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一卿輕輕摩挲著佛珠,“不可逆的?”
“簡單來說,就是Alpha再也不能標記特定的Omega了。”
女人沉默良久,雙眸沉冷如晦,“意思是小懸她還能標記其他人,唯獨不能……”
“是的,唯獨不能再標記您,”藍樂然遲疑地說出事實,“就像碎掉的鏡片,再怎麽拚湊,也沒辦法拚成原來的模樣。”
寧一卿呼吸輕微,她體溫稍低,心口陡然鑽出悸痛,她竭力忽視掉這綿長的痛苦,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
只不過是一段可有可無的感情。
可有可無罷了。
她不該為此傷神或是傷情。
“好了,回去吧,明早還要跟子公司代表開視頻會議。”女人說。
因著只有她們兩人,藍樂然也放松了一些,說話也沒有再帶著工作的口吻。
“您確定沒事嗎?之前您臨時要求取消標記清洗手術,結果現在……”
“沒事,”女人籲出一聲歎息,音色嘶啞,“一個標記而已,只是一個標記而已,沒了又不會死,不會怎麽樣的。”
不會怎麽樣的。
絕對不會。
藍樂然一陣怔然,急忙追上女人,在小雨中快走,“房間已經打掃好了,東西都按照順序擺放,您直接休息就好。”
這邊都是老洋房,白牆紅磚被雨淋得濕透後顯出幾分古樸的雅意,寧一卿進屋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金屬管道裡的水溫合適,在白瓷洗手台氤出略帶霧氣的粉。
一遍遍在水流下清洗的手指似玉骨瓷器,充滿著清潔、潔淨的意味,如同高緯度的晨露。
藍樂然在客廳坐著飲茶,一直不斷的水聲,讓她擔心地往洗手台走去。
“寧總,您的手,已經洗了很多遍,再洗下去會受傷的。”
聽見藍樂然的聲音,寧一卿如夢初醒般地關掉水,濕漉漉的手指已經泛起微微的、病態的紅。
潔白的手巾擦拭著指間的水漬,像是在采擷一支長梗玉蘭花。
“您今天好像和往常很不一樣,”藍樂然說了第二句話,“要不要去把洛懸小姐找回來?”
擦拭水漬的動作略微停頓,寧一卿低垂著眼眸,就連睫毛都濕漉漉的,“是我的錯,以後不會再出現。”
藍樂然搖搖頭,下定決心道:
“我私自查了一下洛懸小姐的行程,她明天早上九點的飛機出國,您其實可以……去見她。”
寧一卿指尖掐著手巾,緲緲血色彌漫在如玉的指骨間,“你安排醫生隨行就夠了。”
想到洛懸背後蜿蜒曲折的血跡,她緊咬著唇眼角洇出薄紅,“派人照顧好小懸。”
藍樂然點點頭,寧一卿這是肯定不會去的意思,好像這樣也不錯。
等永久標記慢慢消失,毫無瓜葛的兩個人都能開始新的生活。
那些留戀、怨恨、、糾纏、矛盾、求而不得和輾轉反側都會隱沒在時間的長河裡。
她體貼地離開,準備讓寧一卿一個人好好休息。
起居室裡的昏黃燈光照得人眼熱,藍樂然喝下廚師端來的一蠱燕窩,剛準備睡下,就聽見輕微的敲門聲。
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看見寧一卿仍然穿著一身溫雅貴重的西服,黑發披散著,泛出溫潤暖色的光澤。
“通知他們明天的晨會提前到凌晨五點,你可以多睡會。”
說完這話,女人冷白色的指骨握緊,慢條斯理地往書房走去。
“可是現在一點了,您不休息嗎?”藍樂然小聲嘀咕,心說子公司和這兒有五個小時的時差,他們早上十點開會沒什麽,寧總你提前到凌晨五點是要做什麽啊。
工作狂的心思太難猜了,她真的猜不透。
一夜雨聲擾人清夢,早上七點多,藍樂然打著哈欠迷迷糊糊洗漱完,就看見寧一卿換了一身黑色卡羅爾翻領大衣,深藍羊絨毛衣打底。
整個人利落優雅,像是要去參加舞會似的。
但眼下的淡青色因著肌膚白皙,根本掩蓋不住。
“寧總,剛開完會,你現在就去公司嗎?”
“我去機場。”
胡桃木大門開啟又關閉,藍樂然端著咖啡,反應了好一會,大清早去機場做什麽,要出差還不帶自己這個秘書?
黑色邁巴赫早就等在門外,司機見寧一卿出來,恭敬地打開車門,“寧總,按您的吩咐準備了冷泡烏龍茶,現在風味正好。”
“嗯,謝謝你,”寧一卿坐進後座,打開中控台,裡面果然放著戶外保溫杯。
她一向自律,行走坐臥、生活作息規律守序,於是偶爾一夜未眠的證據便十分明顯。
複古懷表在她手心開開合合,“啪嗒”的聲音雖不擾人,但絕對談不上悅耳。
後頸的灼熱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消退,反而像是起了一層燎原大火,燒得她神思混沌,輾轉反側。
大概是對洛懸的愧與愛發作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慢慢就會消逝。
“寧總,我們到了,司醫生找到洛懸小姐了,但洛懸小姐並不同意司醫生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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