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遠於是一動不動,任由男人抱著。
“過幾天,我要去B市參加烘焙大賽的決賽。”
聽到聞遠的聲音,祁瑾然放開他,抬起頭。
這幾天光顧著花心思哄聞遠,他差點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我陪你一起去。”
上次聞遠就是因為從S市參加比賽回來,趕著回家,才會出車禍。這次他必須親自陪聞遠參加比賽,全程都盯著他,不讓他掉一根頭髮。
“可是比賽會場是沒有觀眾的,你只能在酒店等我,不會很無聊嗎?”
“不會,我可以在酒店處理工作。”
聞遠笑了,“好吧,那我到時候跟懷特說一聲,多買一張機票。”
“機票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會讓莊傑安排。走吧,我們去散步。”
外面月色正好,一輪明月掛在深沉的夜空中,耀眼而奪目。
“這個暑假你有什麽打算?”男人牽著他的手,邊走,邊問他。
聞遠想了想,說道,“當然是繼續學習烘焙啊,等我參加比賽回來,我就可以進入高階班學習了。”
“對了,前兩天懷特跟我說他想開一個自己的烘焙餐廳,可能是甜品店那種形式,到時候我應該會過去幫忙。”
“七月份舉行婚禮,你覺得怎麽樣?”男人忽然問他。
聞遠驚訝地“啊”了一聲,“七月份會不會太快了一點?現在都已經六月底了。”
“我不想再耽誤下去,婚禮盡早舉行,越快越好。”
聞遠大概猜出他在想什麽,他握了握祁瑾然然的手,笑著道,“好吧,我都聽你的,你想什麽時候舉行婚禮就什麽時候舉行婚禮。”
夏日的夜晚,蟬鳴喧囂,涼風宜人。兩人在外面逛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才回到家。
回到自己的臥室,聞遠乖乖地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回了主臥。
祁瑾然已經洗好了澡,坐在床上看書。
聞遠洗完澡,換了睡衣,磨磨蹭蹭地從浴室裡出來。
倒不是他害羞,兩人也結婚這麽久了,什麽親密的事沒做過。只是因為他的腿傷,他跟男人已經很多天都沒有親近過了。這段時間,就算躺在同一張床上,祁瑾然也非常循規蹈矩。前幾天的失控,大概是男人的極限。
聞遠把頭髮吹乾,在床上躺下,見祁瑾然還在看書,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肩膀。
“還不睡覺嗎?”
祁瑾然揉了揉眼睛,放下手裡的英文書,輕嗯了一聲。
關了燈,鑽進被窩裡,不等祁瑾然有什麽動作,聞遠就主動的往他懷裡貼去。
祁瑾然跟之前那幾天一樣,只是克制的親了親他的唇,便沒有了其他動作。
聞遠的腿傷其實已經徹底好了,他揪住男人的領口,忍不住用牙齒咬了咬他的脖子。
“小遠,別這樣。”男人的目光有些暗沉,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聞遠輕笑了一聲,湊到祁瑾然臉頰邊,往他耳朵裡哈了一口熱氣,聲音低啞,仿佛帶著鉤子。
“我的腿已經好了,沒事的。”
其實祁瑾然前兩天也問過陳致鳴,對方說,聞遠的腿,只要不做劇烈運動,正常的走路和小幅度的跑步是沒有問題的。而且對方格外強調,夫夫生活只要不是太激烈,也不會對他的腿有影響。
見祁瑾然神情猶豫,聞遠忍不住笑,“你前幾天把我身上咬得都是紅痕,現在怎麽又開始裝純情了?”
祁瑾然的眼底閃過一絲尷尬和窘迫。
男生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他脖子裡,呼出的熱氣讓他心裡癢癢的,整個人又酥又麻。
“小遠,這是你自己說的,待會兒不要後悔。”祁瑾然深深的看看他。
聞遠點了點頭,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祁瑾然順勢環住他的腰,將他緊緊壓在身下,熱烈地吻他……
等一切結束,聞遠嘴唇嫣紅,臉頰汗津津的,整個人濕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祁瑾然從身後抱著他,輕輕吻著他的後頸和耳朵,聞遠在他懷裡動了動,忍不住轉過身,面朝著他。
“累嗎?”男人問他。
聞遠搖了搖頭,其實他覺得,祁瑾然還可以再放肆一點。
“不如……我們再來一次?”
聞遠笑了笑,微微挑眉,有些懷疑的看著他,“你行嗎?”
