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寧一卿才回了聲好,房間再度恢復寂靜,她緩慢地用餐,喝湯、夾菜、用一口飯,簡單的事做得一絲不苟,近乎賞心悅目。
深夜兩三點,寧一心和藍樂然再次過來,客廳裡的茶涼透了,也沒見寧一卿有任何動作。
寧一心皺著眉上前,低聲說:
“姐,我跟樂然查了很久,樂然負責搜索京市,我負責查離開京市的車和飛機。我這邊的確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車輛和航班,洛懸的銀行卡、護照這些也都沒有用。”
她這次心裡可怵了,明明都找朋友弄了假的證明,也都給寧一卿看過了,但自家姐姐就是抱著一個“死要見屍”的觀點,怎麽都不相信。
還能怎麽辦,只能硬著頭皮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念之差,她不得不連自己姐姐一起騙了。
但事到如今,寧一心見到女人這副模樣,堅定的心開始動搖,不知道自己橫插一腳,做得到底對不對。
其實,她聽過幾節繼承人培訓課程,於商場上的節
寧一心私以為姐姐做得很好,殺伐果斷,不為所動。
可現在望著女人哀婉沉痛的模樣,寧一心內心的認知搖搖欲墜,原來姐姐也有這樣的一面,不把一切當作投資邏輯的計算題,而是生死都不重要,她只要她回頭。
仿佛能喚起人心深處那個名叫矢志不渝的決心。
察覺到自己或許是被寧一卿的情緒感染過多,寧一心如溺水般呼吸,並朝藍樂然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輪到她了。
“寧總,我們調用了五十名人員,在全城尋找洛懸小姐,醫院裡的監控我們也申請觀看了,當天只有我們的車輛進出,並沒有發現任何洛懸小姐的蹤跡。”
藍樂然觀察著女人的神情,過分蒼白的臉頰,染著不同尋常的潮紅,像是山中欲落未落的山果,青翠欲滴卻能被一陣風吹落懸崖。
精致典雅的客廳靜謐無聲,黃銅落地燈光線柔和。
最後,寧一心耐不住總結了一句,“姐,洛懸她,應該是真的死了,醫院和火.葬場都開證明了,你也該慢慢接受這個事實,不要太沉浸在情緒裡,人死不能複生。”
忽然間,一直垂眸沉默的女人,撩起眼皮,給出了一個空洞荒蕪的視線。
寧一心與寧一卿的目光對上,內心莫名哆嗦起來,女人的目光遊離、漠然、疲倦、高亢、絕望,讓人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
“繼續查,把醫院再搜一次,飛機港口道路全都去找。”
寧一心低下頭,回避姐姐的目光,心下愧疚不已,“姐,放下吧,過幾天去洛懸墓前獻上一朵花,願逝去之人安息。”
“逝去之人安息,”寧一卿說話很慢,不是慣常的勻速優雅,而是艱難地吐字。
“是的,”寧一心清爽漂亮的臉色隱去猶豫之色,堅定地說:
“姐姐,你節哀順變吧,日子總還是要過的,你會有新的生活,新的人生,新的婚姻。”
下意識忽略心臟的扼痛,寧一卿盡力呼吸著氧氣,點點頭,“新的生活。”
她突然笑了笑,“新的人生,新的婚姻?聽上去真好。”
“是啊,一切都會好的,”寧一心小心翼翼地上前,輕輕拍了拍寧一卿削瘦的肩,生怕女人做出什麽不可理喻的事來,卻意外觸到滾燙的一片。
“姐姐,你發燒了?”她略顯驚慌,急忙回頭看向藍樂然,“快叫家庭醫生來。”
半抱著寧一卿往樓上的臥室走,寧一心慌慌張張地把人放到床上,只見女人目光空洞,紅唇隱沒在烏黑長發間,一言不發,不知清醒還是昏沉。
“姐,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寧一卿轉過去,抱著被子,“就是困了。”
“好,那你睡吧,醫生一會就來,”寧一心飛快地逃離這個良心受煎熬的地方。
門外,藍樂然焦急地等著醫生過來,見寧一心出來,連忙問道:“她怎麽樣?”
“可能最近太累了?”寧一心聳聳肩,“我聽說她不是和秦拾意忙項目,忙得三天五個會,晚上都得處理公文嗎?”
“可是……算了,我也不清楚,我們照顧好她就是了。”
“嗯,姐她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寧一心眉眼沉重,心頭仿佛壓著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她想起洛懸對自己說的話:“你放心,寧一卿肯定不會有事,一心你長命百歲,肯定能見證寧一卿幸福美滿。”
寧一心回頭看著躺在床上雙眼失焦的女人,心底疑問無限放大,自己的姐姐真的能就此幸福美滿嗎?
一晃三天過去,寧一卿病得模模糊糊,夢裡的時間變得混亂,一時似乎回到被綁架的那個夜晚,掙扎逃出來,遇上了十幾歲渾身是血的洛懸。
一時回到那個昏聵旖旎的夜晚,被進入得沒有任何余地,yao著吮著勾.纏包裹,身體留下屬於她的東西,酥.麻濕潤。
一時又回到了二人一起去看海的夜晚,看見她充滿希冀眼睛,隻余下失望。
面前的場景變換,一雙帶著薄繭的修長手指,遞來一張報告單。
[病人洛懸已完成腺.體官能消除手術,永久標記將永遠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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