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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魔 - 第30章 無方(一)字體大小: A+
     
    高天上掛著亮潑潑的一團紅日頭,遲遲的晨鍾散入山林,清式執起一卷經書,開始每日誦經。茅寮子裡一眾師兄弟姐妹都蔫頭耷腦,一個個東倒西歪。不怪他們昏昏欲睡,全因清式讀得過於催眠。誦經還沒到一炷香的時間,底下人已經倒了一大片。雲知倒是個例外,那個狗賊傷好了,又開始活蹦亂跳,笑嘻嘻地執著毛筆在打瞌睡的桑芽臉上畫胡須。

     戚隱一般不誦經,晨誦最為無聊,他覺得浪費時間,不如乾點兒別的。昨天他讀完了記載道門源流的《海內中州志》,今天對著《傻瓜符籙大全》畫符。他現在是有靈力的人了,修為上了一個台階。有了靈力就能禦劍,就能凌空畫符,他信心滿滿,翻出個化形符,屏息靜氣,凝力於指尖。

     微微的螢光冒出了芽,他壓抑住心裡的興奮,一筆一劃地畫起來,靈力在虛空中勾連出淡青色的軌跡,閃著幽微的光。初時靈力充沛,越往後越來越吃力。軌跡慢慢變細,他的手臂開始發麻,經脈像流幹了水的河道。他咬著牙堅持,經脈開始發疼,一寸寸蔓延到指尖,到最後手指都像要斷掉似的。

     “臭師兄!你又欺負我!”

     那邊桑芽一聲尖叫,戚隱的筆觸猛然中斷,化形符不過畫了一半不到,青光褪色,消弭無蹤。戚隱捂著臉長歎一聲,趴到桌子上,扭過頭,正瞧見扶嵐坐在茅寮子的邊緣,和平常一樣,望著遠山發呆,白皙的側臉氤氳在天光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清雋。

     戚隱撐著下巴望著扶嵐發了半天呆,收拾思緒正想重整旗鼓再次畫符,清式拍響了驚堂木。底下人眯瞪著眼從桌子上爬起來,清式笑眯眯地道:“猴兒們,今日老夫的催眠經念得如何?”

     “甚好!甚好!”大家一致點頭稱讚。

     清式無奈地搖搖頭,道:“猴崽子們,不好好用功,丟臉的是你們。眼看丟臉的機會便來了,年底無方羅天論道,有靈力者即可參會。臘月十二一過,你們便隨雲知禦劍南去。”

     羅天論道?戚隱一個激靈坐起來,這玩意兒他聽過,是三千仙門五年一度的盛事。無方作為宗門之首,每五年會開一次壇,廣邀仙門長老弟子論道聽學。論道其實就是打擂,是想要嶄露頭角的仙門子弟一舉成名的好機會,戚慎微那個狗劍仙就是數十年前的羅天論道上成的名。聽說那次他從白天打到天黑,在拭劍台上屹立不倒,歸昧劍一夜之間名揚四海。

     再來就是傳經,無方山自詡道派首宗,開壇授學,廣邀仙門子弟齊聚聽學。每屆學生寫出來的優秀道論都會被集成冊子,名為《道苑萃華》,收入無方紫極藏經樓之中。

     小時候的戚隱總是做白日夢,夢見自己拭劍台上劍挑八方,打敗天下無敵手,拭劍台下寫出長篇巨著,一時之間大街小巷爭相傳閱他的道法大論。舊有祖師爺《道德經》被奉為圭臬,今有他戚隱《嘰哩哇啦經》首屈一指。

     但好在戚隱已經長大成人,早就不做白日夢了,他這般半桶水的修為就別去丟人現眼了。更何況是無方山,他一點兒也不想去。他舉起手,道:“師父,大夥兒都得去麽?”

     清式望向他,目光頗有點兒意味深長,“為師從不強求,去不去全在你自己。”

     “放心啦師弟,”雲知過來勾他的肩,“就你這水平,打擂也不過就是玩一玩。聽學也不難,課業就是寫幾篇八百字的小文章啦。”

     戚隱一口老血吐出來,“我說夢話都說不出八百個字。”

     “寫那玩意兒有訣竅,到時候師兄教你。”流白衝他拋媚眼,“一起去唄,就當遊山玩水咯。”

     一眾師兄弟都來勸他,戚隱被煩得沒辦法,抓抓頭道:“我再想想。”

     大家散了課,人都走了,扶嵐慢吞吞地收拾書箱,戚隱長歎了一聲,頭抵在他背上悶聲道:“哥,我是不是特笨?入門仨月才有靈力,禦劍訣時靈時不靈,到現在只在蘭仙兒那成功使出過一次。畫符也畫不出來,畫一半我他娘的膀子都要斷了。”

     扶嵐回過身來,摸了摸他的狗頭表示安慰。

     戚隱垂頭喪氣地道:“這玩意兒到底怎麽學?我起早貪黑,又是練劍又是背符的。現在連桑芽那丫頭都能禦著小鏟子給貓爺鏟屎了,我連個杓子都禦不動。”

     扶嵐想了想,道:“跟我來。”

     戚隱一愣,跟著他往外走,道:“去哪兒?你別又把我從釘耙上扔下去。”

     扶嵐這次沒亂來,他把他帶到思過崖上。墨黑的山團在青蒼蒼的天穹底下,日頭還不算老,在漫山遍野裡潑出一片瀲灩。扶嵐當著風,颯颯發絲在微風中揚出去。他側過臉,對戚隱說:“小隱,閉眼。”

     “啊?”戚隱摸不著頭腦。

     扶嵐他轉到戚隱身後,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仔細聽——”

     無數淡青色的飛魚從扶嵐身上遊出來,穿過戚隱的身軀,飛向遙遙遠天。戚隱還發著懵,他不知道扶嵐在幹什麽,這個家夥的手平日裡涼涼的,就像他淙淙溪水一般的靈力,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恍惚間,戚隱又聞到他身上雨後大山的味道,不自覺靠後了一步,他的背後貼上了扶嵐的前胸,戚隱一哆嗦,沒敢動。

     “聽到了嗎?”扶嵐問他。

     這家夥離他太近了,聲音就響在耳邊,戚隱耳朵發著癢,心也癢癢的,像有片小羽毛輕輕搔著心尖兒。戚隱紅著臉問:“聽到什麽?”

