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石岳心中也不由瞬息明悟,而忍不住心中大震,原來那一眾法力無邊大神通之輩,並非是奔自己這個妖猴而來,而都是為那滅世蓮台!
一瞬間也更是清晰感應到那冥冥中的「天機」,那即將面對的失去!
從前從來也沒有想過,只以為那滅世蓮台防禦無物可破,當無需擔心。
然而當直面即將的失去,石岳才真正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也更無法面對那即將的失去。
直到真正即將失去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未在意的,才是自己真正的全部!這一世中並非是只有那與漫天仙佛的相鬥,與天的相爭,與命的相抗。
實還有那更重要的,勝過一切的親情!
若無了那勝過一切的親情,那麼縱顛覆了天地,縱踏上那天地之巔,又有何意義?亦不過是嘗盡那永恆的孤獨。
而直到這一刻石岳才真正發現,自己心間早已是再無有任何空間給其他人,竟已早在不知覺中全被一個身影所填滿。
從未有過的無助,慌亂,不知所措,瞬間佔據石岳所有心間。
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
亦不過那假仁假義,枉顧花果山眾生生死信任!
只因自己總能保得一命,只因最在意之人亦有那滅世蓮台無物可破,孫悟空亦總有一線生機!便不顧花果山灰飛煙滅,萬靈塗炭,血流成河,與滿天仙佛為敵,與天地為敵。
自己何時竟也變得這般冷漠自私了?
難道這就是冥冥中上蒼給自己冷漠自私的懲罰?
心中無助,慌亂,不知所措之下,身形不由便就是一滯,瞬間二十四顆定海神珠亦光華大放,接連打來。
結果僅只是一擊,便讓石岳一個趔趄,差點從天際一頭栽下,更也是不由口吐鮮血,連肉體都幾乎破碎!
而這時燃燈卻是眸光一閃,法身亦降臨花果山上空。
「此妖猴與娘娘亦有大因果,便且交於娘娘處置。」
宏亮的聲音響徹天地的同時,一手向著花果山之巔上空的滅世蓮台一指,瞬間二十四顆定海神珠便又是光華閃過,再化二十四諸天,將滅世蓮台四周天地籠罩。
而「娘娘」自正是王母,美眸幽幽一閃,亦不多言,玉手中直接便出現一桿小旗,同樣是長一尺七寸,正是五方旗之一的素色雲界旗。
然後玉手向下一揮,瞬間便即是天地皆明,奇象氤氳籠罩天地,再化一方乾坤世界,直接將石岳籠罩其內。
而石岳則是完全停在原地,不躲不閃。
但也只是一瞬,結果王母便也瞬息明白燃燈用意,可謂曾經連聖人法寶都一再打其不死,此時將幾乎打不死的妖猴交於自己手上,其燃燈又究竟是何用意?
美眸再次幽幽一閃,雖心中惱怒,被燃燈所算,但卻也不得不承認正合自己心意,其也的確不會容別人染指石岳!至少在找回那先天靈根蟠桃樹之前。
然而不想就在這時,踏立天際,被素色雲界旗籠罩,完全停在原地的石岳,卻忽然悠悠轉身,不顧一切,不躲不閃,幽深的黑眸直視向另一雙透著無邊溫柔與不舍的眼眸。
孤獨,無助,而不知所措的聲音回蕩天際。
「不,我後悔了!我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局,咱不要了那『至寶蓮台』可好?
都是我的錯,不該逞能,枉顧花果山眾妖性命,與天相爭,與命相抗。
若還來得及,我石岳願意接受一切宿命的安排,但求上蒼慈悲,饒過花果山,饒過你一命。
若有上蒼,我石岳願就此解體,魂飛魄散,萬劫不復,灰飛煙滅。但求上蒼慈悲,饒過我花果山萬靈,饒過我妻一劫,一切因果業力皆由我石岳一人抗下。」
被發如魔,踏立天際。
孤獨無助,而又不知所措的聲音回蕩天際,震蕩天地!
