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樂然眼見著可怕的氛圍,暗道不是剛把賀秋玥這個小祖宗送走嘛,怎麽一轉眼這人又跑回來了。
為了打破沉默,藍樂然硬著頭皮開口:“寧總,洛懸小姐過來了,您不是訂了餐廳嗎?”
坐在辦公桌後的寧一卿長發如瀑,僅僅用一根玉簪束起,烏發柔順光澤,玉簪翠綠溫潤,美麗華貴從容內斂。
想到洛唯送給了她項鏈,洛懸神思恍惚起來,竟忍不住猜想這玉簪會不會也是別人送的。
“洛懸,好巧哦,我們可是同系的同學哦,在學校裡你可有名了,”賀秋玥笑了起來。
洛懸附和著笑了笑,賀秋玥說她在學校很有名,想來也不會什麽很好的名聲。
就在洛懸恍惚的幾秒裡,賀秋玥走過去,一把拿過洛懸手裡的白檀花木盒,細細打量起來。
“哎喲,這木盒做得很精致特別哦,裡面還有個戒指,該不會你們結婚連戒指都沒有吧?”賀秋玥故意仰著頭看人,不等房間裡的人有所反應,一把將木盒摔在了地上。
木頭脆弱,磕在大理石地板上,邊角不免碎裂,盛放的花頓生衰敗零落之感。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你不會介意吧?”賀秋玥囂張蠻橫地盯著洛懸,毫無道歉之意。
她從小到大跋扈慣了,賀家也一直寵著她,如果今天來的是洛唯,她還會忌憚一二。
但洛懸嘛,一個洛家的棄子,就跟路邊的狗一樣任她揉圓搓扁。
“我很介意,”洛懸眉間戾氣叢生,如鴉羽的睫毛輕台,異色雙瞳鎖定賀秋玥。
“做什麽,”賀秋玥被這雙邪肆的眼睛嚇得後退兩步,“你敢打我嗎?”
就在賀秋玥快承受不住洛懸的眼神時,寧一卿放下手中的鋼筆,玉白的手指輕敲桌面,冷聲說道:“樂然,帶賀秋玥出去。”
“好,好的寧總,”藍樂然一陣小跑,急忙拉著身體已經嚇到軟綿綿的賀秋玥離開,還不忘關上門,把空間留給洛懸。
房間中,壁爐裡燃燒的雪松木發出劈啪的響聲,悅耳而寧靜。
洛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破損的小木盒,感覺心口流過酸澀的液體,周身被腐蝕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像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她聽見寧一卿依舊溫雅體貼的聲音。
“小懸,不要生氣,想要戒指的話,明天我陪你去買新的。” 洛懸看見寧一卿端坐在黑色的高背椅上,目光冷靜而深邃,平靜的心緒不因任何人泛起波瀾,無悲無喜的模樣讓洛懸怎麽也看不透。
她見過寧一卿太多溫柔的樣子,溫柔的談吐、溫柔的睡顏、溫柔的注視。
可女人從未溫柔地笑過,大概那雙狹長美麗的眼睛深處,隻存在淡淡的冷意。
她們兩人間的距離很近,不過一米之遙,中間是一張檀木書桌,寧神靜雅。
洛懸心口悶悶的,好像被什麽無法紓解的東西堵住了。
過了許久,她才明白過來,那種東西好像叫作失望,女人獨坐高堂上,無須染風雪。
而自己活在幻想裡,可能幻滅,可能毀滅。
“小懸,我訂了餐廳,現在時間正好,”寧一卿坐姿松弛,但矜雅,她慢慢起身,白檀似有若無的冷香席卷彌漫開來。
“好。”
出塵潔淨的香氣氤氳整個空間,寧一卿撿起地上的白檀木盒,似乎拂掉了本不存在的塵埃,“小懸,禮物很漂亮,我很喜歡。”
洛懸蹙眉看著不夠完美的木盒,倔強固執別扭在身體裡發作,像某種頑固的病菌。
纏著佛珠的玉色手腕在洛懸眼前拂過,冰冷如絲緞的觸感點在眼角。
“小懸,你要哭鼻子了?”
女人的安撫是點到為止的,她撫過洛懸微紅的眼角,卻沒有給出任何可以擁抱的信號,距離永遠正正好。
“沒有,”洛懸側眸望向地上的白檀花,跌落地面,零落成泥,像是沒人要的破布娃娃,“都壞了,戴不了,你丟掉吧。”
從洛懸蒼白稚氣的臉上,看出藝術家的怪癖和浪漫,寧一卿眉心似蹙非蹙,淡淡地說:
“好。”
第10章
風雪如槳將遠處的湖面吹起一片片漣漪,弧形落地窗外,瀑布形的門廊編燈左右搖晃,震顫不已,晶瑩剔透的琉璃光迎面相撞,發出銀鈴似的脆響。
寧一卿回答的好字太過輕柔縹緲,讓洛懸的心抽了一下,快到她以為那也是幻覺。
晚上七點。
精心布置過的餐桌,擺放著猶帶露水的鮮花。
燭光朦朧,提琴獨奏悅耳悠揚。
桌上的餐具都已經撤下,換上闊口的平底玻璃杯,配著金屬吸管,裡面盛著玫紅的酒液,香氣撲鼻,
這款酒的名字是紅寶石巧克力,朗姆酒為基底,加了玫瑰蕾、玫瑰果、玫瑰花瓣,營造出奶昔的質感,泡沫剛巧高出杯口。
餐廳裡只有她們這一桌客人,這是寧一卿剛才特地給洛懸調的酒。
“我幾乎不喝酒,調酒也實在業余,你隨便嘗嘗就好,”寧一卿整理著西裝袖扣,語氣漫不經心,看上去十分放松。
洛懸從女人的不經意間,捕捉到一絲愉悅的味道。
似乎寧一卿真的很喜歡調酒,那仿佛一場化學實驗般的冒險,締造出奇妙的味蕾盛宴。
“很好喝,像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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