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朗沒有馬上回答。
因為確實咬得很深,他不得不站起身先去洗手間,把傷口放在水龍頭底下衝了一會。
在白熾燈底下,他站在那看著自己指腹上的牙印怔怔地發了會呆。
其實與其說是要處理傷口,不如說他是在用這種方式一個人進行一些非常困難的思考:他接下來到底要拿這麽生氣的小也怎麽辦?
直到水流再也衝不出鮮血之後,謝朗才拿了個創口貼把傷口包了起來。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當再次抬起頭面對著鏡子的時候,他想——
他不能放開小也。
無論用多麽糟糕的方式,他就是不能讓小也離開他。
這個念頭浮起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麽右上臂又開始覺得有些刺痛和癢,謝朗解開襯衫袖口挽起來,竟然看到小臂的皮膚那個同樣的部位又開始有些可疑地泛紅起來。
是蕁麻疹複發的跡象嗎?
神秘出現又悄然離開的皮膚症狀好像降頭,在這個時刻的出現,似乎也在警告著她。
謝朗皺起了眉毛,但卻決定不去管,他默默地把袖子又放了下去系好袖扣,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
“謝朗,你有沒有聽到我剛問你的話?”
謝朗剛一走進臥室,黎江也又開口了:“我問你,你打算怎麽辦?就這麽一直綁著我?”
他現在已經完全像是一隻蓬起毛的小鳥一樣好鬥了。
因為謝朗離開去洗手間的時候他又在進行徒勞的掙扎,這會領帶的布料把他的手腕都勒得紅了,但卻仍然馬上就追問道。
“可以放開。”
謝朗的目光也投向了黎江也的手腕,他沉默了一會才重新坐在了床邊,沉聲說:“小也,只要你答應我不再和王思言見面,我就放開你。”
黎江也一時失語了。
他看著謝朗的面孔,雖然一直知道謝朗有時候真的就像銅牆鐵壁一樣難以攻克,可是還是一時之間還是為謝朗這份不合時宜的固執感到無比錯愕。
“你……”黎江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謝朗,你是不是真的有病。第一,你沒有資格管我見誰。第二,你真覺得你能管得住嗎?我就是現在答應了你,以後再反悔,你又有什麽辦法?”
他正在試圖讓謝朗明白,這種要求根本就是荒謬的。
“那你就是在騙我。”
謝朗聲音低沉:“小也,我從來不騙你的。”
他說話時,漆黑的眼睛這麽定定地看著黎江也,仿佛在認真地問:那你會騙我嗎?
“……”
黎江也的胸口猛地被憋了一口氣呼不出去。
這一切也過於荒誕了吧?
王思言,一個他根本不在意、半點不喜歡的人,而謝朗竟然因為這麽一個人非要把他綁在這。
也是在這一刻黎江也忽然意識到,其實他想要從謝朗這裡脫困並不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
是的,謝朗從不騙他。
所以如果他答應,謝朗真的就會放開他,只要他點點頭就好。
其實這麽來看,這簡直就是一個偽局,他只要拿出一點點之前那種在謝朗面前的柔軟,或者真的拿出一點手腕去騙謝朗,那麽從這裡離開都不難。
可他偏偏不想。
他不想答應,即使見不見王思言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可他就是不想答應謝朗。
混蛋的謝朗,又臭又硬像是茅坑裡的石頭一樣的謝朗,什麽都不說清楚,就這樣把他莫名其妙挾持到了房間裡,把他這樣像俘虜一樣綁著,他憑什麽要答應?
這下子,黎江也的強勁兒徹底上來了,他和謝朗就這麽杠上了。
“我不答應。”他凶悍地盯著謝朗,一字一頓地道:“謝朗,我還是那句話,我們之間沒關系,你沒資格管我和誰見面——你有本事就一直把我綁在這。”
這一次,他是真的絕不會服軟的。
謝朗不再說話了。
暖黃色的燈光下,他們倆就這麽對峙著,而淮庭酒店的落地窗外面正大肆地放著聖誕煙花。
這一幕多多少少有些古怪,是較勁、對抗,但又不完全是,還有說不上來的別的東西在房間裡緩緩流動著。
就在這時,微信的鈴聲在房間裡突兀地響了起來,謝朗尋找了一下來源,最後還是從黎江也的大衣口袋裡找到了手機——
是任絮絮打來的電話。
謝朗沒有馬上接,而是沉默地看著黎江也。
“你怎麽不接?”黎江也毫不客氣地道:“你可以直接告訴師姐我現在被你綁著,不方便接她電話。”
他現在每一句話都是攻擊狀態,非常厲害,像是小鳥啄人一樣又快又密。
謝朗從來沒被黎江也這麽尖利地啄過,更何況他本來就嘴笨,神情一時之間有些苦悶。
謝朗看著手機屏幕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任絮絮那邊自己掛了,可是他卻抬頭道:“等會她還會再打開的,你接吧。”
“我接?”黎江也有點驚訝。
“你告訴任絮絮的話,她當然一定會要想辦法,把你從我這帶走。”謝朗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才低聲繼續道:“但是其實她是沒有辦法的。”
他的語氣很平和,但有種不可置疑的篤定。
很顯然,任絮絮家裡雖然頗有背景,可是在他眼裡並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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