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和勉(強qiang)笑了一下︰“林先生，您……”
林 卻連配合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只沉默著, 集中所有的精神, 不放過陸安和心底的每一句話。
【不可能, 這件事除了我和老大，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的。】
【況且林先生之前也確實沒見過老大，他怎麼會……】
林 心里說不上什麼滋味, 無數種猜測此刻因陸安和的話得到了印證。
他腦子里有太多東西，但又不得不(強qiang)迫自己冷靜下來, 听陸安和說的話。
【他明明，忘記得徹徹底底啊。】
林 听見這句話後，忽然產生一種不真實的暈眩感。
他一直以為愛人對自己是一見鐘情, 即使當時他可能連喜歡都不懂。
現在卻有個人告訴自己, 他也許在很早之前就見過你, 也許帶著沉默的愛意, 在自己未曾留意的清晨，或者某個靜謐悠長的黃昏。
林 將情緒壓在眼底，重新抬起頭︰“可是賀雲霆告訴我，是覺得自己的記憶找不回來了，我就想說不定是陸中校掩蓋了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
陸安和這次下意識道︰“不是的, 是老大他自己——”
話說到一半，他才反應過來，林 從一開始就在套他的話。
【最後還是瞞不住麼。】
【那就只能告訴林先生了……】
林 看見陸安和神(色)重新平靜下來, 只是深深地看著自己，嘆了口氣，最終(干gan)脆承認道︰“是。”
對方不知道林 的能力，只當他是緊張才抓著自己問，苦笑了一下︰“但可能，不是您想的那樣。”
他這才緩慢地將手從陸安和手里抽出來，抿著唇。
他听見陸安和說。
“他是自願的。”
空氣好像凝滯了。
陸安和特地停了下來，他覺得林 一定有很多話想問，還貼心地留出了空白的時間。
但他等了很久，面前的青年才緩緩動了動嘴唇，試探地輕聲問道︰“那他當年，喜不喜歡我。”
陸安和沒想到林 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樣。
可對方的表情看上去還是很痛苦，就算套到了話卻依舊不開心。
“喜歡的。”
大約是林 的表情太難過，陸安和不忍，說道。
“他一直都喜歡的。”
陸安和的語氣終于變得平靜。
“就跟現在一樣。”
-
陸安和也是第一次跟人說這件事。
“有些細節，他當時也不願對我說。”陸安和抬眼看著窗外，在回憶著什麼。
“但他喜歡你是毋庸置疑的。”
“那時候的他跟現在還不太一樣，”陸安和說，“至少在關于你的事上是這樣。”
“但他這個人吧，您應該知道，什麼話都自己憋著，覺得只要自己不說就萬事大吉。旁人如何捧他踩他，他自己也只會一個人壓在心里面。我跟著他太久，有些話就忍不住問了。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認識您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您，但至少有好幾年了吧。”
陸安和笑笑︰“我都是偶然發現的。他那時候只會從一些別的渠道了解您，不會主動去找您，甚至連是不是喜歡自己都不清楚，但還是忍不住關注你。”
“所以您一無所知真是太正常了，要不是我跟他待一起的時間久，我都發現不了。”
林 聲音有些抖︰“……都是什麼時候。”
“好幾年前了，我記得那時候您應該剛準備畢業。”陸安和沉思著，“當時基地每周有半天的公休，他就會繃著臉叫上我，說要去帝軍大一趟。
“但其實根本沒什麼任務，他就是想隔得遠遠地看著你。”
“當時他還問我，您以後會去哪里，機甲要出了什麼問題才能送到你手上。”
陸安和話說了一半，咕嚕嚕听到動靜鑽了出來，見到陌生人時下意識縮了縮。
但陸安和看上去一點也不凶，又穿著跟賀雲霆相似的衣服，而且還在跟林 說話，它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咕嚕咕嚕地滾過來，再伸出爪子，順著林 的褲腿鑽到他的手上。
小團子溫熱蓬松的觸感讓林 此刻的心情舒緩了些許，他下意識地撫(摸Mo)著手心里的東西，想從它身上找到一些慰藉。
