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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派們寵我上天的日常 - 第93章字體大小: A+
     
    第93章

      快到晚膳的時候,蕭阮終於從藺北行的糾纏中得了空,兩人一起和老王妃把下午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老王妃聽了之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藺羅兩家的確曾經拿蕭阮和藺北行開過玩笑,沒想到羅藺氏和羅雲裳一直記在了心裡。

      老王妃頗有幾分後悔:「怪我,方才我聽你姑姑一說就知道這事成不了,可她很堅持,我只好讓她自己找北行說,沒想到她怕北行,直接找上了阮兒,倒讓阮兒做了惡人。」

      「這也不能怪祖母,」蕭阮連忙道,「我做惡人倒也沒什麽,只是別讓姑姑和雲裳因爲這個記恨了王爺和祖母才好。」

      老王妃輕嘆了一聲:「你姑姑這人我知道得很,她要王府做靠山,怎麽也不會和我們生分的,倒是雲裳,這下必定是傷心死了,得好好勸勸她,然後替她張羅個好人家。」

      不得不說,老王妃很瞭解羅藺氏。

      過了幾天之後,羅藺氏果然又若無其事地登門了,除了對蕭阮愛理不理的,其他人都一切如常,倒是羅雲裳一直不見踪影,聽說病了一場。

      老王妃到底心疼外孫女,登門去探望了一回,但這種事情,總是要羅雲裳自己想明白才行,老王妃也只能盡力勸慰了。

      過年的日子,藺北行難得清閒了幾日,除了招待登門拜年的賓客,其餘時間兩人都膩在一起,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情,也做得有滋有味。蕭阮喜歡看書習字,藺北行便替她磨墨添香;藺北行喜歡騎馬練劍,蕭阮便在一旁替他擦汗更衣。

      空餘的時間,兩個人便出門游玩,南昭的氣候溫暖,就算是冬季也和京城的初秋差不多,城裡城外的山川江河裡,留下了兩人無數甜蜜的身影。

      一眨眼,這年便過得差不多了。

      陳碑之奉命去查流言的來處,也有了眉目。流言蜚語這東西,來無影去無踪的,原本是很難查到來源的,但過年這一陣子城裡的高門大戶互相往來,後宅家眷之間閒著無聊,把各家八卦傳了又傳,這流言又發酵了幾分,說得阿卓已經板上釘釘要入王府了,這便讓已經留了心的陳碑之抓到了蛛絲馬迹。

      陳碑之順藤摸瓜往下查去,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了兩個媒婆身上。這兩個媒婆一東一西,幷無瓜葛,但都是替城中的高門大戶牽綫搭橋的,出入方便、消息衆多,因此傳播消息十分方便。從去年年末時開始,這兩人便收了銀子,開始暗中散布關於阿卓和王府的消息。

      「那兩個媒婆描述了一下,給她們銀子的女人大概三十多了,長了一張馬臉,左眉脚上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陳碑之大概形容了一下,「要不要我派人去阿卓住的地方搜一下,看看有沒有這個女人?」

      蕭阮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雖然阿卓後來都沒有帶這個女人在蕭阮面前出現過,但第一次阿卓來王府時,那個女人貼身伺候在阿卓身旁,阿卓一邊說話還一邊看她,蕭阮記得一清二楚。

      「把阿卓抓起來教訓一頓,讓她當衆把事情說清楚,然後送回諾羅部去,讓她不得再踏入南昭一步,你看如何?」藺北行建議道。

      蕭阮苦笑了一聲:「不用了,她雖然費盡了心機,却也沒有觸犯什麽法條,你這樣處置,只怕更有欲蓋彌彰之嫌,反倒要引起十六洞族人的反感,我們好不容易才緩和下來的關係,又要出了變故。」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藺北行的眉頭擰了起來,「若是這流言越演越烈,到時候阿卓的父親拿這流言來說事,鬧著要把阿卓送進王府,只怕我們就更被動了。」

      「藺大哥……」蕭阮定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我終究有些意難平,也不知道她爲何要這樣算計我。我想再見她一面,然後再决定該如何處置,你說好不好?」

