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甄看著薑易安眼下黑青的眼圈:“你回來一直都沒睡?”
“太嚇人了, ”薑易安哭喪著臉, “心有余悸睡不著。”
而且寫這首曲子的時候, 他時常閃回錄製現場, 音樂裡透露出來的恐懼,很大一部分來自他本人。
這首曲子是一首非常典型的民族風搖滾, 有嗩呐有二胡還有柳琴, 音調蕭瑟悶噪又明亮。
像什麽呢?
像戈壁黃沙裡本該肆意生長的荊棘被折斷,像翱翔高空的蒼鷹被剪掉利爪和翅膀, 野蠻荒蕪又帶著深深的絕望的曲調, 像誰在嘶吼咆哮。
如果不是參與了今天的錄製,方甄平時聽到這種類型的音樂,她隻會從技術角度去分析, 因為她是唱情歌出身的, 被媒體稱為所謂的情歌天后。
她能說出這首歌哪裡好,但因為和自己的風格相差甚遠, 她其實很少邁出舒適圈去嘗試這些新的東西。
但就是因為今天這期節目,她知道薑易安的曲子在唱什麽,她也想唱。
她也有好多複雜的情緒想要發泄。
方甄:“你知道我一聽你這首曲子,腦袋裡就冒出來兩個字嗎?”
薑易安問:“什麽?”
“聖女。”方甄說,“把她作為這首歌的名字,你覺得怎麽樣?”
薑易安笑,一側虎牙尖尖的:“這首曲子現在已經是方甄姐姐你的了,叫什麽你說了算。”
“謝謝你小薑,不過姐姐我還是第一次嘗試這種曲風,這種類型的詞我也是第一次寫,我估計得磨一下。”
薑易安的房間不大,兩人並排坐在床上,激烈的音樂聲從薑易安連接著電腦的音響裡泄出來。
“那也肯定比我填的好。”薑易安說。
床上、桌上,到處都是被他揉成一團的紙,征得同意後方甄隨便展開兩張看了看:“挺好的呀。”
“不好。”薑易安不滿意,怎麽個不滿意法呢,他說,“我就想不出來,聖女這種名字。”
沒有歌名,沒有詞,不知道薑易安是在什麽情境下寫出這首曲子的人,聽著也隻是一首普通的民族搖滾。
但方甄的詞,會給這首曲子賦予全新的價值。
方甄更喜歡他了:“等我把詞磨出來,我發給你看。這首歌你介意我到時候把它發出去嗎?”
薑易安當然不介意,歌寫出來就是要給大家聽的呀。
不過他還是讓方甄在作曲人那裡,寫他的馬甲。
“‘小薑同學’?”方甄驚了,“你就是寫《TA》的小薑同學?”
薑易安:“姐姐也聽過?”
“不是,你不知道你那首歌已經火到官方了嗎?”
薑易安:“?”
他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不知道哪個網友用《TA》剪了個華國一路走來的視頻,最後薑易安十秒鍾的清哼裡,閃過的全是國旗升起的畫面。
這個視頻本來播放量就不低,昨晚被華國好幾個官方博轉發之後,還衝了個熱搜。
而薑易安看著這個視頻的第一反應就是——
失策了,他賣給音樂平台的版權合同簽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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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又是體力消耗又是腦力運動,薑易安又累又困,送走方甄後他才有空去洗個澡。
從浴室出來,薑易安連頭髮也沒吹,裹著浴袍把自己直挺挺往床上一丟,濕漉漉的頭髮很快在枕頭上洇出一團水漬。
薑易安側躺著閉上眼。
眼前全是滿山墳包和敲鑼打鼓同陰風作伴的迎親隊伍,新娘垂著腦袋,紅蓋頭在空中晃晃悠悠……
他猛地睜開眼。
外面日光大亮,透過紗簾盡數撒進房間,屋內所有的燈都開著,也無法驅散薑易安心裡的恐懼。
他崩潰地在床上蛄蛹半天,也不敢閉眼,爬起來吹頭,吹著吹著,熱風從衣領灌進去,嚇得他猛地往後一轉,動作太急閃到脖子,薑易安一臉痛苦面具地捂著脖子蹲下來。
薑易安想睡又不敢睡,連帶著本就沉重的心情也是多雲轉陰。
他挨個給薑澄等人發了消息,但這個時間大家都忙著工作,不說大哥二姐,就連平時秒回的薑澄也半天沒有回復。
薑易安更不開心了。
他突然意識到,小薑易安的好友列表裡連個可以放心騷擾的朋友也沒有。
穿越這麽久,一直避免去想曾經的薑易安,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始懷念起自己曾經的隊友。
他兩年練習生生涯,時間不算長,出道的時候還是未成年,是隊裡年齡最小的,一直到組合解散前都是圈內知名團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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