世間的醜惡卻依舊相信善良,這樣未嘗不好。
…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拉回了其人的注意力,諶殊立掌,暗黃的僧袍自肘間飄搖,“二位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懷妄開口,“去隙城。”
薛見曉,“要去找跑掉的那個誰嗎?”
“先不急。”兼竹說,“防止被釣魚。”
這次薛見曉聽懂他的意思了,“你想得真周全。”
兼竹謙虛,“畢竟這操作我很熟悉。”
幾人,“……”
懷妄,“先去把試煉的弟子找到。”
兼竹,“正有此意。”
“什麽歷練?”薛見曉問,“臨遠宗還有弟子在隙城歷練?”
“前不久才去的。掇延被回收到了隙城,很大可能幕後主使也在此處,要先保全我門中弟子的安危。”
“唉……你們臨遠宗的弟子就是喜歡瞎跑。”
一道淡淡的目光移過來,薛見曉的話音一下卡在喉嚨口。好久沒沐浴懷妄的威壓,他這嘴又管不住了。他趕緊補充,“當然,還是比不上天闕和藥宗愛折騰。”
兼竹笑了一聲,“懷妄,你別這樣。”
視線收回,懷妄同兼竹道,“和你那師兄師姐聯系一下,問他們在哪兒。”
“好。”兼竹要同宗門傳訊,諶殊和薛見曉借口去收拾東西自覺回避。懷妄沒有避開,就站在旁邊,兼竹習以為常地當著他的面同何師兄傳訊。
傳訊接通,先入耳的是呼呼風聲,接著是何師兄的聲音,“怎麽了,師弟?”
“師兄這是在做什麽?”
“翻山越嶺。問題不大,你說吧。”
確認對面沒有處於危急狀況中,兼竹這才開口,“你們在哪裡歷練,我來找你們。”
風聲似乎轉了個向,何師兄聲音不穩,“什麽意思?”
“閑來無事,中途空降。”
何師兄還沒說話,旁邊又隱隱傳來一道聲音,“是兼竹師弟嗎,師弟要來?”
兼竹聽出那是洛沉揚的聲音,還沒側目去看懷妄的表情,就聽後者冷冷開口,“地點。”
話音一落,傳訊裡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隔了好半晌,對面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何師兄小心翼翼,“師弟,剛剛那是……”
兼竹,“是仙尊。”
傳訊裡一陣猛咳。何師兄艱難地緩了緩神,“什……什麽情況?”
大概是想到懷妄還在一旁聽著,他又趕緊報了個地點,“在隙城的駱駝嶺。師弟你要過來?你不是在外尋找稱手的法器?”
“暫時還沒找到。”兼竹扯了個借口,“仙尊算出我機緣在此,便叫我來參加歷練。”
“喔好……那仙尊呢?應該就回宗門了吧。”
兼竹沒回話,先轉頭看了懷妄一眼。懷妄淡然的神色中情緒並不鮮明,但他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情願,就好像聽不得這句話。
懷妄,“本尊同他一道。”
聞言,對面傳來細微抽氣的聲音。不知是驚訝於懷妄會跟來歷練,還是沒想到懷妄會親自回答他。
何師兄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歡迎,歡迎……”大概覺得這句話太過單薄,顯得不夠熱情,他又補充,“熱烈歡迎。”
兼竹感覺再多說兩句都是對他的折磨,趕緊貼心地結束傳訊,“師兄你先忙吧。”
…
確定了何師兄他們歷練的地點,待諶殊和薛見曉收拾好了出來,他們便打算跟過去。
懷妄這次沒披馬甲,化回了自己的模樣。
兼竹有好些日子沒見他本尊的面貌,驟一見沒忍住多看了兩眼——銀發如瀑垂落身後,幾縷額發掃落眼前,在淺色的眼底拂過絲絲細碎的影子。
他這樣毫不掩飾地看過幾息後,便見懷妄白玉般的面上又漸漸染紅。兼竹上前一步湊近,“仙尊臉紅什麽?”
懷妄視線落在腳下沒看他,“別看我。”他說完頓了頓又糾正,“別這樣看我。”
“我哪樣看了?”
淺色的薄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懷妄心頭髮熱,不知道怎麽說。
或許兼竹只是隨便看看,正常地看看,但在那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時他便不自覺地緊張。胸口躁動著,既希望兼竹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又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直白的目光。
兼竹見狀收回視線,“那便不看了。”
他頭剛轉過去,手腕又一下被扣住。懷妄拉他的力道不大,像是溫柔的挽留,“也可以再看看。”
兼竹便轉回來,看著他抖抖抖地笑。
…
幾步之外薛見曉瞥見二人拉在一起的手,目露驚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他不敢多看,趕緊將目光移開挪到佛子光溜溜的頭上,試圖吸收一點反射的佛光。諶殊雙眼眯起嘴唇翕動,手中撚過顆顆瑩潤的念珠。
“走了。”等兼竹抖完了,懷妄出聲道。
兼竹收回手重新理了理襟口,“好。”
·
一番重整後,幾人向烏瞳道了個別準備上路。
臨走前烏瞳還拿著木櫝和兼竹晃了晃,“正巧預感快突破了,你的禮物我會用上。”
然後收獲了懷妄一道冰棱般的目光。
烏瞳又從懷裡摸出那根青色的羽毛繼續晃,“有空聯系。”
那目光瞬間更加死亡。
懷妄不等兼竹回話就拉著他的手腕走出浮途殿,“走了,不必送。”身後還綴著兩個全程一聲不吭的隊友。
出了魔宮,大門自面前開啟。懷妄拽著兼竹一刻不耽誤地踏了出去,一行人直接傳送到了隙城。
重回人界,薛見曉長舒了一口氣。
兼竹看著遠處連綿的山脈,青色的林木連成一道蜿蜒的邊緣線,幾乎與青灰色的天際融為一體。
那裡就是駱駝嶺。
…
幾人飛身去向那山脈,片刻便至山脈上空。懷妄一眼掃過,很快找到了何師兄他們所在之處,“那邊。”
按照他指出的地點落下,兼竹幾人現身時正碰上一隊人自林間疾馳。
聽見動靜,為首的洛沉揚下意識揮出一道靈力,又在看清來者身影時疾疾收住,“師弟!?”
