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座的人都沒什麽反應,藍樂然順口道:
“您不去的話,我這就給秦總回個電話。”
“後天下午吧,我記得小懸喜歡吃鼎翠樓的牛乳糕,讓他們多備些糖桂花,明早在最佳賞味期送過去。”
藍樂然開著車心道,寧總和洛懸一共相處也沒幾天,怎麽知道人家喜歡牛乳糕的,莫不是氣糊塗了隨口胡謅的。
不過她還是很快應了句好,把車開到寧氏集團的寧頤大廈那,跟著寧一卿坐電梯到三十七樓開跨國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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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翠樓的糕點在京市是排得上名的,春日遲,食青團,秦拾意翹著腿坐在桌邊歡快地刷手機。
黃楊木桌上擺放著一壺早春龍井,切枝玫瑰巧妙地插在山水屏風上,不顯豔俗,反倒逸趣橫生,雅致清新。
“我跟你們說啊,寧總一向溫柔,根本不用怕她。她只是看上去不太好親近,但熟了以後……”竟然也不太好親近。
秦拾意暗罵一聲寧一卿什麽怪脾氣,搞得她介紹都不好介紹。
這幾個Alpha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其實她們也不是害怕寧總,就是覺得寧總那麽高不可攀,就連看上寧總一眼,都是一種打攪和褻瀆。
“會不會太叨擾寧董了?我們實在不好意思耽誤她的時間,讓她感到困擾。”
這些Alpha也是名門世家培養出來的優秀人才,年紀輕輕成就斐然,時尚總監、職業車手、大提琴首席,但他們通通對寧一卿,想親近仰望,卻不敢行動。
“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放輕松,”秦拾意嗑著椒鹽瓜子,“年輕人就要一起玩嘛,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讓她轉移轉移注意力。”
別搞什麽失去才知道珍惜的俗氣戲碼,人家洛懸根本不愛看。
想她辛辛苦苦給洛懸介紹年輕的Omega,再給寧一卿搜羅優秀Alpha,這叫什麽。
這叫離婚怨偶再度煥發第二春,免得糾糾纏纏,惹人煩。
穿著漢服的侍應生,引著寧一卿來到秦拾意開的雅室,一路上四周安靜得只有鳥鳴聲,幾乎見不到其他客人。
秦拾意應該是包場,這很奇怪,平常都是懶散隨性的人,怎麽會介意有沒有其他客人在場。
雅室裡裝點得古色古香,黃銅鎏金香爐熏著恬淡的熏香,窗外花團錦簇,水晶吊燈仿古,古韻悠長,好一派烈火烹油的雅貴風華。
但寧一卿總會不自覺撚動佛珠,心裡空寂數秒,不知自己身處何時何地。
進來時,瞥見另外三個Alpha,她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徑直坐在秦拾意旁邊的黃楊木椅上。
垂闔著眼,沉默的面容帶著一貫的禮貌和溫柔,也許是熬夜的緣故,音色染著倦啞。
“拾意,怎麽不止你一個人?”
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與說話時的乏軟,出賣了她的疲憊。
“她們三位都是咱們京市小有名氣的精英才俊,今天我就是攢個局,讓大家互相認識認識,以後生意場上、情場都好相見。”
那三個Alpha紛紛站起身,過來和寧一卿打招呼,光是和寧一卿同處一室就不由生出受寵若驚之感。
撇開容貌不談,若是能抱得美人歸,相當於自己躍入了頂級豪門,魚躍龍門得道升天也不過如此。
寧一卿把玩著那串佛珠,聽到“情場”二字的時候抬眸,冷冷地睨了秦拾意一眼。
“你現在很會自作主張?”
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秦拾意想,她還沒見過寧一卿發脾氣,或者說這麽直截了當地發脾氣,給人臉色看。
這事情,千年難遇啊。
於是,她起身和三個小Alpha聊了一會兒,讓他們先去隔壁飲茶吃飯賞春花,帳都記在她和寧一卿身上。
好在這些世家子弟從小活在名利場裡,人情周旋無一不懂,非常懂進退知情趣,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任何不忿之色,反倒笑意盈盈禮數周全地離開。
像沒有情緒,刻意曲意逢迎的假人。
寧一卿在這一刻生出了極度的厭倦與煩悶,難以自抑。
雅室的平開門開合一遍後,重新恢復寂靜,秦拾意濯洗著茶具,隨口問道:
“你怎麽了,狀態不好,是因為公司的事,還是其他的事?”
“緊急公文批示,老爺子和董事辦催得急,費了些心力。”
這兩天,她不斷參與高強度的演講、開會、批示、社交,不勝其擾,疲倦更甚,卻恍惚得睡不著。
“過來嘗嘗早春龍井,”秦拾意語重心長地邊嗑瓜子邊說,“我現在覺得寧老爺子給你介紹相親對象,是非常正確的,你別那麽別扭啊。天涯何處無芳草。”
玉瓷杯沿抵上軟唇,寧一卿微怔,繼而銀絲眼鏡後冷光一片,有如沉沉霧靄,“何以見得?”
“你看啊,俗話說得好,好馬不吃回頭草。看來洛懸是不會回頭吃你這根變老的草,你不如早做打算,省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工作太閑?”寧一卿狹長眼眸中閃動著凌厲的光,懾人之威。
挑挑拈拈,選了塊蜂蜜藜麥糕,秦拾意笑眯眯道:
“我說真的,不是開玩笑,我看洛懸對你毫無留戀,希望你也能早日走出來……人啊,不能隻盯著一樣東西,容易偏執,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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