陸安和也體貼地等了一會兒，等林 重新抬起頭來時，才繼續說。
“後來您畢業了，大概那個時候是在找房子吧？我不太了解具體詳情，反正他消失了半天，回來就跟我說，林先生的問題解決了。”
林 啞然。
他那時候確實在考慮公寓的事，但沒想到自己才有這個想法，導師就主動對自己拋出了橄欖枝，以很高的效率解決了這個問題。
當時他只覺得感激，原來不過是有個人一直在背後默默地幫助自己罷了。
林 嘴唇動了動︰“還有麼。”
還有多少他錯過的時間，有多少對方沉默的守護。
陸安和看著林 的動作，明明難過得不行，卻還生怕情緒外泄，不停地輕撫著手里的小毛團子以作緩解。
他頓了頓，點頭︰“後來……我實在看不下去，就跟他建議，說要不要試著去接觸您。”
“他一開始根本沒考慮，”陸安和有些窘，“但您知道我有時候話多，多勸了幾次終于還是勸動了。”
陸安和盡量把過去的事都簡略地揭過，林 卻還是能想象到當時的情形。
即使現在不應該胡思亂想，他的腦海中卻有了自己構造出的畫面。
賀雲霆那個榆木腦袋，一定會先很冷漠地拒絕，或者直接不搭理陸安和，可在對方的各種假說下逐漸產生好奇，最後問陸安和，怎麼接觸。
在這一刻林 居然被自己的假設弄得想笑。
可惜，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我跟他說，人一般會選一些特殊的的日子，去做對自己有紀念意義的事。”陸安和說，“我本來以為他會選個至少跟你有關的日子。”
“誰想到他選了自己的生日。”陸安和說著也有些無奈，“他說，這就是特殊的日子。我覺得他能想到這里不錯了，就沒多說什麼。”
林 心中忽然就升起一陣陰霾。
他還記得聞天堯找了借口想給賀雲霆慶生，對方對這個日子毫無印象，而當時陸安和卻在一旁打圓場，說上將從來不過生日。
後來自己也開玩笑地問他，說他是不是只記得自己記得的事，對方神(色)帶著茫然，說沒有。
現在看來應該不是沒有，而是那天一定出了什麼事。
“是三年前他生日那天吧。”林 忽然開口道。
陸安和沒想到林 能猜到︰“對。”
林 說話都變得艱難︰“那天……怎麼了。”
這次陸安和沉默的時間變久了。
“他沒有告訴我。”陸安和仰起頭，“那天他很晚才聯系上我，卻什麼也沒說。”
“第二天他來問我，如果要徹底忘記一個人的話，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剛開始以為您是不是拒絕了他，他才這麼說，可是細想不對。憑他的(性xing)格，也絕對不可能突然這樣。”
“不管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
“我其實很奇怪，就算出了什麼事，你們連交集都沒有，更何況他的心思也只有我知道，如果想要結束，直接不再關注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取出記憶。”
“可他還是堅持這麼做了。”
“他很堅決，只對我說，不管什麼情況下，就算他後來覺察到不對，都不能告訴他。于是……”他說，“我保守了這個秘密三年。”
“但我知道你們還會再見的。”
林 的手心出了一層薄汗，沒控制住用了點力，咕嚕嚕被他撓得不太舒服，發出細微的聲響。
陸安和重新抬起頭看著林 ︰“算我的私心吧。我總覺得就這樣錯過了，太遺憾。”
“當時剿滅星盜回來，他告訴我，要找最好的機甲師。”他笑了笑，“慶功宴的邀請函，是我發的。”
“我跟他說，有個機甲師很優秀，你要不要見一見。”
-
陸安和還要回基地，沒有多留。
而林 一人坐在賀雲霆的床前，手里捧著一個小小的毛絨團子，抬眼望著窗外，等夕陽一點一點落下來，他終于听見了門口傳來的響動。
在這一刻他幾乎連呼吸都忘了。
沉穩的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說不上什麼心情，賀雲霆每走近一步，林 都覺得眼眶更酸上一分。
自己應該先給他一個笑容的，林 想。
臥室的門沒關，對方看見後似乎也頓了一下腳步，這才繼續朝著光的源頭走近。
男人跨過長而空蕩的走廊，四下都是他腳步的回聲。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跨過兩人許久不見的數萬光年，也踏過這幾年被遺忘的時間。
他走到門口，林 听見了他的呼吸聲。
