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紹了?”寧一卿微撩眼皮,眸間砌雪般地看著秦拾意。
“咳咳,哪能啊,”秦拾意心虛地絞手指,“我不是那樣的人,你想太多。怎麽可能嘛,你放心好了。”
為了避免被寧一卿看出端倪,秦拾意急忙點開洛懸的朋友圈,發現少女剛po出兩張藝術展覽館的門票,日期剛好在後天。
“藝術展覽館,洛懸挺有藝術細胞啊,我看過她的木雕,很有創意,難得能見到一個真正有點藝術細胞的人。”
小懸的木雕?寧一卿瓷白的手指旋轉著手機,她只見過兩次。
一次是星星燈,另一次是白檀木盒。
微信傳來提示,好友添加界面顯示洛懸已拒絕添加好友。
寧一卿怔然,秦拾意不厚道地小聲笑了笑。
“這算是我辛苦這麽久,看到最有趣的事了。”
女人眉心不自覺蹙起,很快撥出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
打了三次,電話裡都只有這樣冰冷的機械女聲,秦拾意一拍腦袋,鄭重地說:
“你這是被拉黑了,洛懸朋友圈裡的定位是在他們大學的宿舍,肯定在服務區的嘛。”
難以形容的微妙煩躁,掠過腦海,寧一卿取下手腕的念珠,青色的血管蜿蜒在瓷白的肌膚下。
“怎麽,你不想戴了?”秦拾意記得這是寧老爺子送給寧一卿的,時刻提醒她正念正心,貴重得很,時刻不離身。
念珠質感冰冷,讓寧一卿清醒幾分,她撚動著佛珠,給自己倒了杯白蘭地,直接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寧一卿的臉立馬浮上一層薄粉,溫柔的眼眸流轉著晦暗的光,秦拾意愕然得也喝了杯酒。
這是她第一次見寧一卿喝酒,女人一向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禁酒禁欲禁色,十年如一日,跟著苦行參禪悟道的修行者差不多。
看來,這人真是受大刺激了。
“要不我們去展覽館上找洛懸,不過後天好像有個金融峰會,你應該沒時間,不如算了?”
辦公室裡寂靜下來,春天的風躍進來,吹動桌案上的蒲公英,白色的絨毛紛飛,明亮而柔軟,將其余東西襯得猶如死物。
秦拾意再次瞥見女人驚痛的憔悴神情,忽然明白一盆蒲公英怎麽會代表自由。
能隨心所欲伴著清風飛舞,是比高高端坐在權力囚籠的寧一卿自由得多。
“讓子期替我去,”寧一卿恰到好處地收回那樣的目光,打了通內線電話,讓藍樂然通知自己堂弟寧子期。
“子期把寧寰娛樂管得挺好,聽說最近他要帶著一心深入山區拍電影?”
白蘭地濡濕女人的淡色軟唇,烈酒滑過喉線,寧一卿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談到堂弟和妹妹,她的神色柔和下來,“一心喜歡拍電影。”
“這麽說來,你們家就你白學藝術管理、藝術史了啊,你弟弟妹妹都挺受熏陶,就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資本家。”
寧一卿眼眸自然闔著,隻覺得秦拾意說的話讓人無法反駁。
她是這麽個冷血透頂的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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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展覽館有著幾十年的歷史,期間展覽過許許多多價值連城的作品,姓夏的館長親自發掘過很多潛力無限的新人,是有名的伯樂。
這次主要展覽的都是雕塑和雕刻作品,古今中外的大家之作都有。
洛懸穿著薄絨衛衣,外面又罩了件厚厚的呢絨外套,明明身體很熱,但一旦吹到風,又深感冷入骨髓。
大概是身體更不好了,只不過春夏之交時,向來如此。
來看展覽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結伴,也有獨自一人在長廊裡踱步。
有人一臉癡迷與興奮,也有人興趣缺缺,敷衍了事。
其實都只是些石頭、木頭雕出的死物,大多數人覺得枯燥無味也實在正常。
“懸懸,這邊,”夏之晚剛和工作人員交代完事情,就看見洛懸裹著圍巾走進來,“喝點熱水。”
她遞了一杯檸檬紅茶給洛懸。
“謝謝,之晚姐……”洛懸接過檸檬紅茶,正要道謝,就看見夏之晚挑眉。
“說好不準這麽客氣地喊我的,”夏之晚拉住洛懸的袖子,“跟我過來,你的木雕在三號展廳。”
“好的,晚晚,”洛懸無奈地笑,緊接著就伴隨著頭暈目眩,被夏之晚拽走。
三號展廳裡的看展人剛走,洛懸的作品擺放在偏左的位置,秦拾意站在寧一卿身邊,摩挲著下巴,勉強點評道:
“雖然我不懂藝術,上課的時候都沒聽過,但你前妻的作品好像有那麽點意思。沒有那麽地玩那套曲高和寡的東西,想不到洛懸長得那麽清高,其實很可愛啊。”
聽到前妻這兩個字,寧一卿明顯皺起了眉,望向別處。
她心裡那股陌生的焦躁又起,讓她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脫下黑色的長款外套,裡面是同色的高領羊絨針織衫,蜂腰長腿身材比例極好。
“洛懸,你沒事吧,”夏之晚手足無措地虛抱著半跪在地上的人,一邊通知工作人員叫醫護人員。
“沒事沒事,”洛懸擦掉唇間血,目光失焦地安慰著嚇壞了的夏之晚,“老毛病,緩一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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