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唯沒穿外套就急匆匆走了出來,呼吸粗重,肉眼可見地非常緊張。
寧一卿推了推眼鏡,淡然到漫不經心地看了她兩眼,“洛小姐,找我有事?”
“一卿,你叫她小懸,卻稱呼我洛小姐?”
“我是她的女朋友,這麽叫有問題嗎?”寧一卿冷淡地勾唇。
“一卿,我知道你今天安排這一場飯局是為了做什麽,”洛唯吸了吸鼻子,心知肚明寧一卿要封殺自己,卻還要自己體面地做出笑臉。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畢竟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寧一卿漫不經心地回應,看她的目光和看路邊的花草沒有區別。
“我做錯事?洛懸就沒做錯過嗎?大鬧我和你的訂婚宴,一點禮數都不講。”洛唯的語氣帶上一分歇斯底裡的味道。
“你還認為訂婚宴只是因為洛懸過來,所以我才毀約的嗎?”
“不然呢,從頭到尾都是她在動搖你,是她心機深沉,主動和你離婚,其實就是為了賭你會心軟。”
寧一卿乜她一眼,平靜地說:“我的確心軟了,後悔自己那時候心軟得太遲太遲。”
洛唯暫時失語。
“當初你買熱搜,讓大家以為你脖子上的珍珠,是我的佛珠。”寧一卿從容地敘述,有一股難以描述的壓迫感,“我已經大度地放過你一次,但你和你媽媽似乎總不滿足,非要挑戰底線。”
“可是一卿,你本來應該和我結婚的,”洛唯咬著牙,憤恨而不甘,眼裡滿是淚水,“如果我沒有車禍,你和我早應該結婚了,哪裡輪得到洛懸這個走了一次大運的人。”
寧一卿禮貌性挑了挑眉:“但是沒有如果,你說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事實。”
“一卿,我忘不了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就應該和我結婚啊。如果沒有車禍沒有洛懸,我們本來會幸福美滿的,你一定會隻愛我的。”
寧一卿頓了一下,不為所動,只是不明白哪裡來的應該。
“洛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假設你沒有出車禍,我或許真的會按照家裡的安排,和你結婚。然後,第二年遇到小懸,下一刻便後悔,不顧倫理、敗壞道德,精神和肉.體出.軌,隻為找到了自己的真愛。”
“你……你說什麽?”洛唯震驚得無以複加,這還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清冷謹嚴的寧一卿嗎?
“不,應該是,”寧一卿倏爾低著頭自嘲地笑,美得驚心動魄,“我會直接離婚。”
“可你不是這樣的人。”
“曾經我也以為我不是,但我錯得離譜。”
空間和時間都靜默許久,只有枯敗的落葉沾著冰雪墜落。
“你哪裡愛洛懸?你給對她笑,對她好,給她淋檸檬汁,可那又怎樣……”洛唯說著說著眼淚又落下來,很難堪又很固執的樣子。
寧一卿搖搖頭,似乎不想多說。
為什麽愛洛懸,因為這個人愛自己,是因為她是寧一卿。
並不因為她有錢,有權,愛的是那個乾乾淨淨,一無所有的寧一卿。
洛唯覺得自己和寧一卿同學那麽多年,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她。
媒體稱她冷血薄情,手段雷霆,她見過的寧一卿禁欲自持,恪守戒律清規,家風家訓嚴肅,從不做出格之事。
可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錯了,寧一卿為了洛懸可以越過底線,擊破道德。
“我以為你不會愛任何人。”
寧一卿垂眸輕笑,頗覺一切都索然無味意興闌珊,“你錯了。”
“我不愛任何人,隻愛她。”
第72章
回到宴席上, 寧一卿才知道之所以這麽久洛懸都沒出來看看,是因為席間一位洛懸媽媽的舊識拉著洛懸大聊特聊, 頗有一種他鄉遇故知, 想替老朋友多照顧照顧孩子的熱心。
老前輩端著酒杯,喝得紅光滿面,連花生米也不吃了, 和別人換了位子,坐在洛懸旁邊,憶往昔崢嶸歲月:
“小洛啊, 當年你媽媽在木雕上也是驚才絕豔啊, 說句最簡單的,木料上畫輔助線, 偏偏就你媽媽畫得最好看易懂。”
出於禮貌, 洛懸也拿著酒杯, 杯中被斟了滿滿一杯白酒, 反射著窗外嶙峋美麗的月光。
她十分認真地聽這位老前輩說自己的媽媽, 在看見寧一卿回來後雙眼一亮,笑容更是壓都壓不住。
發覺寧一卿冷得掌尖和面頰冰涼, 洛懸邊聽老前輩講話,邊脫下長絨外套給寧一卿披上,又招呼侍應生再送一輪熱毛巾上來。
“還有那一年我記得特別冷,你媽媽一個柔弱的Omega小姑娘,拖著大大的行李箱, 據說是從小山溝讀書讀出來的高材生, 又有這麽好的天賦和手藝。一來我們文化館, 就嶄露頭角。哎喲,歲月不饒人啊, ”老前輩被酒氣熏紅了眼,忽然發現洛懸身邊多了個姿容絕美的女人。
“我外婆外公他們的確都是窮山溝種地的,能把我媽媽供出來很不容易,”洛懸輕柔地用熱毛巾敷在寧一卿的手和臉頰周圍,女人素白薄透的肌膚染上淡淡的潮紅。
“小洛懸,你現在的木雕雕刻得比十幾歲的時候要成熟很多,我說的不是技法,而是整體意象。你這次參賽,我很看好啊。”老前輩擦擦眼,又笑著看向寧一卿問道:“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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