那靈力收得不是很穩,洛沉揚神色一亂。兼竹卻揮手輕輕拍開,“無礙。”
一行人停下來。
兼竹身後就站著懷妄,如蒼山覆雪一般清冷的氣質,只是站在那裡,就好似將泠泠霜雪覆滿了這山間。
“見過仙尊!”眾弟子心底一凜,趕緊齊聲行禮。
懷妄應過一聲,又問了他們試煉的進程。洛沉揚一一回過,懷妄聞言轉頭掃過四周——四周暫無異狀,但難保沒有情況突生。
“先回落腳處,本尊有事同你們叮囑。”
“是,仙尊。”
一行人暫時打道回府。
懷妄和兼竹走在一塊兒,旁邊是佛子和薛見曉。兩隊人涇渭分明,隊伍中的何師兄有好幾次想同兼竹說話,但在看見他身旁的懷妄時又收住了聲。
沒過多久,眾人在洛沉揚的帶領下回到一處洞穴前的臨時落腳點。師姐們都住在洞中,其余師兄則在洞外的空地上搭了帳篷。
懷妄開口同他們叮囑了幾句,“近日歷練萬事當心,若遇異況及時與同門聯系,不可單獨行動、不可冒進。”
“若狀況特殊或見到不明的符陣,及時告知本尊。”
“明白了,仙尊。”
見眾弟子應下,兼竹心頭也稍松了口氣。
今日歷練暫緩,弟子們紛紛在原地休息。兼竹和薛見曉幾人坐在帳篷外樹樁做的凳子上,幾道樹樁圍著,中間是燒過的柴火。
兼竹坐下,看著那柴火又開始想念燒烤的味道,“也不知這林間有沒有兔子。”
懷妄看了他一眼。他補充,“說說而已。”
對面洛沉揚將這一幕收在眼底,不禁在心頭想著:師弟真是隨性,在仙尊面前都敢隨意說話。不過仙尊一道眼神過來,還是沒人敢造次。
兼竹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相當篤定——若自己不補充最後一句,說不定懷妄會偷偷給他抓隻兔子回來烤。
抓兔子回來烤倒是沒什麽,但太容易被四周的同門發現。
要是讓同門看見懷妄給他烤兔子,不知道又會在門中掀起多大的波瀾……
他想著趕緊轉移話題,同坐在一旁的薛見曉和諶殊聊天。
後二者對於臨遠宗眾弟子來說並不眼生。尤其這波弟子中,大部分都是上次去過秘境的人,知道兼竹與他們相熟。
洛沉揚看著這熟悉的隊伍配置,腦中不由浮現出另一人——當時在秘境中也是這樣的隊伍,只不過四人之中不是仙尊,而是姓蒼的那人。
想到那姓蒼的,洛沉揚就想起酒樓裡見到的那一幕。
此次歷練他自認實力提升不少,再加上他心頭早有預想——待試煉結束,定要同師弟表白。
拳頭在膝頭攥緊……也是時候抹去姓蒼那人在師弟心中的位置了。洛沉揚想著,上身不由前傾了幾分。
兼竹正同薛見曉他們閑聊,忽然聽洛沉揚叫了自己一聲,“師弟。”
他聞聲抬頭,一旁的懷妄視線也跟著落了過去。
“師弟,我單獨有話同你說。”
身側氣壓一沉,兼竹感覺懷妄心情不美妙,他出聲道,“師兄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
洛沉揚,“但這涉及到師弟的私事……”
“私事”都出來了!兼竹一口氣提到心口,簡直想堵住洛沉揚的嘴。
薛見曉被這隱隱升起的修羅氣場震得往後挪了幾分,諶殊起身帶走他,“走吧,薛少主同貧僧去看看有沒有新鮮的小白兔。”
薛見曉,“……”
兩道身影片刻遠去,懷妄卻坐在一旁沒動。
洛沉揚看了看兼竹,又看了看一旁的懷妄。他不敢叫懷妄走,只能同兼竹強調,“這涉及師弟的私人情感。”
兼竹正待開口就聽識海裡落下一道悶悶的聲音,還彌漫著酸溜溜的味道:你的私人情感。
他:……
兼竹有點好笑,他同洛沉揚道,“師兄但說無妨,仙尊不關心這些。”
識海裡:誰說的。
兼竹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發絲自頰側垂下,一旁的懷妄看不見他的神色,對面的洛沉揚卻能看清。
他不知道兼竹在笑什麽,但聽兼竹說不介意懷妄旁聽,他也就不再糾結了。
洛沉揚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師弟可還記得上回同你萍水相逢的那名蒼道友?”
兼竹的笑容一頓,兩道目光同時落在了洛沉揚身上。後者毫無所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接下來的措辭中。
“我不知為何他身上有師弟的玉佩,但有一事我一定要讓師弟知道。”
懷妄看著他沒有說話,兼竹趕緊出聲及時止損,“不必了,我不是很關心他的事……”
“不,不管師弟是什麽態度,我一定要說。”
洛沉揚執著而堅定地開口,“你千萬別被他騙了,他表面對你情真意切,背地裡卻在酒樓裡當眾摟著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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