      阿卓的住所在城南,一座三進的房子,院子不大,圍墻邊種滿了花花草草。

      一聽說蕭阮來了,阿卓飛一樣地從裡面跑到了前廳,又驚又喜地道:「王妃你怎麽來了?我昨日剛剛從家裡回來,收拾收拾正準備明天去看你呢。」

      蕭阮笑了笑:「我去學堂,路過便來看看你。」

      阿卓不疑有他,拉著蕭阮的手往裡走去,一路和她說著這一次回家的瑣事,「……我弟弟也很見見王妃,纏著說要跟我出來上學堂,我好好地和他說,先把我教他的東西學好了,等再過些時候就帶來出來見見世面……」

      陳碑之的調查進行得很隱秘,那兩個媒婆也只是被暗中帶走,幷沒有外傳,因此,阿卓這裡尚未知道自己的謀劃已經暴露,敬慕的眼神、熱情的言行,一如既往。

      蕭阮的心裡一陣陣地發寒,她不禁想起了祖父的那位妾室蕭秦氏,如果阿卓如此心機,倒是可以和蕭秦氏一比高下,羅雲裳那個直來直往的驕縱姑娘,和她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進了屋子,有人在訓斥幾個丫鬟,正是那位馬臉的年長婦人,見了蕭阮不由得怔了一下。

      「你快出去吧,」阿卓迫不及待地趕她,「王妃來看我了,讓人泡壺茶送上來。」

      馬臉婦人躬身應了一聲,轉頭出去了。

      「她是誰?好像沒怎麽看到過。」蕭阮隨口問了一句。

      「她是我繼母的人,」阿卓眼中的陰翳一閃而過,瞬間又恢復了愉悅的神色,「不提她了,王妃,快看,這是我從家裡帶過來的點心,你一定沒見過吧,叫麻脆兒。」

      她把放在桌上的一盆小食遞了過來,蕭阮一看,那小食五顔六色的,外表弄成了花鳥魚蟲的形狀,一片約莫小半個手掌大小,很是可愛。

      拿起來嘗了一口,脆酥香軟,味道挺不錯的。

      不過,蕭阮沒有什麽食欲,嘗了一口便放了下來。

      阿卓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察覺到了不對,不安地問:「王妃,你怎麽了?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嗎?」

      蕭阮嘆了一口氣:「阿卓,這些日子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心裡頭有點不太高興。有人說我善妒,不給王爺納妾,半點沒有王妃的氣度。」

      阿卓待了待,氣惱地道:「王妃你別聽他們的,他們那都是嫉妒你,巴不得王爺三妻四妾分你的寵。」

      蕭阮笑了笑:「還有呢,還有很多關於你的風言風語,說你成天往王府跑,這是鐵板釘釘要進王府了,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同意。」

      阿卓的神情慌亂了起來:「王妃你也聽說了嗎?你別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我沒事的,名聲不名聲的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不打算嫁人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臂往身後藏了藏。

      蕭阮盯著她片刻,沉聲道:「你的手怎麽了?」

      「沒……沒什麽……」她支支吾吾地道。

      蕭阮一把拉過她的手,往上一擼衣袖,頓時待了待:只見阿卓白晰的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是被人擰過了。

      「這是怎麽了?」蕭阮愕然問,「誰打你了?」

      阿卓扁了扁嘴,眼底閃起了一道泪光:「我……我繼母……她說我的名聲都壞了,每天往王府跑還進不了王府……她說她要把我嫁給那個五十歲的老洞主……我父親也說,若是我沒出息便就照繼母說的話去做……我不想再待在那裡了,就跑回來了……」

      蕭阮定定地看著她,神情複雜:「那你有什麽打算?」

      「我……他們要是逼我……我就上吊死給她看……」阿卓哽咽出聲,眼泪撲簌簌地滑落臉頰,

      蕭阮的眼中露出同情之色,半晌都沒有說話。

      阿卓越哭越凶,蕭阮抬手替她拭去眼泪,欲言又止。

      阿卓忽然一下便抓住了她的衣袖,哽咽著道:「王妃,你救救我吧?讓我進了王府好不好?我什麽都不求,只求在你身邊做個丫鬟就好了,我就伺候你,別的我什麽都不會求的,反正你早晚也是要替王爺充盈後院的,你就當是幫幫我,我絕不會覬覦王爺一絲半毫,我可以發誓!」

