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靈感枯竭前,我會一直雕刻下去,”洛懸的目光像是平靜的死水。
“據說,你的病是天生的,然後不斷惡化?那麽,你覺得天生帶有這樣的病,是否和你的媽媽有關?換言之,這會不會是你媽媽不顧家庭,導致你父親無人照顧,最後家庭支離破碎,而招致的報應?”
這個明顯帶有攻擊性的問題令全場嘩然。
夏之晚很快反應過來維護洛懸,“不好意思,我們不回答這樣的問題,下一位。”
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前,洛懸的心緒和信息素本來還平靜溫和,但就在下一秒,她孱弱多病的身體如同火山爆發,血液和信息素暴烈地在身體裡遊.行示威。
她像是溺斃在冰水裡的暴戾者,渾身上下都充滿反撲的氣力,最後又松散下去,變成虛弱的溺水者。
咚咚兩聲,洛懸手裡的話筒落地,狠狠砸在地面,咕咚咕咚往下滾,周圍的人包括那個出言不遜的記者都被嚇到紛紛退開,仿佛洛懸是什麽快發瘋的洪水猛獸。
洛懸咬著牙,雙目猩紅,死死盯著那個記者,呼吸卻逐漸困難起來,周圍的寂靜讓她越發難受,像是被烈火圍困,就快被燒乾血液。
“麻煩讓一讓。”
眾人從驚嚇和呆滯中回頭,看見站在末尾的女人如神祇般揮去人潮,一身純白色衣裙從映著月光的積水裡走來,波光粼粼,星光熠熠,像是大雨中的月光女神。
寧一卿扶著洛懸的肩,溫熱的手指輕輕拂過女生發紅的眼睛,帶來真正的平靜。
很明顯那個刻薄的記者,依舊舉著攝像機,並不像放過這麽“有趣”的一幕。
看著寧一卿護住洛懸,便立刻上前,“請問您又是誰……”
寧一卿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狹長眼眸滿是晦暗的不耐煩,“讓開。”
女人自上而下地俯視,天然有種高高在上的命令感,高潔而遺世獨立,鋒利凜冽地驅散陰霾危險的人海,染著清水的花瓣唇卻又藏著如沐春風的溫柔。
“你是哪家的記者,名字是什麽?”寧一卿冷冷地問道,凝視著他胸前掛著的媒體銘牌。
黑衣保鏢很快過來將他們圍住,維持現場的秩序。
在場的人徒生出誠惶誠恐的仰慕,全然忘掉害怕和看戲的心態,只能呆呆望著這一幕,像是虔誠信仰敬畏神靈的信徒。
就好像仰慕著風,雪,惶恐於月光、自然、原初和無物。
那位記者沒來由地生出幾分恐懼,“你是……”
寧一卿所有的耐心都消失殆盡,她看向夏之晚,“夏小姐,麻煩記一下這位記者的全部信息。”
“不用著急,”寧一卿懨懨的目光裡,透著一種令人發寒的厭倦和冷血,“很快,我的律師就會聯系你。”
保鏢和工作人員維持著秩序,保證寧一卿和洛懸離開備采現場。
夏之晚更是氣惱不已,但還是耐著性子周旋善後。
藝術館裡,空無一人,寧一卿扶著洛懸往裡走,鼻尖聞到越來越濃鬱的櫻桃信息素,似乎洛懸有快易感的征兆。
Omega的力氣還是比Alpha差太多,她們兩人走到二樓,寧一卿終於支撐不住,被身旁體溫滾.燙的洛懸帶得一同跪到在地。
疼痛和冰冷暫時讓洛懸從信息素躁動中清醒,她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後頸的脹痛,過了好幾秒才看清身旁的女人,敏銳地嗅聞到潔淨的白檀信息素。
“寧一卿?”
“嗯,小懸,我在這裡,”女人輕輕替洛懸撩起耳邊碎發,眼底蔓延著不易讀懂的暗色,聲線軟媚。
第61章
夜色下秋天的藝術館有種靜靜的肅穆恢弘, 被打濕的深色高窗凝著露水般的雨,深紅色的楓樹葉翩躚飛舞。
月亮升得很高, 隨著風雨, 伴著星光,從深色窗欞中,溫柔地漫入。
“你怎麽會在這兒?”洛懸感到頭疼, 恰好白檀的味道清涼舒緩。
“來看展,”寧一卿撩開半濕的淡金色長發,露出白皙的鎖骨。
“你看木雕展?”洛懸迷茫又孩子氣地笑, 眼周因為高熱紅了一圈, “你那麽不解風情,根本不可能有閑心欣賞這種東西的, 另有所圖?”
被評價為“不解風情”的寧一卿, 嗔怪地瞪了洛懸一眼, 目光又很快柔和下來, 果然快到易感期的Alpha多多少少攻擊力都變強了。
“我有在學著了解木雕, ”女人小聲地辯解,“雖然另有所圖也是真的。”
櫻桃信息素隨著女人軟綿的氣音變作濃鬱, 洛懸眯著眼,神思一會清醒一會渾噩,恍然間記起是寧一卿過來救了場,不然她處在如此暴戾的狀態,可能會發生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剛才謝謝你了, ”洛懸想要站起來,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看似寡欲疏冷的女人, 圈在了角落,旁邊是一扇落地窗。
“真心謝我?”女人抿唇, 眼角眉梢藏著狡黠笑意。
“那答應我一件事。”
見洛懸猶豫著不說話,寧一卿無奈歎氣:“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
血液裡高溫沸騰,接近易感的躁動不安,洛懸忍耐著想要撕裂傷口的疼痛,輕輕蹙眉,銀發微濕,如煙似霧般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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