“我回來了。”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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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好像只有幾秒，卻又像持續了太久太久。
咕嚕嚕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它在看見賀雲霆後下意識先條件反射地炸了一圈毛，但很快覺得自己這些天的壯膽後應該不怎麼怕他了，隨即重新蹦了一下，高傲地與這個凶惡的男人對視。
不過這個對視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它很快發現又到了自己最愛的追劇時間，決定暫時不跟這個男人計較，“吱”了一聲後從林 身上跳下來，往另一個房間去。
于是臥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林 終于還是抬頭看著他，與那日對方離開的時候一樣，對賀雲霆彎了彎眼楮，笑得甜蜜而柔軟，說︰“歡迎回來。”
他臉上的笑容太溫柔，好像半小時前不曾雙手發抖，也與陸安和說那些話。
他好像一直就這樣安靜而乖巧地坐著，等著自己的愛人凱旋。
賀雲霆比走的時候更沉默，但在看到林 時，眉間還是舒緩了一分，他也許想笑，但又怕表情太難看，最終只是“嗯”了一聲。
可惜這次回來迎接他的不是簇擁與歡呼，而是無端的猜忌和詆毀，林 甚至不願回想在編隊經過中央大道時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但就算自己想替他堵住耳朵，賀雲霆也不可能不在意。
他曾經想自己要怎麼迎接賀雲霆。
他應該要在繁花盛開的中心雕像處與他對視，心里藏著隱秘的驕傲，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是他一個人的英雄。然後等歡呼散去，他會在花田的盡頭等他，一個微笑，一個擁抱，或者一個(吻wen)，無論是什麼，都能將一切的疲累全都卸下。
但這些什麼都沒有，甚至還要留下一個事實，讓自己接受他的遺忘。
林 想，以前的賀雲霆是什麼樣子。
自己剛畢業的時候一定看上去很傻氣，懷著一些不切實際的空想，覺得自己一定能設計制造出最好的機甲，給最英勇的戰士。
那時候他什麼都不知道，一心都投在事業上，不怎麼愛跟人交流，帶著青澀的自負。
賀雲霆會看到那個時候的自己嗎。
他站在哪里，又是什麼模樣呢。
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傻，會不會無可奈何，會不會在某一個時刻想要叫住自己，說，林 ，你好。
他曾經以為，只有機甲是冰冷而浪漫的。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有一個人早就離他不遠，也許他走向自己時將一束郁金香藏在身後，帶著滿腔未曾訴諸于口的愛意。
——那才是真正屬于他的，靜水流深、不動聲(色)的溫柔。
-
一只帶著槍繭的手很慢地覆在他的臉上。
“怎麼哭了。”
直到賀雲霆有些慌亂地開口，林 才驚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他只顧看著賀雲霆，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眼淚流得很安靜，賀雲霆想把他臉上的咸澀用手指抹掉，又不敢用力，只是努力放柔了聲音，問“你怎麼了”。
可是他怎麼擦也擦不(干gan)淨，剛抹掉一些，就有更多的溫熱的淚水陸陸續續從眼眶里撞出來，摔到他的手上。
林 整張臉都是淚，卻連啜泣也沒有，鼻尖泛紅，而瞳仁因為被眼淚洗過變得愈發澄明。
“對不起，對不起……”賀雲霆兩只手都用上了，開始道歉，“我來晚了，我回來晚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林 卻忽然抑制不住，伸出雙手環著站在面前的男人，將臉埋在他的腰間。
你從來就沒有錯，也從來都沒有來晚。