     扶嵐放下手,呆呆地看他。

     小魚在他們周圍浮動盤旋,兩個人臉對著臉大眼瞪小眼,戚隱竟然從這個神情寡淡的人眼裡看出了一點點無奈。

     “小隱,你不專心。”扶嵐說。

     戚隱像是被抓了現形一般漲紅了臉,乾咳了幾聲,道:“抱歉,再來、再來。”

     戚隱深呼吸,默念靜心訣,摒除雜念。扶嵐重新捂住他的眼,小魚一隻隻遊向遠山。扶嵐的靈力緩緩地浸透他,像泡進了清涼的水。他聽見扶嵐的心跳貼著他的後心,一下一下地跳動。恍惚之中,他的心好像和扶嵐的心合二為一,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變了,戚隱睜開了眼。

     高天近在咫尺,青蒼蒼的山脈在下方綿延。他忽然發現自己仿佛是透明的,鳥可以飛過他,風可以吹過他。他恍然間發現自己變成了扶嵐的小魚,換句話說是扶嵐將小魚借給了他。只不過這一次和上回在瓦房裡不一樣,他們達到了更緊密的融合,所有的魚都聽從他的號令,隨他一同飛向高天遠山。

     “小隱,你聽見了嗎?”扶嵐的聲音響在耳畔,“你們凡人常說天地無聲,但其實天地有心跳,天地有聲音。你聽——”

     扶嵐的聽覺對他開放。

     霎時間,天地萬物聲如潮水一般朝他湧來,千裡之外烏雲匯集的風風雨雨,近在咫尺的松濤萬頃此起彼伏。還有那心跳,不絕如縷,初時小,然後越來越大,仿佛是沉雄的戰鼓。天地雜遝,萬物齊嘶,辨不清是誰的心跳,是山是浪潮還是森遠高天雄雄大地,那心跳如萬馬蹄聲,紛亂著洶湧而來。

     他茫茫然在風雩中遊梭,像一隻小小的蜉蝣。他被喧嚷的心跳包圍,層層疊疊紛紛擾擾,嘈雜中忽然萬籟俱寂,他聽見了他自己寂弱的心臟在一下一下地搏動。

     你聽見了嗎?戚隱,那便是浩然天地。

     恍惚間有誰同他說話,他猛然回頭,莽莽山川中響起竊竊私語,仿佛是穿越了千年萬年,從時光的罅隙裡飛出來飄到他的耳邊。時間兩頭,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生死兩端,碧落黃泉兩處茫茫。

     原來人寄天地,不過蜉蝣而已。

     然而蜉蝣有心,亦可與天地相通。

     不知過了多久,遊魚擺尾回籠,扶嵐放下手,戚隱還愣著神,沒回過魂來。

     “小隱。”扶嵐戳了戳他的臉。

     “哥,”戚隱回過神來,道,“你太神了。”

     扶嵐道:“天地有聲,萬物有靈,當你能聽見劍的心跳,你就能禦劍了。”

     “啊?”戚隱苦了臉,“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兩個人在山崖上坐下,並肩看遠山。扭頭看扶嵐,這個家夥眸子靜靜的,又不知道在發什麽呆。戚隱忽然知道了,或許他在發呆的時候就像剛剛那樣,在諦聽天地的心跳。

     “哥,”戚隱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你覺得我該去無方麽?”

     扶嵐扭頭看他,“你想去麽?”

     戚隱低頭晃著腿,道:“我也不知道,我挺矛盾的。要是去了無方,肯定要去我爹的墓前拜一拜。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去見見他,我挺不想見他的,死的活的都不想見。但是有時候一覺醒來,好像又有點兒想……”戚隱鬱悶地抓抓頭,“哎,我不知道。”

     “老夫覺得你該去。”黑貓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蹲在戚隱旁邊。

     戚隱嚇了一跳,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老夫出來溜溜彎兒,這山頭就這麽點兒大,老夫還能去哪兒?”黑貓舔舔爪子,道,“想去就去,一個無方罷了。你若不去,興許還會惦念一輩子。將來咱們回了南疆,可沒那麽容易去無方了。”

     戚隱枯著眉頭,沒言聲兒。

     “去了姓戚的墓前,可以撒泡尿報復一下。”黑貓說。

     戚隱:“……”

     算了,想得他腦袋痛,先不想了。戚隱勾著扶嵐的脖子,聊起閑天來,“哥,你覺得我倆誰比較俊?”

     “你。”

     “嘿嘿,眼光不錯,”戚隱很滿意,又問:“哥,你的原型就是你現在這樣兒?”

     “嗯。”

     “是不是只要不碰你的心臟,你斷胳膊斷腿都能再長出來?”

     “嗯。”

     “那要是剁了你的大寶貝怎麽辦,還能長回來嗎?”

     扶嵐沉默了。

     “能嗎?”戚隱鍥而不舍地追問。

     扶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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