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韜來到道醫宗拜訪道醫宗主，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三味堂不缺資金，但缺少中醫人才，雖然有水雲澗作為人才基地，而且漢州的中醫大學城也在籌建之中，但還是有點儲備人才不足的感覺。道醫宗門生弟子遍布全國，如果能得到道醫宗的支持，那就可以緩解現在三味堂連鎖發展的困境。

而且，道醫宗培養出的中醫人才，都可以獨挑大樑，這也是蘇韜得到道醫宗主邀請之後的第一反應。

前往醫館治病，是道醫宗主對自己的一個考驗，如果他表現得不錯，道醫宗主自然會願意和蘇韜坐下來慢慢細談合作的事情，但是如果表現得很糟糕，那麼合作的事情，自然也就泡湯了。

道醫宗醫館就在這個鎮上，因此開車不到十分鐘就抵達，佔地面積比三味堂漢州總店要大許多，接近一個三甲醫院的規模，裡面的人流量也不少，都是慕名而來的病人。

楚白與蘇韜笑著介紹道：「宗門和東魯大學合作成立了中醫學院，醫館對外掛牌是東魯大學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第三分院，不過因為師父經常在這裡坐診，所以這裡的病人比其他幾個附屬醫院還要多一些。不少病人也將這個醫館稱作道醫宗醫館。」

對外如果直接宣稱是道醫宗醫館，江湖氣息未免太重了一些，掛個大學附屬醫院名字，這樣也顯得專業一些。

蘇韜跟著楚白和道醫宗主下了車后往裡走，一路行來，不時有工作人員跟道醫宗主和楚白打招呼，蘇韜留意，工作人員都稱呼道醫宗主為館長，從這個細節也可以看出，道醫宗很好地融入到現代醫療體系之中。這也是為何道醫宗能保持長盛不衰的關鍵原因。

三人來到門診部，楚白在護士台與一名護士溝通一番，然後笑著與蘇韜道：「凌玉在裡面第三個問診室接診。」

道醫宗主點了點頭，與蘇韜道：「要不，你直接過去找他，我們在外面等著，這樣才能給他帶來驚喜。」

蘇韜見道醫宗主玩心大起，笑著點頭道：「那就這麼辦！」

跟凌玉之間的矛盾，說不定因為這個小玩笑，就煙消雲散了。

等蘇韜穿過護士台，楚白壓低聲音道：「師父，你覺得他會不會被嚇到？」

道醫宗主搖了搖頭，笑道：「應該不會吧，不過估計會懷疑自己的智商！」

蘇韜腳步輕快，來到第三個問診室門口，準備往裡走，等在外面的病人以為蘇韜是想插隊，有一個中年婦女不滿地說道：「你怎麼這樣，你的號碼是多少？按照規矩來，有點素質好不好？」

蘇韜笑著解釋道：「我是凌大夫的朋友，不是來看病的，找他有點事，說幾句話就離開。」

那中年婦女撇嘴，潑辣地冷笑道：「剛才還有一個自稱是凌大夫親戚的人進去了。不過，沒按照號碼來，被直接趕出來了。我奉勸你一句，還是規規矩矩地排隊。我們都等了很久，你別想著偷奸耍滑。」

蘇韜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我真是凌大夫的朋友，進去說兩句話就出來。」

中年婦女見攔不住蘇韜，冷笑道：「那你就試試吧，被趕出來，別怪我沒提醒你。」

裡面的病人已經結束治療，拿著一張病歷單往外走，蘇韜藉機擠了進去，見問診桌坐著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琢磨著她可能是協助凌玉的護士或者實習生，眉頭皺了皺，道：「凌大夫不在這兒嗎？」

那女子也是微微一愣，盯著蘇韜掩嘴笑。

蘇韜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退了出來，那中年婦女以為蘇韜被趕出來了，不屑地將蘇韜推到一邊，冷嘲熱諷道：「年輕人要懂規矩，不聽我的，現在被趕出來了吧？」

蘇韜貼著牆壁，腦子裡嗡嗡的，他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差不多過了足有一分鐘，低聲驚呼道：「娘咧，我是不是在做夢？凌玉咋變成女人了？」

如果不是因為在公眾場合，蘇韜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個耳光，讓自己趕緊從夢裡醒過來。

那女子的模樣跟凌玉實在太像了，眉毛變得淺了一點，嘴唇紅潤不少……難道凌玉還有一個同胞的妹妹或者姐姐？

蘇韜絕對不相信凌玉是女扮男裝，那都是電視劇里的橋段，自己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被忽悠了呢？

