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有分寸,之前其實也就考試之前吃一點點,現在就吃得更少了,而且我也就帶了這麽一盒回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黎衍成意味深長地說:“對了,今天的事,我不想讓媽知道,也不想讓謝朗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把你要的東西放在臥室書桌上了。”
黎江也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今天來,本來就只是為了要幫黎衍成從家裡送一些照片和影集過來,因為節目發出去的時候可能會用到。
黎衍成幾乎已經是在威脅他了,他當然明白,這樣的事依稀記得小時候也仿佛有過——
沒有考滿分的試卷被大哥自己悄悄地簽了字,沒有讓媽媽看到,卻讓黎江也不小心撞破,於是也是這樣威脅他的。
有時候,黎江也會忍不住想,大哥究竟是無法承受失敗,還是無法接受別人看到他的失敗。
黎衍成一直看著黎江也的神情,雖然黎江也沒答應他,但他倒也不太在意。
他弟弟是既不會告密、也不會告狀的。
他對這點很有信心,黎江也從小就是這樣,受了委屈的時候,嘴巴緊緊地閉著、像蚌殼,只有眼圈紅紅的,但也總是忍著、不會在他面前哭。
黎衍成等黎江也走了之後,才轉頭對著鏡子又審視了一遍自己的眉毛。
其實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為什麽不喜歡黎江也了。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要一個弟弟吧。
他們是單親家庭,一切資源都那麽稀少——包括愛。
……
《天生歌手》的第一集 過了一周就迅速開播了。
那天晚上,黎江也、謝朗還有黎衍成一塊在淮庭的套房裡看首播。
其實要說賽製,《天生歌手》還確實搞得很刺激,不僅有導師的犀利點評和拍燈環節,還有1Vs.1的PK賽製,等於說第一期開始,就已經有選手要折戟沉沙。
但微妙的是,他們三個人之中,好像只有謝朗是真的在看節目,他話不多,偶爾開口就是問黎衍成一些賽製的問題,看得出來雖然對選秀一竅不通,但是的確很認真。
“這個歌手的名字……好像聽過。”謝朗對著電視上即將要和黎江也PK的那位男歌手X-an說,其實以他對流行文化約等於0的熟悉程度,能夠聽過,已經足以說明對方是有名氣的。
“的確不完全算是素人,在抖音上紅過幾首歌的。”
“唱得也很好啊。”謝朗一邊聽X-an在唱副歌的部分,一邊直起了身子。
“還行。”黎衍成淡淡地說。
他節目都錄完了,當然知道更多信息,可他並不說,只是笑吟吟地喝著紅酒,但看他的表情,卻顯然沒什麽緊張的意思。
“你最近喝得不少。”
謝朗正在看導師點評的時候,見黎衍成又站起身去茶幾上拿紅酒倒,忽然抬頭說了一句,他其實沒什麽別的意思。
但黎衍成卻第一時間盯了黎江也一眼,隨即就很自然地回答道:“其實還好,就是有時候失眠的話,喝一點入睡比較快。喏,到我了。”
他用酒杯點了點電視的方向示意。
謝朗馬上便沒再說話了,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黎衍成從上台、到調試麥克風,再到和導師輕松自如地寒暄,沒錯過任何一點畫面。
黎衍成如樂器般悅耳的歌聲從音響裡傳了出來,但黎江也的內心卻忽然開始變得異常混亂——
他沒有把阿德拉的事說出去。
黎江也當然覺得這次回來,黎衍成的狀態和以前實在不一樣,這令人不安,可卻也不知道怎麽說、和誰說。
尤其是謝朗,說出去的話,更感覺自己好像心懷鬼胎在講黎衍成的壞話,他不願意做這種事,即使是黎衍成離開的這幾年,他也從不在謝朗面前說黎衍成任何一句不好的。
他只是自己去查了阿德拉的資料,黎衍成倒也沒騙他,的確是用在多動症和嗜睡症患者身上的藥物,的確是處方藥。
但更重要的事黎衍成沒說,那藥是成癮性的,甚至是在國內根本不允許販賣的禁藥,他也仔細看了副作用,說是會導致眩暈、嘔吐惡心、情緒焦躁以及嚴重失眠等症狀。
嚴重失眠……
“就是在飛機上休息不好,所以喝了兩杯。”
“還好,就是有時候失眠的話,喝一點入睡比較快。”
黎衍成的話和背景裡他忽然飆高的,那優美又毫無瑕疵的高音交錯著,在黎江也的大腦裡飛速地旋轉著。
治療嗜睡症的藥,集中注意力,失眠,喝酒。
突然,在那一瞬間黎江也明白了過來:
黎衍成怎麽可能像他說得那樣隻吃了一點?
他現在連酒都已經到了酗酒的程度。
這已經是一個惡性循環了,酗酒、精神渙散、吃阿德拉、失眠、然後再酗酒。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甚至碰倒了腳邊的啤酒瓶,但這時候謝朗和黎衍成卻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天啊,這簡直是驚豔!”
“這高音是真的能飆上去的嗎?”
電視裡,導師們的讚歎聲和震驚的表情被剪輯得更加有效果,台下更是一片尖叫聲,舞台被引爆了。
“衍成,你唱得太好了。”
過了許久,謝朗才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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