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1

週一，林皓熙剛下班回到家，宋宇輝已經提前做好了飯。

陳海玲在這時候打電話過來，“皓熙，你現在方不方便回來一趟？爸媽有話跟你說。還有，把小輝也一塊帶上吧。”

聽到陳海玲低沉的語氣，林皓熙有了不好的預感，“媽，什麼事？”

“你回來就知道了，電話裡說話不方便。”

“那我等會吃了飯就回去。”林皓熙掛了電話，收起手機。

正在擺放碗筷的宋宇輝回頭問：“哥，怎麼了？”

“我媽讓我回去一趟。”

“那你要回去吃飯嗎？”

“不用，就在這吃，吃了我們兩一塊回去。”

宋宇輝應了一聲嗯。在和林皓熙確認關係之後，他其實不願意見到林皓熙的父母，總覺得虧欠了他們，也怕他們發現他和林皓熙的關係，不答應他們在一起。

因為太過在乎了，才會有患得患失。

林皓熙帶著宋宇輝一塊回了家，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父母坐在沙發上，臉色很沉重，特別是父親，看著他們兩進門的那一刻，心裡擠壓的火氣都冒了上來。

“過來坐吧。”陳海玲對著他們兩個道。

宋宇輝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心情一下子緊張起來，跟著林皓熙一塊坐在林家父母的對面，很有禮貌地問好，“伯父伯母好。”

林家的父母對宋宇輝的問好視而不見，自從知道他們兩的關係，對宋宇輝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林皓熙問：“爸媽，你們突然叫我回來，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林成德前天派人去查了，今天知道了真相，心裡就一直有一團火在燃燒。他極力壓住自己內心的火氣，帶著求證的心態問：“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係？”

聞言，林皓熙微微一怔，沒有立即回答，林成德這麼問絕對是知道了什麼。

陳海玲把目光移到宋宇輝身上，“小輝，你來說，阿姨知道，你不會說謊。”

宋宇輝全身緊繃著，雙手緊緊扣著，低下頭，“我……”

林皓熙搶在他之前道：“我來說吧，我跟小輝是戀人的關係。”

林成德聽到他主動承認，怒目圓睜，吼道：“戀人關係！你瘋了是不是，還是瞎了？男的和女的都分不清了？！”

林皓熙沉著地解釋道：“我沒有瘋，也沒有瞎，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你不是瘋了是什麼，你看哪個正常人會做出這種事！”

林成德太過激動，林皓熙試圖勸道：“爸，你先冷靜。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陳海玲在一邊順著林成德的背，“你別激動，先聽聽皓熙他怎麼說。”

林成德緩了緩氣，“說，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麼來！”

林皓熙深吸了一口氣，“爸媽，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男女才能組成一個家庭過一輩子，有一小部分的人，他們天生攜帶著喜歡同性的基因，被同性所吸引，就像異性之間互相吸引一樣正常。我就是屬於那一小部分的人，你們是我的父母，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希望可以得到你們的諒解和包容。”

林成德一條心反對到底，“同性喜歡同性，那叫做心理變態！我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變態的事。”

“爸，如果你硬是要把同性戀冠上變態的定義，那我想我們的交談很難再繼續下去。”

“同性戀那就是心理變態！我說的有錯嗎？”

陳海玲緊皺起眉頭，“皓熙啊，難道就不能改了嗎？”

林皓熙看著她，正色道：“這不是能不能改的問題，我喜歡小輝，這是事實，沒辦法改變。”

林成德被氣得面紅耳赤，指著他道：“你要是沒辦法改，那就不要做我的兒子，我沒你這種變態的兒子！”

林皓熙：“爸，你能不能先不要把話說得那麼絕。”

“那也是你逼的！”

陳海玲生怕兩父子鬧不和，忙在中間化解，“德哥，我們好好談談，你別說氣話。”再跟林皓熙道：“皓熙，你爸他正在氣頭上，他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林皓熙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這時候硬著跟他爭論一定爭論不出什麼結果。他站起來，“爸，媽，我覺得這件事情你們需要時間冷靜冷靜，等你們冷靜下來了，我們再好好談。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林皓熙看著旁邊的宋宇輝，“小輝，我們走。”

宋宇輝的臉色很難看，聽著林皓熙和他父親爭吵，心裡比被針紮了還痛。但是，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

十二月下旬的夜晚，空氣裡帶著從北方來的寒氣，刺得人的皮膚辣辣的疼。宋宇輝的手被握在林皓熙的手中，手心傳來他的溫度。

宋宇輝腦海裡一片混亂，看著車窗外劃過的霓虹燈，聽著街上店面裡傳來的重金屬音樂，覺得暈眩。

連自己是怎麼被林皓熙牽著上了那棟摩天大廈的頂端的也想不起來。

宋宇輝的背貼著林皓熙的胸口，雙手搭在護欄上，眼前是一片霓虹燈的海洋。林皓熙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