祁瑾然冷哼了一聲,把他壓在身下,很快就用身體論證了他行還是不行這個問題。
最後一次結束,天邊已經微微露出了光亮。聞遠隻覺得身體都被掏空了,他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露出魚肚白的天空,整個人疲憊而滿足。
兩天后,就到了去b市參加決賽的日子。
去B市前聞遠又去醫院做過一次檢查,照了x光和核磁共振,陳致鳴告訴他,他右腿裡面的傷口已經徹底愈合了,要注意的是之後不能承受劇烈的撞擊,正常范圍的運動是沒有問題的。
有了陳醫生的話做保證,聞遠徹底放開了手腳,該怎麽動就怎麽動。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有所顧忌了。
聞遠跟祁瑾然提前一天到了b市,去酒店前,兩人去看了看b市的古城牆,在上面玩了一圈,才回到酒店吃晚餐。張懷特比他們稍晚一點到達,他風塵仆仆地進了酒店,直奔宴會廳而去,看到聞遠他們桌上的烤鴨,眼中直冒綠光。
這是他來B市最想吃的東西,還有炸醬面,羊蠍子火鍋,豆汁,他都想嘗一下。可惜,他來了這兒也是電燈泡一個,注定沒有人能陪他打卡這些美食了。
“懷特,趕緊坐,吃點東西。”聞遠招呼他。
張懷特點點頭,放下背包,也不跟他們倆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嗯,這個烤鴨太香了,尤其是這個蘸料,特別好吃!”張懷特肚子裡的飛機餐早就消化完了,餓得不行,什麽吃到嘴裡都覺得是珍饈美味。
祁瑾然難得沒有跟他作對,見他餓得不行,還體貼地又加了兩個葷菜。
“你們也吃啊,都看著我幹嘛?”張懷特不解。
“其實我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一直沒走,就是為了在這等你。”
“等我幹嘛?等著在我面前秀恩愛啊。”
祁瑾然勾了勾嘴角,看向張懷特,“聽小遠說,你想自己開一個甜品店?”
“怎麽,你要資助我嗎?”
“你的甜品店選好地址了嗎?裝修打算怎麽弄?我不是資助,只是想幫一幫你。”祁瑾然語氣誠懇。
張懷特嚼了嚼嘴裡的烤鴨,沒什麽表情,“不用了,我還沒確定好在哪開呢,暫時只是有一個想法而已。”
“懷特,可你之前不是說要在CBD的步行街——”
“那兒太貴了,我應該會換個地方吧。”張懷特不自在地打斷他。
“價格不是問題,我就想跟你說這個呢,不如我們合資一起開,怎麽樣?”聞遠臉色認真。
張懷特有些懷疑的看著他。“是你跟我一起合資,還是你老公跟我一起合資?”
“我的錢跟他的錢有什麽區別嗎?”祁瑾然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聞遠拍了拍祁瑾然的手,示意他先別說話,他轉向張懷特,鄭重道,“當然是以我的名義跟你一起合資,瑾然他不會干涉的,只是提一些意見。”
張懷特點了點頭,勉強道,“那就可以,你是我的徒弟,你跟我合作,我當然放心。別的外人就不用進來摻和了。”
聽到“外人”兩個字,祁瑾然磨了磨牙,陰惻惻的看著他。
張懷特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裡發毛,妥協道,“行,你是我徒弟的老公,也就算半個外人吧,聽說你是搞建築的,那不然,你幫我想想店面該怎麽裝修?”
“瑾然這幾天一直在忙這個呢,他已經畫了一份圖紙出來,裡面有好幾個方案,你可以參考一下。”
聞遠從背包裡掏出一份圖紙放到他面前。張懷特沒想到祁瑾然的效率竟然這麽高,他打開圖紙看了看,發現那幾份裝修方案都很完善,細致到水電和管道都考慮好了。後廚工作間的設計也十分緊湊合理,各種大型烘焙設備也有地方存放,顯然祁瑾然做這幾份設計圖時參考了不少專業資料。
堂堂祁氏集團的CEO,還有閑心幫他設計一個小小的甜品店,張懷特對他心服口服。
“祁總,現在還有個小問題,我已經請了設計師了,你這份方案——”
“你放心,這是免費的,你喜歡哪一個直接拿去用就可以了。”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張懷特笑了笑,說了句謝謝,把那份圖紙收下了。他知道,男人願意幫他,完全是因為聞遠的關系。既然他已經答應跟聞遠合資,那也不用對祁瑾然客氣。
隔天一早,張懷特就跟聞遠去了比賽現場,查看場地。
這次的決賽陣容比之前要激烈許多,是各個賽區的前十名參加總決賽,評委陣容也非常的豪華。組委會邀請了法國藍帶學員和雷諾特集團廚藝學院的八位資深大師作為評委。其中有五位都是獲得過MOF大獎的頂級大師,都出自於雷諾特廚藝學院。總決賽的評審會主席,也是雷諾特集團的技術及創意總監,叫路爾特·裡昂,一個胡子花白的法國人。
兩人在前台簽到,張懷特剛轉身,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懷特,好巧,竟然會在這兒碰到你。”
聞遠轉頭一看,就發現是一個瘦高的面目黧黑的青年,五官似乎有些熟悉。他突地想起來,之前看別的賽區的比賽視頻時似乎見過這個青年的面孔。
“這不是y市的那個冠軍嗎。懷特,他怎麽認識你?”
