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灑被關上，樛慕眼中醉態並沒有減輕，桃么怕人摔倒便上前去扶，剛站定在人面前就被整個摟進懷裡，乾燥的衣物被男人身上的水珠沾濕。

　　“桃么。”

　　男人嗓音很輕。

　　“我想要玫瑰花。”

　　桃么愕然，他撤開些去看樛慕，男人面上帶著紅潮，眼底迷離，嘴裡嘟噥著要玫瑰，不知怎麽桃么總覺得樛慕的表情有些委屈。

　　桃么扯過一旁的浴袍給人披上，詢問著，“怎麽突然想要玫瑰？”

　　樛慕不說話了，看向桃么的眼神帶著控訴，然後自己搖搖晃晃的出了浴室。

　　桃么緊跟其後，能聽到男人嘴裡還在嘟噥“玫瑰花。”

　　桃么雖疑惑但還是在看到樛慕爬上床後翻看手機，很顯然後半夜早已沒有開門的花店了。

　　衣擺被扯動，桃么扭頭去看，只見樛慕安靜躺在床的一側，手指還攥著自己的衣擺，頗有一種像小朋友等著媽媽來哄自己睡覺的神情。

　　桃么不知怎麽心臟一軟，這樣的樛慕簡直稀奇，小表情簡直往桃么心窩子上戳。

　　衣服被樛慕在浴室裡弄濕了，桃么脫了衣服快速衝了個澡才上床，撲過去捧著樛慕的臉親了兩口。

　　樛慕直直的看著桃么，末了道，“好親嗎？”

　　樛慕語氣正常，如果不是眼底濃重的醉意桃么還真看不出來他喝醉了。

　　“好親。”桃么誠實道，趴在床頭認真的看著樛慕。

　　樛慕翻了個身握住桃么的手，聲音極輕，“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桃么垂眸輕撮著手裡骨節分明的手指，聞言點頭，等待著樛慕接下來的話。

　　樛慕沉默了好久，久到桃么以為對方睡著了，他給人扯了扯被子，剛要伸手關燈就聽男人聲音幽幽：

　　“其實……這些年我每個月都有去看你，看著一點點長高，看著你一點點進步，看著你獲獎看你演出，知道有人追你，你拒絕了我會開心，知道你喝酒，但不知道你抽煙，知道你兼職，知道你跟人合租但不知道你養貓，你的成長我一直都有參與，但參與的不全面……”

　　樛慕剛開口桃么眉頭就緊皺起，接下來樛慕每說一句都讓桃么心驚，這幾年裡他無數次看到熟悉的身影，每次想上前都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所耽擱，他想相信那是樛慕，卻又覺得可笑，樛慕怎麽可以會在，就算在又怎麽可能會找到自己，可現下……

　　桃么嗓子乾燥，好一會才發出聲音，“第一年的聖誕節，穿玩偶服給我帶聖誕帽的，真的是你？”

　　“是我。”

　　聖誕節在國外隆重程度相當於國內春節，那晚他去小酌了兩杯，喝多了就坐在了一家精品店門口，看著路邊人來人往，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桃么隻覺得刺耳，跟舒雅通了電話後心裡失落感被無限放大，不被街上的氛圍影響，桃么淡漠著臉將手裡的酒喝乾淨，就在要起身回家時，腦袋上被帶了一頂聖誕帽。

　　桃么抬頭去看，一個巨大的聖誕樹玩偶服，至少在桃么的角度看這顆聖誕樹是極大的，大手落在自己腦袋上，桃么聽到一道男聲：

　　“不要難過。”

　　是中文。

　　只是一聲，桃么便恍惚，聲音極其耳熟，血液沸騰，他試探喊了一聲，見玩偶沒反應桃么自嘲一笑，想什麽呢。

　　玩偶的安慰讓桃么深吸了口氣，起身抱了抱聖誕樹，“謝謝你，聖誕節快樂。”

　　聖誕樹輕拍了拍桃么的背，把聖代帽給桃么戴正後就離開了。

　　桃么坐回台階，卻看聖誕樹身上的彩色球掉在了地上，思考片刻桃么跟了上去，遠遠看到聖誕樹進了一家店，聖誕樹玩偶服被脫下。

　　看到那道修長的身影桃么倏地紅了眼眶，身影惹人心顫，可擦眼淚的空那人便不見了，桃么將那次當做喝酒後的錯覺。

　　現在樛慕告訴他不是錯覺，在人人都有陪伴歡聲笑語時，他不是一個人，他也有人陪。

　　這件事情被承認，桃么很難不聯想到那些他每次都引起他懷疑的背影。

　　第二次被卡倫表白，拒絕後在街對面看到的背影。

　　兼職時在打哈欠在窗外看到的一閃而過的側身。

　　跟著導師參加市級表演，結束後看到台階上正要出門的背影。

　　同學聚會喝醉後回家路上扶住差點摔倒的自己，並一路送自己回家的口罩男。

　　第一次作曲比賽拿獎，後台他位置上那支包好的向日葵，小卡片寫著，“心有所期，忙而不茫。”

　　送桃么，亦是送樛慕。

　　還有太多太多，當時桃么只是覺得自己念人成癮，完全沒有真正朝樛慕身上去想。

　　“可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桃么嗓音。

　　樛慕將被子蓋至脖間，沉默一陣後手指摸上了桃么的手腕。

　　桃么瞳孔猛縮。

　　手腕處系著帶素戒的手繩。

　　高二時樛慕送的那條。

　　他帶了近六年。

　　像是想到了什麽桃么眸底湧入不可置信，“你給我裝定位器？！”

　　樛慕目光微閃，默默的把被子拉蓋住頭頂，聲音從被子裡悶悶傳出，“我好困，我喝醉了。”

　　桃么沉默，他抬手觀察手腕處的手繩，素戒已經被摸的暗淡了，多年夜裡唯一的慰藉，年少時讓他心動的其中一個介質。

　　他解下放在手心裡，抬手放在光亮下，手繩看不出任何異樣，素戒在暖光下似乎又恢復了剛被送出時的傲氣，素戒泛光，順滑連接，是讓愛意無限循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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