宋宇輝配合地問：“為什麼？”

“因為在這個地方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我希望多年以後，今天的回憶也是美好的。”

可是，剛剛才發生了那種事，今天的回憶怎麼能美好呢？

他記得，這是他們第三次來這個地方。第一次給了他驚豔，第二次給了他幸福，第三次……或許就是分離。

宋宇輝想了很久，嘗試著開口，“哥，其實伯父伯母也是希望你好。”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遇見你，就是最幸福的事，我已經很滿足，就算以後……”

“宋宇輝。”沒等他說完，林皓熙出言打斷。

宋宇輝愣住，這是林皓熙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他最後一句話是想說，就算以後我們不能在一起，我也沒有任何遺憾。

“現在的你和我，就像是懸崖上靠著一根繩子保持平衡的人，繩子懸在樹上，只要我們的任何一方鬆開了手，另外一方毫無疑問就會掉入深淵。我拼死也會抓住繩子的另一端，但是，你現在就要鬆手了麼？”

宋宇輝放在前面護欄上的手抖了抖，“我……”

林皓熙握住他的手，“告訴我，你會鬆開嗎？”

“哥，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跟伯父父子不和，我希望你和家人能好好相處，像以前一樣，我不希望你因為我而跟家裡鬧得不開心。”

“那你認為造成現在的局面，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宋宇輝支支吾吾說不出。

林皓熙接話，“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單純地因為你，是因為我想要爭取我的幸福，或者說是我們的幸福。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一輩子幸福下去。所以，無論前面的路多難走，我都要爭取。在這條路上，我最害怕的不是父母不能原諒，也不是別人不能理解，我最害怕的是在我努力爭取的時候，繩子另外一頭的你放棄了。”

林皓熙的話總能讓他混亂的心安靜下來，或者說是完完全全被他所征服，“哥，我要怎麼做？”

“你只需要抱緊我，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來做就好。”

宋宇輝轉身，將他緊緊地抱住。頭埋在他的頸窩，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

摩天大樓頂上的霓虹燈把他們相擁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暖色的燈光中。

“每一份白頭偕老的愛情都充滿了艱難險阻，這是我們遇到的第一個考驗，你願意跟我一塊接受考驗嗎？”

“願意。”宋宇輝雙臂緊了緊。

除非，你先鬆手。

後來，宋宇輝聽到了一個詞，叫做：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第二天，宋宇輝像平時一樣去上課，林皓熙則去公司。

陳海玲開著車來了公司找林皓熙，林皓熙在附近的咖啡廳坐下來跟母親談話。

“爸的情緒穩定下來沒有？”林皓熙問。

陳海玲歎了一口氣，“還在氣頭上，昨天半夜還沒睡著，起來吃了安眠藥才睡了一會。”

林皓熙沉默。

“皓熙，你一向是聽話的孩子，從小到大你做事我從來都放心，但是，這一次，你就真的不能再考慮清楚嗎？你也知道，爸媽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要是繼續這樣下去，得讓爸媽多傷心，是不是？”

林皓熙並不退讓，“媽，在來找我之前，你瞭解過同性戀這個名詞嗎？”

陳海玲愣了愣，同性戀也聽過，在她的觀點裡這是不符合倫理的，發生在別人身上最多是看看熱鬧，但是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就怎麼也接受不了。

“無論怎麼樣，你也考慮考慮父母和你的將來，你爸鐵了心是不會接受的，而你也不能跟一個男的過一輩子啊。”

“兩個人彼此相愛，互相需要就能過一輩子，何必一定要區分性別。”談話過程，林皓熙表現得從容淡定。

“我知道你不願意放棄小輝，難道你就情願放棄生你養你的父母？”

“父母和愛人這兩者並不矛盾，我可以同時兼顧，只要你們能接受。”

陳海玲紅著眼眶，“可是……你爸那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不同意的事情誰也沒辦法讓他改變。”

“爸需要的是時間，等他想通了，或許就會改變他的想法。”

陳海玲不想看著他們兩父子冷戰，苦苦哀求道：“皓熙，算媽求你了，行嗎，別和你爸倔，他也是為你好，你就順著他去，好嗎？”

“媽。”林皓熙深吸一口氣，“爸是為我好，我知道，但是我是個成年人，我有理智，會判斷到底什麼對我才是最好的。我只希望，你們能尊重我的選擇。”

陳海玲看著自己的兒子，已經無話可說。她實在是想不到能用什麼辦法勸服他放棄，但是又不願這麼放棄，於是私下裡找了宋宇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