陳星宇走了過來,笑著看向張懷特。
“我跟懷特以前在法國的廚藝學院一起進修過,所以我們倆很熟。”陳星宇笑笑,又看向聞遠。“你叫聞遠是吧?我看過你比賽的視頻,你的裝飾做得非常出色。”
“我可跟你不熟。”張懷特俊美的臉緊繃著,沒什麽表情。
說起他跟陳星宇的淵源,那可太深了。兩家住在同一個小區裡,還是對門,因此,他們小時候就認識,也算是青梅竹馬。但是從小到大,他跟陳星宇一直就不對付。上學時陳星宇的成績總是比他高上一名,他考第二,陳星宇就考第一。後來考大學也是,他去了劍橋,陳星宇就去了牛津,讀的專業前景也比他更好。反正怎麽都比不過陳星宇,張懷特一氣之下乾脆放棄了學業,轉而去從事自己心愛的烘焙。
只是他沒想到,後來陳星宇畢了業,竟然也在空余時間學起了烘焙。這家夥半路出家,卻學得比他還好,年紀輕輕就已經拿過甜點世界杯的冠軍了。
從有記憶開始,他的人生就籠罩在陳星宇的陰影之下,現在見到他,張懷特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懷特,你說這話也太傷我的心了吧。你現在是在宛城嗎?我媽還說讓你什麽時候去我家吃飯呢。”陳星宇有些委屈。
聞遠看了看張懷特,又看向旁邊的陳星宇。大概是他的直覺吧,他總覺得這兩人似乎會發生點什麽。
“你不是在Y市嗎?我可沒空跑那麽遠去你們家吃飯。”
“我爸最近工作調動,估計也會搬到宛城去,到時候我們說不定又能做鄰居。”陳星羽笑眯眯的看著他。
“我可不樂意跟你做鄰居。”
張懷特轉頭就走,心情無比煩躁。陳星宇的實力他非常清楚,這一次決賽最有可能跟他爭奪冠軍的就是陳星宇。
聞遠看張懷特臉色不佳,連忙追上去。
“懷特,你還好吧?”
“不好,我真是煩死了,怎麽決賽會碰到這麽個煩人的家夥,早知道我還不如不參加了。”
“懷特,你別這麽想,這個烘焙比賽我們畢竟準備了這麽久,競爭對手有實力,我們才會進步得更快嘛。之前你說要放平心態,怎麽一遇到陳星宇你的心態就放不平了呢?”
張懷特被他戳到痛處,一時無話可說。
聞遠知道自己勸對了方向,他又接著道,“上次參加預選賽的時候你告訴我,做烘焙最重要的是心態,心態好了做出來的東西就會美味,如果你現在心態崩了,那下午的時候到了賽場上怎麽辦?”
