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語罷打開拘留室的牢門,把艾格斯從裡面帶了出來,然後給他戴上電子鐐銬,和同事一起把他帶到了面談室。
艾格斯進門的時候,只見正中間的桌子對面坐著一名面容俊美的雄蟲,對方的頭髮已經完全變成了墨色,只有發梢還殘留著些許棕色,其他的地方雖然沒變,但身份卻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純血雄蟲?
艾格斯想起自己這段時間聽見的傳聞,仍是覺得不可思議。他渾渾噩噩在桌對面落座,這幾天的監獄生活已經把他蹉跎得不成樣子,再沒了當初那份囂張。
艾格斯戰戰兢兢開口:“你……你見我有什麽事?”
遊闕剛才在發呆,聽見艾格斯的話這才回神。他抬眼看向對面,隻瞧艾格斯那副落魄的形象就知道這段時間的監獄生活一定不好受,他用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節奏不急不緩:“艾格斯閣下,看來這段時間你過的不是很好。”
艾格斯聞言臉上又燒又臊,他想起警員剛才和自己說的話,低聲下氣懇求道:“閣下……不,冕下,上次的事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小心冒犯了您,我保證下次絕不會再犯了,您要賠償也好,要道歉也好,我以後任您驅使,只要您想辦法救我出去……”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忍不住“噗通”一聲從椅子上跪了下來,痛哭流涕道:“冕下,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您和他們說一聲,饒我一命吧!”
警局不會對雄蟲做什麽,但連日來的精神折磨已經快把艾格斯逼瘋了,他每天被關在那間狹窄的牢房裡面,沒有蟲和他說話,也沒有光,每分每秒都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比死還難受。
遊闕見艾格斯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猶如喪家之犬,拉開椅子傾身蹲在了他面前。對方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渾身都是臭烘烘的味道,遊闕用手帕掩住口鼻,忽然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你待在監獄裡的這段時間,馬倫有想辦法救過你嗎?”
艾格斯聞言哭聲一頓,隨即低下了頭,他的眼中滿是憤恨,硬生生擠出了兩個字:“沒有!”
馬倫冷血無情,他早該看清楚了,遊闕現在是炙手可熱的純血雄蟲,對方怎麽會為了自己得罪遊闕。
艾格斯現在除了悔恨還是悔恨,隻後悔當初為什麽要幫馬倫當炮灰,現在出了事他撇得乾乾淨淨,頂鍋的只有自己。
遊闕聞言並不意外,意味不明道:“真可惜,他都救不了你,我該怎麽救?”
艾格斯聞言下意識抬頭攥住了遊闕的褲腳,就像攥住了救命稻草,語氣激動道:“您可以的!您是純血雄蟲,只要和警局吩咐一聲我就沒事了,求您幫幫我,我做什麽都願意!”
遊闕反問:“做什麽都願意?”
艾格斯連連點頭:“願意!我願意!”
遊闕聞言淡淡挑眉,壓低聲音對他說了一句話,艾格斯也不知聽見什麽,臉色幾經變換,精彩紛呈,就連攥住遊闕褲腳的手也不自覺松了幾分,神色驚慌道:“可……可這件事如果捅出來,我也逃不了罪責……”
遊闕聲音平靜,眼底不見絲毫情緒:“你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那就繼續待在這裡贖罪吧,只是什麽時候出來我就不能保證了。”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好好想一想那個東西藏在了哪兒……想好了,再聯系我。”
遊闕語罷站直身形,不顧艾格斯失魂落魄的模樣,整理衣服離開了面談室。
桑亞一直等在外面,隔著一扇半透明的觀察窗,依稀還能看見艾格斯跌坐在地的狼狽模樣。他見遊闕出來,疑惑詢問道:“你為什麽忽然要見艾格斯?”
四下空蕩,遊闕直接從後面將桑亞攬進了懷裡,他用下巴抵著桑亞的肩膀,和他一起看向面談室裡面,聲音低沉道:“我說過了,當初摘掉你翅翼的那些蟲,一個都逃不掉。”
桑亞聞言怔了一瞬。
桑亞原本以為大仇得報那天自己會很開心,但他回想起自己當初手刃貝歐文的時候,腦子裡除了瘋還是瘋,現在艾格斯被捕,心中也不見得輕松幾分。
遊闕見他不說話,好似看透了桑亞內心的想法:“你不開心,對嗎?”
桑亞皺眉:“為什麽這麽問?”
遊闕在底下緩緩扣住了他的指尖:“桑亞,你不開心是正常的。”
失去的回不來,破碎的填不了。
復仇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因為桑亞的翅翼已經被摘掉了,報復並不能給帶來任何快感,只會加劇他身上的疼痛,而遊闕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將桑亞當年該得的公道討回來而已。
遊闕沒有任何優點,他只有一雙擅於偷竊的手,再就是滿腹陰謀詭計,假如不跟隨桑亞來到南部,他也許會在那個貧窮的小鎮繼續默默無聞一輩子。
這身純血可有可無,但如果能為桑亞換回一個遲來的公道,也總算有些用。
遊闕親了親桑亞的耳垂:“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卑鄙?”
桑亞皺眉看向遊闕:“你哪裡卑鄙?胡說八道。”
就算卑鄙,那也是他喜歡的雄蟲,桑亞還沒嫌棄呢,遊闕自己倒是嫌棄上了。
遊闕笑了笑:“嗯,我不卑鄙。”
他已經不偷東西了。
他在學著做一個好人。
遊闕這輩子除了偷竊沒有學會任何事,但他想,往後的日子裡,他還可以學著愛桑亞……
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