他坐在(床chuang)上，抱著賀雲霆的腰開始哭，林 覺得自己從小到大流的淚幾乎集中在這半年里了。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究竟(發fa)生了什麼要讓你忘了我。
你在很多事上都很自負，卻唯獨對喜歡我的這個問題猶豫搖擺，舉棋不定。
在你忘掉我的時間里，都(發fa)生過什麼呢。
“為什麼啊。”他問。
林 用力抱著他。
到後來他連話也說不完整了，賀雲霆低下頭看著坐在(床chuang)上的人，很輕柔地說“對不起”，再很慢地捧起他的臉，俯身用嘴唇貼上去。
(吻wen)比任何時候都要苦澀，卻又因為許久未見的(關guan)系，也比任何時候都要熱烈。
林 攀著賀雲霆的脖頸，他的淚也融化在了他的舌尖，他想把自己整個人都嵌進對方的(身shen)體，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之間是不是就沒有那些不完整的時光。
賀雲霆的唇舌也帶著與往日不同的溫度，他的擁抱越來越緊，也閉著眼楮與他追逐逗弄。
屬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在房間里蔓延開來，林 被他親得一點辦法也沒有，索(性xing)自己也毫不掩飾地漏出一點信息素，任由他的深(吻wen)，讓自己發出一些難耐的、令人臉紅的聲音。
林 曾經一點一點誘導過賀雲霆，而現在對方終于沒有之前的排斥，兩人貼得極近，在唇分的間隙林 看著他的眼楮，有被情.欲沾染的醉人(性xing)感，也有用于屬于賀雲霆的一方清明。
賀雲霆直往他的深處戳，林 被迫張著口，被對方(勾gou)得不住發抖。
糾纏了一會兒，賀雲霆開始無師自通地向下探尋，嘴唇從林 的鼻尖開始，掃過唇瓣、下巴，最後他一手按著林 的腰，將他推倒在(床chuang)上，自己則俯身上去，咬住對方的喉結。
林 只覺得癢，而除此之外，又更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滿足感。
賀雲霆將林 壓在(床chuang)上，十指都擠進去，他的手比對方大了一圈，林 感受到熟悉的槍繭，也配合地將自己的手指與他扣在一起。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整個房間都是兩人交纏在一起的信息素，賀雲霆才從林 的身上撐起身子，低頭與他對視。
青年張開雙臂躺在(床chuang)上，衣料因為剛才被壓著而生出許多皺褶，領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上面映著(曖ai)昧的粉紅。他還在喘氣，(胸xiong)口一起一伏，頭發有些亂了，嘴唇也被(吻wen)得紅潤而泛著水光，可眼楮里的東西還是很亮，看著賀雲霆時還是有著不加掩飾的純情。
好像在說，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賀雲霆根本受不了這樣的眼神，眸光暗了一分，又低下頭壓上去與他親(吻wen)，這次他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兩人隔著衣服緊貼在一起，連心跳都要一並溶掉。
“林 。”賀雲霆好像是真的在跟他商量，只要自己說出拒絕，他甚至能就此停下。
但林 眼里還有未(干gan)涸的淚，他早就被對方弄得渾身都軟，抵抗和推拒都是無用的東西。
不要問我，也不要停下。
他渴望被采擷，也渴望被疼愛。
他的心里又酸又軟，可只要看著面前的人，又什麼都不想思考。
情.欲與靈魂交疊，他想被安撫與填滿，填滿他未曾出現的那幾年，填滿理應不存在于此的悲傷。
林 一只手按在對方的腰間，他聲音因為淚和(吻wen)變得又澀又啞，一字一句地叫對方的名字。
“賀雲霆。”
他仰起頭湊到對方的唇邊，輕而慢地說。
“打開我。”
……
作者有話要說︰ ……，不提示，懂？
12點以前發出來
請把賀雲霆行了五個字打在公屏上
爹！！！別鎖我！！！！91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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