外面的太陽毒辣,張懷特站在樹蔭下,深邃的綠色眸子眨動了兩下。聞遠說得沒錯,說不定陳星宇就是故意來挑釁他的,如果他中了他的計,心態崩潰,比賽的時候輸給他,那豈不是正好遂了陳星宇的願?他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聞遠,你等著吧,下午我一定要讓陳星宇好看。”張懷特摩拳擦掌,咬著牙道。
聞遠見他這樣,總算放下了心。
下午兩點,國際烘焙比賽中國區決賽在激烈而緊張的氛圍中正式開始。
很不巧的是,陳星宇跟他的助手的工作台正好分到了聞遠和張懷特他們的隔壁。
於是,從在工作台後候場開始,張懷特的臉就是臭的。
“懷特,你是沒信心嗎?怎麽耷拉著臉?興致不高?”陳星宇在旁邊笑著道。
張懷特冷哼了一聲,理都不理他。
這時,主持人開始宣布賽事的規則,每組選手將在三個小時內各做一款,麵包、餅乾、蛋糕以及巧克力甜品,外形,材料,裝飾都不限,可以自由發揮。評委將主要從外形和口感兩個方面打分,最後決出總冠軍。
計時器一響,所有選手就緊張地開始忙碌起來。張懷特也顧不上跟陳星宇嗆聲了,著急地讓聞遠幫他準備材料。時間緊急,張懷特決定難度比較高的巧克力甜品和麵包由他來完成,聞遠則幫他製作餅乾和蛋糕。
張懷特分離蛋液的功夫,偷看了眼隔壁,發現陳星宇面色嚴肅,正在融化白巧克力,他的助手在切檸檬和羅勒葉,旁邊還有各種果醬。難道他們要做有果醬夾心的巧克力甜品?
“聞遠,幫我熬糖。”張懷特當機立斷,決定做酒心巧克力。巧克力的外形很難做出花來,但內餡就不一樣了,酒的醇香清冽和巧克力的絲滑甜膩是最搭的。
熬糖是製作酒心巧克力最關鍵的步驟,水的用量和溫度的控制十分重要,決定著熬製出來的糖漿的濃度。聞遠手裡握著小鍋的把手,臉上直冒汗。忽然,旁邊響起一個提醒聲。
“溫度有點高了,把火調小點吧。”
張懷特聽到陳星宇提醒,整個人差點炸毛,“關你什麽事?這是比賽,保持安靜!”
“ok。”陳星宇乖乖閉上了嘴。
聞遠發現陳星宇的提醒正是時候,再熬下去糖漿的濃度就太高了。他把火關了,小心地灌模,等灌模完成,才松了一口氣。
“懷特,剛剛陳星宇也是一片好心,你別生氣了。”
“誰知道他是不是假好心,這可是比賽!”張懷特氣憤地揉著麵團。
聞遠無奈地笑笑,繼續做他的曲奇餅乾。
到了後期,比賽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所有選手都鉚足了勁在修飾甜品的造型,研究如何更好地擺盤。聞遠把芝士蛋糕的奶油抹完,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三個小時很快就到了。等計時器發出滴滴的警告時,所有選手必須立刻停下動作,依次離場。會有工作人員把貼著標號的作品端到評委面前進行盲評,而選手們需要去外面的會場等待結果。
好巧不巧,陳星宇又坐在了他們旁邊。這次他學了教訓,沒惹張懷特,而是跟聞遠打了個招呼。
“你跟懷特配合很默契啊,上次的比賽視頻我也看了,你倆的感情看起來挺好的。”
聞遠總覺得陳星宇字裡行間似乎在試探什麽,他想了想,笑道,“他是我師傅嘛,師徒感情當然好。”
“只是師徒嗎?”陳星宇不太相信。
聞遠把脖子上戴著的戒指拿出來給他看,“我已經結婚了。”
“噢。”陳星宇黑眸眨了眨,帶著笑意看向他,“恭喜。”
“聞遠,別理他了,他這個人煩得要死!”張懷特拉著聞遠換了個座位。
剛坐下,比賽結果就出來了。張懷特組拿了冠軍,他做的那款酒心巧克力被評為全場最佳甜品,陳星宇組拿了亞軍,他做的丹麥麵包被評為全場最佳麵包。
明明拿了冠軍,張懷特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
他知道,要不是陳星宇出聲提醒,他們的酒心巧克力也不可能做得那麽完美。
領完獎出來,張懷特臉上也沒多少高興的神色。聞遠知道他在想什麽,安慰道,“懷特,以後還會有比賽的,而且你跟陳星宇的實力本來就不相上下,你還會有別的機會證明自己。”
“你真的這麽覺得嗎?”張懷特眨了眨眼,看著他。
聞遠重重點頭。
“行,那晚上陪我去喝酒。”
張懷特攬著他的肩,沒走兩步,就看到祁瑾然站在車前,顯然一直在場館外等他們。
靠,真是煞風景。
“恭喜你們拿了冠軍。”祁瑾然說著話,視線卻落在張懷特摟著聞遠的手臂上。張懷特撇了撇嘴,放開手。
“餓嗎?晚上想吃什麽?”祁瑾然溫柔地看著聞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