蘇韜記得觀察過凌玉，明明身體那麼乾癟，就是一個飛機場，沒有半點女性特徵，而且也她是有喉結的。

不過，再靜下心仔細想想，蘇韜好像沒有跟凌玉一起進出過澡堂，也沒有看到凌玉撒過尿。

蘇韜越想越心涼，難道凌玉真他娘的是個女人，而自己被她騙了這麼長時間？

問診室的門被推開，那中年婦女瞟了蘇韜一眼，沖著他喊了一嗓子，道：「小夥子，沒想到你還真是凌大夫的朋友，她喊你進去呢！剛才是我誤會了。你如果不是找她有私事，跑這裡來看什麼病？」

蘇韜剛才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婦科，難怪等待的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大媽居多。

蘇韜暗嘆了一口氣，今天也算是各種悲催，自己跟智商不夠用似的。

推門重新走進問診室，蘇韜坐在凌玉的對面，仔細打量著凌玉的臉，明明就是以前那張臉，但偏偏給人的感覺不同，面容娟秀，膚色白皙，眉若柳絲，嘴角噙著笑，含著一抹楚楚動人。

「你的喉結呢？」蘇韜回過神來，有些憤怒地質問。

「想要弄個假喉結還不容易？」凌玉笑著說道。

她的聲音比以前更加清脆一些，這才是她真正的聲音，清亮帶著些許磁性，空靈宛若天籟。以前她說話時，故意弄得有些沙啞，給人造成一種中性的錯覺。

蘇韜嘆了口氣，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騙子，騙子！我比較單純，容易被別人騙。但你如何能騙得了其他人呢?對了，國醫專家組都要進行嚴格的審核，你如果是女的，絕對沒法過關。」

凌玉嘆了口氣，無奈笑道：「你肯定沒關注過國醫專家組公示，上面註明了，凌玉，性別女。」

凌玉是以男裝的形式參加國醫審核，但她的資料上標註性別是女。

蘇韜仔細想想，的確是自己疏忽。當時自己覺得入選國醫專家的公示內容都已經確定，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這是蘇韜唯一可能發現凌玉真實性別的地方。

蘇韜瞪大眼睛，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哭笑不得道：「我還真沒注意，只能說你隱藏得太好了。」

凌玉臉上露出苦笑之色，脆聲道：「這次不告而別，其實是我心中有愧，一直都欺騙你和大家。所以也是想找這個機會公布自己的秘密。前幾年我經常在全國遊歷，如果以女性的身份，肯定不安全。所以師父就幫我做了一些易容，讓我偽裝成男性。其實，這是道醫宗大部分人都知道的秘密。」

蘇韜自嘲地笑了笑，「我太愚蠢了，竟然還想把陳蕊介紹給你當女朋友呢。」

凌玉忍俊不已，努力解釋，「我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繼續瞞下去的話，只會讓陳蕊誤會。她是一個特別好的員工，我不希望因為這個誤會讓她離開。所以等回去之後，還得要跟她解釋一下。」

真相大白，難怪凌玉會不辭而別。

「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解釋呢？」蘇韜無奈苦笑。

「我覺得還是換個環境比較好。」凌玉低頭，咬著嘴唇，「我也擔心你會生氣。」

「算不上什麼大事？我為什麼生氣呢？」蘇韜嘆氣道，「你這麼一走，三味堂留下一堆爛攤子，弄得我焦頭爛額，與那個相比，你是男是女並不重要。」

凌玉莞爾笑道：「看來我還是很重要的。」

蘇韜用力點頭，沉聲道：「那是當然！三味堂缺你不可。」

凌玉輕鬆一笑，道：「謝謝你的認可，我會回三味堂，那裡也有我的心血，我也捨不得離開。」

凌玉沒有了假扮男裝的壓力，話也變得多了起來，其實她也沒有那麼內向，很健談。

蘇韜望著凌玉笑靨如花，以前扮演男人的時候，恐怕故意在臉上塗抹了什麼東西，以作掩飾。

蘇韜懵得慌，突然覺得有點口乾，他自恃聰明，沒想到連凌玉的真實性別都沒看出來，這未免也太荒唐了。

蘇韜用力搖了搖頭，嘆氣道：「不對，我還是沒法接受這個現實。你怎麼能突然變成女人了呢？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凌玉嘴角浮出微笑，輕聲勸道：「我這邊還有病人，你就不要在這裡感慨不已，那樣會延誤別人的時間。要不，你出去冷靜一下吧？」

蘇韜點了點頭，嘆氣道：「我得去衛生間，拍點涼水醒醒腦子。」

凌玉笑著提醒道：「出門左拐，那裡有一個男女都可以用的獨立衛生間。」

蘇韜不停地搖著頭，退出了診室，嘴裡神經質地念叨著，「怎麼會這樣呢，這麼是女人呢？」

在衛生間捧了一撮清水，在腦門上拍了兩下，蘇韜打了個機靈，才算是終於意識到這是真的。

難怪凌玉長得那麼清秀，很多時候不愛說話，而且有時候和她相處，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現在仔細想想，跟自己的性取向沒有半點關係。

其實自己早已察覺到她身上藏著女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