      滾燙的眼泪好像斷了綫的珍珠,一顆顆地掉在了蕭阮的手背上。

      可是,蕭阮却心中冰凉。

      原本她還抱有一綫希望,盼著只不過是那個馬臉婦人背著阿卓散布的流言,但此時此刻,阿卓的話給了她最後一擊。

      用悲慘的身世來博得蕭阮的同情、伺機接近蕭阮出入王府、散布流言營造名聲盡毀走投無路的假像、最後雙管齊下讓蕭阮不得不收留她入府……

      要不是羅雲裳無意中讓她和藺北行察覺到了蛛絲馬迹,只怕接下來就是一場大戲的開始。流言越演越烈之後,諾羅部洞主上門質問、藺北行百口莫辯,一頓爭執吵鬧之後,靖安王府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堅决不讓阿卓進門,徹底羞辱了諾羅部洞主和族人,也讓其他部落的齒冷;二是不得不暫時退讓讓阿卓進門,以消除流言對藺北行和蕭阮的不利影響。

      這連環計一環緊扣一環,歷時數月,阿卓的心思不可謂不縝密、城府不可謂不深,可笑自己居然把阿卓當成了不諳世事的可憐女子,被利用了個徹底。

      蕭阮的手上一用力,阿卓猝不及防,往後一倒坐在了地上,眼神茫然地看向蕭阮:「王妃……」

      「阿卓,」蕭阮一字一頓地問,「我把你當成了妹妹,你却這樣算計我?」

      「王妃……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阿卓恐慌了起來,往前膝行了幾步,抓住了蕭阮的衣角。

      「流言是你讓人故意散布出去的,那兩個媒婆已經被抓住了,」蕭阮氣得指尖發顫,「你處心積慮想要入王府爲妾,却還有臉一臉無辜地騙我,是我小看你了。什麽繼母害你、什麽身上傷痕累累,你這一步以退爲進、暗度陳倉的計策,只怕是諸葛亮再世也比不上你。」

      「沒有,王妃我沒有!」阿卓泪如雨下,「王妃我沒有騙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是不是有人背著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阮深吸了一口氣。

      阿卓這樣嘴硬不肯承認,她反倒冷靜了下來。

      其實,破綻很多,只是她以前是真心喜歡阿卓,從來沒有往別處想,也沒有留意罷了。

      「阿卓,城南的學堂,你都在的吧?」

      「在……在的……」

      「年前我曾去過一趟,先生在講漢民過年的習俗,其中有小年夜祭灶一課。你這麽聰明好學,怎麽只過了幾日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阿卓的表情僵住了。

      「所以,你那日來府裡,不知道祭灶是怎麽回事,不明白糖瓜是做什麽的,演得很好。」蕭阮冷笑了一聲,緩緩地道。

      「我……」阿卓張了張嘴,却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你知道我們一家人都會去厨房祭灶,便故意在那裡和我說話,停留了很長時間。等到王爺快過來的時候,你便唱了一首歌,盼著能讓王爺注意你一分。那首歌,也是你精心挑選的吧?諾羅部的對歌很多,你偏偏唱了一首情歌,唱得如此旖旎動人……」蕭阮把前後之事都串聯了起來,什麽都明白了。

      「的確,你唱歌的模樣很美,只可惜,你的心却是如此陰暗,」她定定地看著阿卓,眼裡閃過一道傷心之色,「阿卓,我看錯了人,是我自己眼拙,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你這滿腹的心機,換一個人騙吧。我走了,你好自爲之。」

      她用力把自己的衣角從阿卓手中拽了出來,快步往外走去。

      「哈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從身後傳來,蕭阮停下脚步往後一看,只見阿卓伏在地上笑了起來,她的眼角還帶著泪珠,這又哭又笑,眼神直勾勾的,有些嚇人。

      原本跟在蕭阮身旁的木琉和禾蕙怒極。

      「不要臉,居然還笑。王妃,你就不該這樣輕易饒了她!」

      「對,該讓王爺狠狠收拾她一頓才行。」

      阿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

      「是,我的心的確陰暗,所有的一切,是我的謀劃算計。可是王妃,像你這樣出嫁前有父兄祖母溺愛,出嫁後有夫君疼寵,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走過的女子,怎麽能知道我們這種人的悲苦?我的心不陰暗的話,只怕早就已經死了十回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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