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藺北行被羅雲罡拉出去騎馬比試,出了王府才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這大過年的,羅李氏又有了身孕,羅雲罡又是他的手下敗將,找什麽虐?
逼問了幾句,羅雲罡終於坦白交代了:「我妹妹喜歡你,想進王府求個側王妃做做,今天找外祖母和王妃商量去了,怕你生氣,便讓我把你哄出去。」
「胡鬧!」藺北行十分惱火,掉頭就往回走。
「北行!」羅雲罡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一把拽住了他,不解地問,「怎麽,難道你還真的一輩子不納妾不成?我看王妃溫柔大度,應當不是個善妒的,雲裳是你的表妹,又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收了她盡享齊人之福,有什麽不好?」
「你不懂,」藺北行冷冷地道,「我就喜歡她一個,別的女人一個都不想要。」
羅雲罡啞然失笑:「那是你新婚燕爾還新鮮著,讓你一輩子就對著一個女人,難道不會膩嗎?王妃雖然長得漂亮,但天底下的女子環肥燕瘦,別有一番滋味,何必爲她守身如玉,浪費了這天底下最美好的滋味?你身爲王爺,不三妻四妾已經對得起她了,再說了,她是從京裡來的,我就不信,你對她全無半點猜忌?雲裳到底是你的親人,怎麽都不會害了你,她入了王府,也好幫你盯著一二,豈不是兩全其美?」
藺北行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我和王妃情比金堅,我不會疑心她,她也不會背叛我,用不著別人盯著。雲罡,你我幷肩作戰了這麽久,我當你是最好的親人和朋友,但是,這件事情你就不要胡亂插手了,不要傷了你我兄弟的情誼。」
羅雲罡無奈地道:「好好好,不插手就不插手,只是北行,你可是靖安王,西南之主,這樣護著王妃,就不怕她恃寵而驕嗎?到時候你自己也被安上一個懼怕河東獅吼的名聲,平白惹人耻笑。」
藺北行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漸漸驅散了臉上的陰沉:「雲罡,我喜歡看她有恃無恐的嬌作模樣,只可惜她鮮少如此。若是爲此被人嚼上幾句舌根,倒也挺有意思。」
拋下羅雲罡往回走去,藺北行心裡一路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羅藺氏很難纏,也知道老王妃向來喜歡羅雲裳這個外孫女,蕭阮不會頂不住長輩的壓力便答應了納妾的要求吧?
這個念頭一起,他的心凉了大半。
他見過太多寬容大度的後宅女子,爲了博得一個賢淑的名聲,張羅著替丈夫納妾,就好像羅雲罡的妻子,一知道自己懷孕了,便物色了兩個丫鬟送到了羅雲罡的房裡,說是代替她伺候羅雲罡。
如果蕭阮也這麽大度的話,那他可真的要生氣了。
急匆匆地進了院子,遠遠地便看到蕭阮和羅藺氏母女倆坐著說話,幾句擲地有聲的話落入他的耳朵裡。
「王爺對我情深意重,我也自然全心以待,不願讓別的女人入王府分走王爺的一絲半毫,納妾是萬萬不能的……」
這表白來得如此意外突然,讓藺北行有些暈眩。
蕭阮非但沒有答應納了羅雲裳入府的請求,更是直接在羅藺氏面前表白了她對自己的心意。
這是不是意味著,蕭阮對他已經有了那麽幾分真心的喜歡,所以才會這樣霸道地想要强占他、不讓別的女人來分一杯羹呢?
仿佛有什麽在藺北行心中歡唱了起來,他强自按捺才沒有在外人面前失態,維持著歷來的淡漠模樣走到了羅藺氏面前:「姑姑,你請回吧,王妃的話,就是我的意思。」
「北行,」羅藺氏尷尬萬分,可又不甘心放弃,「我這……這也是想要親上加親,再說了,你祖母也樂見其成……」
「祖母樂見其成?」藺北行嗤笑了一聲,「她必定是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你,所以讓你過來問我的意見吧?結果你倒好,不敢來找我,便越過我來問王妃了是嗎?」
羅藺氏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的羅雲裳眼圈一紅,帶著哭腔道:「表哥,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嗎?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這幾年更是一起相依爲命,我都願意爲了你委屈自己做個妾室了,你還不肯答應,你什麽時候這麽狠心了……」
她心裡真的委屈。
誰願意做一個妾室?她一直以爲自己會是表哥的王妃的!
都怪母親,一開始打仗時,她說要嫁給表哥,母親讓她再緩緩,這刀光劍影生死不定,若是一不留神藺北行有了個三長兩短,她年紀還小,不就守了活寡了?
