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煙花整整持續了二十分鍾,明紫色的光霧,繚繞於整座山體和臨近的城市,盛大、絢爛,照亮前來觀賞旅人的臉龐。
他們仰望著,眉眼映著滿天星光與焰火。
如此夢幻,以至於京市的新年表演都是那般相形見拙。
過來觀光的遊客,每人都得到一件鑲銀的鑰匙扣,他們面帶笑意,為意外之喜感到快樂,一如熱搜公告上的:誠獻星星。
放這場煙花的人,希望路過的每個人,都以熱誠快樂的心,帶上祝福和歡喜。
而非嫌棄煙花吵鬧。
因為,這場煙花嚴肅而認真,那個人不允許旁人生出任何的不滿,就算是腹誹也不可以。
新年的這一天,在山間放一場煙花,不僅需要很多很多錢,也要很多很多關系,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但煙火光耀,的確美妙,即便轉瞬即逝,也滾燙鮮活地深刻印在洛懸瞳孔裡,她歎息地欣賞著這盛世般的光影,
煙花炸開的聲響,震顫著樹枝間的薄雪,撲簌簌落下,光暈與浪漫仿佛永無止盡。
洛懸手裡抓著透明的冰柱,像個小孩子似的,全神貫注地看著,沒有拍照沒有錄像,只是純粹地欣賞和感歎。
不遠處,女人取下護眼的墨鏡,任由寒風吹拂而過,深沉地、專注地看著她。
世界變得安靜,仿佛只有她和她兩個人,煙花照亮寧一卿的臉龐,女人唇角微彎,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幸福。
洛懸憧憬、仰望著煙花,她憧憬著洛懸。
“哇,小崖,我好開心,好漂亮,”蘇安真挽著洛懸的手臂搖搖晃晃,盡顯小女生情態。
“嗯,我也很開心,煙花很美,你要不要喝水?”洛懸自然地走到另一邊,從火爐上拿來熱水,倒給了蘇安真。
下意識忽略洛懸掙脫的動作,蘇安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喝,你也喝,我給你泡茉莉花茶。”
兩人倒好茶,還頗有儀式感地碰杯,笑容燦爛感染在場的每一個人。
篝火將她們兩人的背影,熏染成瑰麗的橘色,溫暖繾綣,看上去般配又自然。
再次與洛懸近在咫尺,寧一卿立於廊上,一步之遙,卻無法前進哪怕一步。
可望而不可即。
新年的鍾聲敲響,煙花越來越美麗浩蕩。
雖然刺眼的白雪,讓寧一卿視線變得模糊,但她還是倔強地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時刻。
寧一心的電話準時在新年時響起,寧一卿很快接通。
“姐,你在哪裡啊,我好想你,”寧一心在電話撒嬌,她是真想這個姐姐了,尤其在做了不太對得起姐姐的事情後。
“我有點事,不用擔心我。一心,你好好吃飯,上次見你瘦了很多。”
有雪落在女人鴉黑的睫毛上,融合濡濕一片。
“我沒事了,到處拍電影取景,我比之前康健許多,倒是你,老爺子說你之前休假了一兩個月,怎麽了嗎?”
“沒事,那段時間,”寧一卿下意識摸摸濕潤的後頸,聲線沉啞,“就是累了。”
“真的嗎?姐,那你現在怎麽樣?”
寧一卿看見細雪落在洛懸的肩上,又被蘇安真很快拂去,她戴著銀色眼鏡的眼眸隱去笑意,輕聲說:“一切都好,只是太冷。”
“嗯,冬天嘛,你讓他們把暖氣開旺點。”
寧一心頓了頓,繼續問道,“姐,你今年怎麽不和我一起過年啊,老爺子嘴上不說,但他好像很想你。”
不遠處的營地裡,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歡笑聲,他們在雪中漫步或是奔跑,洋溢著快樂的氣氛。
能看見每個人都由衷地在笑,包括寧一卿日思夜想,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見的那個人。
女人看著熱鬧的人群,酸澀的眼很久不眨,眼淚再從眼眶滑落,流過臉頰,溫熱很快便作冰冷。
自己真嬌氣,不應該哭的,只是想她心會疼。
本以為自己會很開心很滿足,因為這是一個能和小懸一起過的新年,能遠遠地看著小懸,能聽見她清軟的聲音,看見她的一顰一笑。
女人告訴自己,應該慶幸,應該快樂,更重要的是應該……滿足,不可再生出陰暗潮濕的念頭,不可放縱綺思妄念。
可她心臟失速,腺.體弄濕抑製貼,有溫熱的液體流下,從眼到身到心都水汽泱泱。
寧一卿撕開幾乎無用的抑製貼,目光陌生地審視自己被打濕的手指,仿佛在審視自己的幽暗內心,審判高懸的靈感。
寧一卿的靈魂經不起審判。
同一時刻,營地裡的電燈大大打開,那些人從背包裡拿出禮物,互相交換,說著吉祥幸福的祝福話。
浪漫的雪花飄落,鐫刻在深藍色的夜空下。
蘇安真也扭扭捏捏地拿出禮物,站到洛懸身前說:“小崖,新年快樂哦,希望我們大家都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原來已經新年了,營地裡的人來來回回地互相祝福對方新年快樂,不知疲倦似的,臉頰上洋溢著真實的喜悅。
“替我祝爺爺新年快樂,”寧一卿淡淡地對電話裡的寧一心說。
電話裡傳來寧一心歡快的聲音:“好的,我一會就告訴爺爺。姐,已經到十二點,到新的一年了,有人祝你新年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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