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爺子想起來,當初訂婚宴上寧一卿不就是為了這個Alpha,取消的訂婚,虧他當初還以為一卿是有更好的想法,也就容忍放過了她的任性。
“爺爺,不是她的美色讓我神魂顛倒,是她。”
經過多次的“友好討論”,寧一卿非常明白,和爺爺探討洛懸哪裡好,就是一個死結。
人的偏見很深,並且不會隨便聽別人說上幾句就改變,有時候還不如不說。
“我……”寧老爺子一口氣提不上來,拿起座位旁的拐杖,將地板敲得砰砰作響,“你現在脾氣大,翅膀硬,你以為你已經能掌控一切,無法無天了?”
“我不是個很好的人,我很清楚,”寧一卿平靜地與爺爺對視,看見老爺子眼睛裡的滔天怒火。
被鮮血澆灌出來的花朵,再美也帶有血腥味,她就是這樣周旋於權勢殺伐之間的人。
寧老爺子看見孫女這麽淡然冷靜,又想起那些被處理掉的小報新聞,寧一卿送煙花、買豪宅、種草莓,這幾項都還能敷衍得過去,可當眾搶婚……
“洛懸這個孩子,”寧老爺子閉著眼歎氣,“信息素等級或許還是次要的,她是個壽數不永的人,從小就有病,又是世人眼裡風流浪漫的藝術家,你不知道那會是怎麽樣的一場災難。”
“什麽災難呢?”寧一卿優雅地握著刀叉切開烘蛋卷。
“是你承受不了的災難。”
如果洛懸英年早逝,那些媒體或許即刻便會聞風而動,像狗聞見骨頭一樣衝上來,誰管你是不是先天缺陷造成的疾病,你入了豪門,跟那權勢滔天的人結了婚。
人們會說,洛懸是受不了門第壓迫才會病發,她過得不幸福,和妻子成天吵架,說不定還有家.暴。
混藝術圈的人都神經質,所以這兩人肯定出.軌成癮,性無能,不和諧,不忠於對方。
她結婚前沒發病,結婚後發病,肯定是婚後不幸福,孤掌難鳴被權勢操控成傀儡,不是她有問題,就是她的妻子有問題,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肮髒不堪的醜事。
至於洛懸是不是因病去世,事實不再重要,她難道不是因為出.軌捉.奸致死?被人蓄意謀.殺?撞破齷蹉事後被滅口?
而世人認為,他們猜測的才是真相,而權貴會將這一切掩蓋。
然後,那個痛失所愛的女人將在這樣的流言中,遭受新一輪的痛苦打擊。
這樣的故事屢見不鮮。
“一卿,你好好想一想,你需要的是能夠幫助你,懂得人情世故,拉攏人心的妻子,不是一個脾氣古怪的藝術家,”寧老爺子閉著眼,仿佛上帝在宣讀真理,“如果洛懸和你結婚沒幾年,不幸去世,你怎麽辦?”
“爺爺,我知道,我都不在乎,別人想說什麽隨便說吧。”
寧一卿洞悉一切地笑,她漂亮得過分凌厲,面容素白矜雅,仿佛畫中描繪的月光美人,明淨光華,仿佛從沒受過傷害。
“一卿,你就不能愛一個與豪門相配的人嗎?”
“爺爺,你不用費盡心力給我找那些所謂的精英來了,我只要小懸。”
“一卿,你看不上別的Alpha,也看不上公司嗎?”寧老爺子的怒氣加深,“你為了她,可以不要自己苦心經營的公司,要美人不要江山?”
“嗯,我想明白了,可以不要,”寧一卿輕聲歎息,像許下什麽無字的諾言。
那是一份明亮的愛,讓她不瀟灑不理智不為權不為利。
而是生或死好像都不再那麽重要,她隻想要那個人能回頭再看見自己。
只因她終於找到,自己曾為了那個人有過的矢志不渝的決心,就像找回了自己。
老爺子的拐杖毫無預兆地掃過滿桌子的瓷器碗碟,琺琅彩瓷器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迸濺起的碎片劃過寧一卿柔軟冷白的面頰,留下一絲緋紅色痕跡。
“爺爺,飯吃完了,我該回公司了,再見。”寧一卿似乎毫無所覺地起身,任由下頷被瓷片刮傷,流下點點血跡。
見勢不妙的管家急急忙忙衝過來,在看見寧一卿臉上的傷後,驚聲喊道:
“醫藥箱,醫藥箱,大小姐,您坐下,得讓醫生給您處理一下。”
“不用,一點小傷,過兩天自然就好了,你們照顧好爺爺,”寧一卿神色從容矜持,再次和老爺子禮貌道別,“爺爺,您消消氣,注意身體,我走了。”
管家看著這滿地狼藉,根本無法想象大小姐到底跟老爺子說了什麽,弄成這個局面。吵架歸吵架,他們動手還是第一次。
望著自己孫女修.長削瘦的背影,老爺子聲音沙啞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一卿,她都還沒與你和好,也可能永遠不會重新接受你,說不定還會和別人結婚,你確定要為她和家族作對,為了她放棄公司,放棄經營多年的心血嗎?”
寧一卿回首,在逆光中不自覺眯眼,聲音卻輕描淡寫:
“是的,爺爺,我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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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後。
醫生的診療室裡,洛懸已經抽了兩大管腺.液和一管血液,花白胡子的醫生再次叫她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進行慣常的一問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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