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還是拒絕了寧董?”夏之晚從洛懸的話裡品出了兩人的結局,“可是,寧董能心甘情願,她這三年來執念隻增不減,她難道不會故技重施,對你更瘋嗎?”
洛懸眼前浮現與女人的最後一幕,那雙向來冷淡無情的眼睛裡,閃爍著縹緲的光。
女人說:“答應我你會偶爾想我。”
不,寧一卿不是在簡單地敘述,更像是在懇求。
懇求一種無望亦無用的思念。
就好似向天地,向萬物,借那麽幾許虛無縹緲的慰藉,聊以度日。
“我想應該不會,她也是人,也會有堅持不下去,不得不放棄的時刻。”
夏之晚遲疑地看著洛懸,突然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以前只是隔著一層朦朧的紗,但現在好像風變大,紗也變得厚重。
“你們……算了,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和小梨什麽時候出發?”
“應該可能下個月左右,小梨昨天還跟我說過她要回來一趟,休息一段時間就去雪山。”
“下個月?”夏之晚算了一下,“下個月不是過年,你們不會要在雪山上過年吧?”
“嗯嗯,小梨說到時候打雪仗會很好玩的。”
“可是你的身體……我擔心你病情發作,待在冰天雪地裡被凍壞了。”
洛懸沉默著沒有說話,手機鈴響,是池梨打來的。
“懸懸懸,我馬上上飛機了,你今天有空來接我回去嗎?我跟你說,去雪山的裝備我都準備好了,那邊很冷哦,零下二十幾度,到了晚上零下三四十度都有可能。”
“現在你馬上就要上飛機了?這麽突然。”
“劇組提前殺青了。對了,你就只和我去雪山,不帶著寧總一起?你們都同遊過臨海小鎮了,沒道理不一起欣賞一下雪山的壯麗巍峨啊。”
聞言,洛懸眼裡的光暗淡下去,無聲無息笑了笑:“她不和我們一起去了。”
“為什麽?”池梨的聲音很疑惑,“而且寧總最近好像很閑的樣子,我看到八卦小報寫了篇報道,‘寧家繼承人日理萬機抽空遊艇出海,禁欲二十年,或另有隱情’。該不會你也在遊艇上吧?”
“你想太多,”洛懸的聲音逐漸虛弱下去,像發條動能耗盡的小飛機,連心臟的轟鳴聲都顯得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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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港的天,萬裡濃雲都被風吹散,浪聲忽而激烈忽而溫柔。
登上船後,遊艇的主人立馬熱烈地從舷梯處走過來,一見寧一卿,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一卿,這回怎麽想到來遊艇上玩的,以前叫你你根本不來,我聽說你買了遊艇也沒見你玩過。”
“忙,太忙了,”寧一卿不費吹灰之力維持著平常禮貌到近乎淡漠的神情,不疾不徐,優雅高貴,“現在好不容易有空,就陪拾意過來。”
旁邊的秦拾意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跟這位老同學打招呼:
“Beth,你又不是不了解一卿,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今天說不定,還會要你半路開回港口,她好回去處理公務呢。”
Beth,寧一卿和秦拾意在上學時的同學,是個身材高挑性.感的白人,穿著亞麻色的襯衣和熱褲,一雙小麥色的腿纖直修.長,行動如風,笑容燦爛陽光。
遊艇主人Beth對秦拾意的笑容,顯然更加放松,還直接過來擁抱住秦拾意,再大力拍了兩下。
“我們真的好久很不見了,我記得畢業時還約好一起去環海航行的。結果你小子臨陣脫逃,說什麽有個妞看上你,你要去跟那個妞學潛水,然後就把我拋棄了。”
“那不是一卿怕黑怕水嘛,我就替她去學學潛水什麽的,”秦拾意笑著拿寧一卿做擋箭牌,遊刃有余地和老同學敘舊,“我聽說你現在和一個國際名模訂婚了?日子過得很滋潤啊?”
一提到未婚妻,Beth立馬笑得更加溫柔,連語調都上揚幾分,謙虛但隱隱炫耀似的說:“她最近工作忙,有好幾個秀邀請她開場,不然早就帶她來和你們見上一面。”
Beth家是做石油生意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做這個,但她倒是更喜歡無憂無慮地在海上航行,超級遊艇,遊艇,摩托艇,龍骨帆船、衝浪板都是她從小就開始玩。
現在年紀大了點,收收心,回家接手家族生意,和她們這群朋友的聯系才多了起來。要擱在以前,十天半月聯系不上,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等一下,我記得你不是有個愛得死去活來的前女友嗎?”秦拾意特意瞟了一眼眉目間意興闌珊的寧一卿,又轉過頭繼續和Beth聊天,“是換人了?還是說就是這一個,我記憶有點錯亂。”
接上寧一卿和秦拾意後,Beth就命令開船往下一個港口,等安排完這些事後,她帶著這兩位貴客到三層最好的觀景台,再坐下來安靜地說:
“我和她徹底分開了,糾纏不清十年,還是累了,放她自由,也是放我自由。”
“誰累了?”寧一卿長指摩挲著陽光下晶瑩剔透的酒杯,整個人疲倦而深沉,虛弱如薄雪。
“我們都累了吧,”Beth懷念地笑,又很快斂去笑容,“和她的戀愛就像一種終歸有終點的旅行,我們一起見過很多風景,美麗盛大,夜的城市下雪的山林。後來我們發現我們不斷回憶這些風景,仿佛迷失在短暫的光陰裡了,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畢竟有過黑夜有過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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