聲聲誓言也更是幾讓所有人不由一怔,遠處天際下的唐僧亦是不由聽得心顫。
所有人都彷彿第一次重新認識踏立天際中的那個身影,那個孤獨無助,而又不知所措的身影。
原來其也會害怕,原來那黑蓮仙子才是其願意放棄一切的死穴。
「我石岳求你們慈悲!一切都是我石岳的罪過,與花果山無關,與我妻無關!求你們慈悲,我石岳願意接受任何懲戒。」
四目無聲的相對,一邊是淚如雨下,滿眼溫柔,不舍,與滿足。
另一邊卻是滿眼慌亂,無助,與不知所措。
「是我石岳錯了,我石岳錯了,我後悔了,一切都是我石岳的錯,全是我石岳的罪過,無邊的因果請讓我石岳一人來背。
但求你們放過花果山,饒過我妻,我石岳願意接受任何條件的懲戒,求你們慈悲,我石岳求你們慈悲。」
「哼!妖猴,且交出那三寶玉如意。」
一聲淡淡的冷哼,響徹天際。
緊接便即是霞光閃過,石岳頭都不扭一下的,三寶玉如意便直接飛出。
見此一幕,南極仙翁的眼中不由便就是閃過一道激動之色,手一招,三寶玉如意便瞬間飛入其手中,也是讓所有人都是不由眸光一閃。
緊接王母幽幽的聲音同樣響起。
「妖猴,我那先天靈根蟠桃果樹,可是你所為?」
同樣是話音剛落,石岳依舊是頭都不扭一下,也是讓王母不由就是美眸幽幽一閃,心中不由莫名的暗恨,更升起無邊嫉妒之火。
然後直接便即是霞光漫天,眾多的蟠桃果樹顯現天際!那消失了五百年之久的蟠桃果樹,終於再現於天地間!
瞬間紅孩兒等人便不由目瞪口呆。
一眾法力無邊大神通者同樣是不由眸光一閃。
冷冷的聲音也再次響徹天際。
「妖猴竊天之功,致使蒼生浩劫,因果已定,終需這花果山一劫,方能消弭那無邊罪業。」
另一個聲音也緊接悠悠響起。
「亦有那至寶蓮台,如今大劫之下,也已是與那黑蓮仙子緣分已盡,若能交出,或亦可消弭這花果山一劫。」
石岳依舊是眼睛都不動一下,但只充滿乞求的目光直望向那雙滿是溫柔與滿足的眼眸,而不禁聲音微顫。
「老婆,那至寶蓮台,咱不要了可好?」
「夫君你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你願意為我放棄那三寶玉如意,那靈根蟠桃果樹,我已是無限滿足。但終究是宿命已定,在劫難逃,你既是已向宿命低頭,又何必強求?」
「宿命?」
喃喃一聲,石岳不由緩緩仰天,眼淚更不由滑落。
「可說不定就會有那萬一呢,有那一根稻草,我願意用一切去換。」
忽然石岳不由轉身,望向滿臉慈悲微笑的如來佛祖。
「能否請佛祖慈悲,饒過花果山一劫,一切因果罪業都由我石岳一人抗下,我石岳願就此皈依,或立刻解體,魂飛魄散,萬劫不復!」
「你這妖猴,逆天而行,竊天之功,終招致今日花果山大劫,卻也是合該有此一劫。」
石岳聞聽,被發如魔的身影瞬間又更顯孤獨,再次不由緩緩轉身,望向最後的觀音,聲音同樣回蕩天際,但這一次卻再不相求。
「你南海觀音想是更不會放過我花果山,放過我石岳。」
悠悠清眸閃動,白衣飄飄當空,美冠天地,但聲音卻是無有絲毫感情的平靜。
「你這妖猴,可是亦曾洗劫我普陀山道場?」
「還你便是。」
聲音淡淡,隨手一揮,那眾多紫竹金蓮等異寶,便直接霞光燦燦,顯現眼前。
瞬間所有人都是不由眸光閃爍,心中震驚,妖猴(那石岳)果是神通廣大!!!
但只有滅世蓮台上,依舊被燃燈,鎮元子,南極仙翁三位法力無邊之人圍困的太陰,忍不住眼淚滑落不停,同時又是一臉的微笑滿足。
自是比所有人都懂得明白,並非是那個心智幾讓所有人感到可怕的「師弟」愚蠢,便彷如那曾經的至寶相送,而是因為自己在那位師弟的心中已經超越了一切!
超越那先天至寶。
超越那聖人法寶玉如意。
亦超越那先天靈根的蟠桃果樹,南海觀音的紫竹金蓮,等天地間一切一切,哪怕是為此向宿命低頭,而不顧一切!
如此卻已是此生無憾。
而無人發現,更無人知道,就在石岳一句淡淡『還你便是』出口的同時,觀音心中卻也是瞬間只感從未有過的失落。
便彷彿自己那紫竹金蓮,便如此被其看不上眼么?
緊接悠悠的聲音便又是再次響起。
「毀我南海法場,害我門下性命,想便也是你這妖猴所為?」
「原來我還有此罪業。」
石岳聲音淡淡,直接轉身,已是再無心辯駁,縱是背下那無邊的罪業又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