後來戰事結束了,母親喜滋滋地讓她等著,說表哥要是有良心,就會馬上來求親了,她們要稍稍推拒一下,從一開始就要把表哥拿捏住。
結果表哥去了京城,帶回了表嫂。
她想去鬧、想讓這門親事黃了,又是母親,信誓旦旦地說,表哥絕不可能喜歡上這個王妃,必定是被逼無奈才娶的,等日後抓了王妃的錯處,一定會休了她讓她名聲掃地,要耐心等候才行。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年,眼看著表哥和表嫂日漸恩愛,母親才沒了主意,問她要不要入王府爲妾,再想辦法抓住表哥的心。
可沒想到,她都願意委屈做妾了,表哥還不答應……
「雲裳,」藺北行正色道,「我若是喜歡你,就不會委屈你,我若是不喜歡你,你再委屈也沒有用,一直以來,我都當你是妹妹,我喜歡的,向來就只有王妃一人,從來沒有變過。」
羅雲裳傷心至極,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你騙人,你們都在騙人!她都要替你納妾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了,還說什麽不想讓別的女人分走你!明明是她想要離間我們羅藺兩家的關係,表哥你居然會信她!這些年來我們兩家相依爲命,跟一家人沒什麽分別,現在表哥你就這樣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我……我看不起你!」
她連哭帶喊,說話的聲音夾雜著嗚咽,聽都聽不清楚了。
蕭阮楞了一瞬,又驚又怒:「你聽誰說的,我要替王爺納妾?」
「你還要裝模作樣……」羅雲裳指著她,哭得喘不過氣來,「就是那個阿卓,成天往王府裡跑,就是你替表哥物色的妾室,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你就是個厲害的角色,先拒絕再答應,欲揚先抑,把那個愚蠢的諾羅部女人收得服服帖帖的,對你言聽計從。現在阿卓都已經半隻脚踏進了王府,和表哥玉成了好事,就差一頂花轎抬進門了。你能容得下阿卓,爲什麽就容不下我?不就是因爲我是羅家的人,我不够聽話嗎?」
「哐啷」一聲,茶几被踹翻在地,茶壺和茶盅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羅雲裳的哭聲戛然而止,驚懼地抬起頭來。
藺北行面色鐵青,一字一頓地道:「一派胡言!出去,別讓我說第二次!」
所有的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羅藺氏母女倆慌亂地走了,藺北行背著手,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片刻之後讓人叫來了陳碑之,讓他去查一下,到底是什麽人在外面傳這些風言風語,背後是何居心。
腰被環住了,蕭阮從背後抱住了他,把臉貼在了他的背上;藺北行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撫慰,轉過身來和她四目相對。
兩個人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擔憂。
「藺大哥,可能是我給你添麻煩了,阿卓她可能幷不像我想的那樣單純……」蕭阮喃喃地道。
「不打緊,」藺北行安慰道,「你別難過就好,如果真是她散布的流言,也算是讓你提早看清了這個人。」
怎麽可能不難過?
阿卓是她在西南第一個真心想要照顧的妹妹,也爲這姑娘花費了不少心血,若是她真的看錯了人,阿卓對她的依戀只是演戲,目的還是爲了入王府和藺北行在一起,那麽,只怕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敢用真心對別的姑娘了。
「她爲什麽要這麽做?」蕭阮難過地問,「她對我那麽好,我還以爲,她真的把我當成了她的姐姐……」
「我仔細琢磨了一下,」藺北行一臉的深思,「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什麽?」蕭阮揚起臉來困惑地看著他。
「你的夫君太好了,讓無數美人都魂牽夢縈、難以自拔,」藺北行頗有些洋洋自得,「阮妹妹,你可要好好看牢你的夫君,要不然……」
他傲然地輕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價值連城。
饒是蕭阮的心情很差,也被他逗得樂了:「不要臉。」
「不難過了吧?」藺北行捧起她的臉來,神情嚴肅,「不要去想阿卓了,她不值得你這麽牽腸挂肚,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蕭阮被他唬得嚇了一跳,趕緊把這陣子要緊的事情在心頭捋了一遍:「什麽要緊的事情?我怎麽不記得了?」
「今日被表哥壓了一頭,我心裡不服氣得很,」藺北行一本正經地道,「表嫂都已經有了身孕了,你却還沒有,我豈不是要抓緊一點了?」
他一把抱起蕭阮,大步往臥房走去。
蕭阮哭笑不得:「你撒手!大白天的,這算什麽要事?我們還得去祖母那裡解釋一下姑姑的事情……」
「此等要事,祖母一定樂見其成,必能原諒我們的怠慢。」藺北行一脚踹上了房門,兩人一起倒在了拔步床上。
藺北行在房事上日漸嫻熟,再也不復從前的青澀模樣了,蕭阮仿佛化作了一把古琴,在他的輕挑慢拈中吟出了動人的曲調,沉淪在了無盡的歡愉中,把阿卓和羅雲裳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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