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聽了衛凌笑的話,心裡不由得一驚。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旁邊的尉重央,卻見這老頭一臉耐人尋味的表情,似乎並不贊同對衛凌笑的說法?
衛凌笑見楚逸看向尉重央,便斟酌著繼續說道:
「曲家的事,在我七星聖地的七位家主中,只有我與尉老家主知道。」
「在程希弦他們幾人眼中,承光宗和司玄道一樣,都只是我七星聖地的附屬勢力而已;」
「而尉老家主,之所以對曲瓏兒多番愛護,也是因為他顧念這些隱秘舊事的緣故。」
「只是……」
他的話剛說到這裡,便聽尉重央長嘆一聲打斷道:
「唉,還是老夫來說吧。」
說著,他的眼中突然泛起一絲愧疚,看著衛凌笑苦笑一聲:
「衛家小子,其實你所知並不詳盡。」
「老夫之所以如此維護曲瓏兒,並不只是因為你知道的那些秘事,還因為我們七家,當初確實有愧於曲家!」
聞聽此言,衛凌笑不禁驚呼出聲:
「什麼?」
然而,尉重央卻不理會他,反而看向楚逸,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楚逸,你在承光宗,可曾見到過曲家先人的古冢?」
「或者,老夫再說明白一些——」
「你可曾見識過曲家的承光秘境?」
楚逸聽了,忍不住臉色一變,口中驚道:
「尉老家主,你怎麼會知道承光秘境的事?」
說著,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臉上同樣滿是驚疑之色的衛凌笑。
卻聽尉重央再次苦笑一聲,用理所當然的語氣低聲應了一句:
「老夫怎麼可能不知道曲家的承光秘境?」
「七星聖地的很多人都以為,承光宗的歷代宗主,是憑藉著昭析之術這等古怪的傳承,才會有了一日千里般的修行速度;」
「但是,老夫卻一直都知道——」
「曲家是借著承光秘境的玄機,才能源源不斷的得到前人遺存下來的修為。」
話一說完,他又瞥了一眼張口欲言的衛凌笑,搖著頭繼續說道:
「衛家小子,你也不用怪老夫瞞你;」
「有些事情,本來只有我們七家的那些先祖、長老們知道。」
「按照他們定下的規矩,我們七家的歷代家主中,也只能有一人知曉而已。」
這時,衛凌笑再也忍不住了。
只聽他先是像極力壓住心裡的憤怒一樣,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用懷疑的口吻對尉重央質問道:
「那你前些年,又為什麼要告訴我曲家先祖的那些事?」
尉重央聽了,卻並未作色,只是淡然回道:
「那時候,你剛剛學成道紋秘術,一心想解開那座大湖的機密。」
「誰知你在機緣巧合之下,居然發現了曲家的那些古冢。」
「當時老夫為免你將此事泄露給其他人知道,只好半真半假地對你說了些,你本不該知道的事。」
衛凌笑聽完,眼中怒意更盛,冷冷問道: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尉重央知道衛凌笑是個性情之人,因此也不與他計較。
更何況,如果換作他是衛凌笑的話,也不見得能比衛凌笑冷靜。
「曲家先於我們七家來到七星聖地是真,曾離開過七星聖地也是真;」
「只是,當年我們這七家並不是在曲家離開七星聖地后,才佔據了這座修練寶地;」
「而是在曲家離開七星聖地時,我們這幾家便已經各自據守著一座星峰了。」
「因為,當初我們幾家,只不過是曲家的守山人而已。」
尉重央的話音一落,楚逸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難道說,曲家才是七星聖地的真正主人?」
而此時的衛凌笑,也已經顧不得再怨憤尉重央欺瞞自己了。
只聽他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喃喃說道:
「你是說,我們七家先祖是鳩佔鵲巢?」
尉重央先是深深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才一臉正色地緩緩說道:
「鳩佔鵲巢,或許還談不上;」
「但『未盡本分』,倒的確是不假。」
說到這裡,他遲疑地停下話來,像是在思忖著什麼似的。
可是,衛凌笑此時哪裡還有心思,聽尉重央慢理斯條地打啞迷?
只聽他語帶急切地叫道:
「尉老家主,當年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而楚逸雖然不像衛凌笑那般作色,但也是滿心好奇地用期冀的眼神盯著尉重央。
只見尉重央眼神一閃,像是下定決心一樣,鄭重其事地說道:
「那時候,輔、弼二峰雖然只是無主之地,但同樣也是靈氣充盈的修行聖地;」
「而被我們七家現在各據其一的七座星峰,也是當初曲家賞賜給我們七家的修行之地;」
「作為回報,我們七家要替曲家守住南邊的門戶,抵禦來犯的其他勢力。」
聽到這裡,楚逸心思一動,急忙問道:
「莫非,那座大湖才是曲家的修行聖地?」
與此同時,衛凌笑也很是疑惑地問了一句:
「來犯的其他勢力,是指哪家?」
尉重央聽了,沖衛凌笑和楚逸點點頭回道:
「楚逸,你猜得不錯。」
「只不過,那座大湖在當時,還是一座高達萬仞的紫微星峰!」
「若論靈氣之精純充盈,老夫的這座天璇峰與紫微星峰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衛凌笑,一臉鄭重地繼續說道:
「而且那時候,整個南域的格局,乃至整個玄武大陸的格局,都還不是如今這樣安定;」
「不僅南域境內的諸多勢力相互征伐,甚至還有其他地境域的勢力,也會時不時地侵襲而至;」
「因此,當時我們七家既算是投效曲家的附屬勢力,也是受曲家庇護的家族。」
「然而,在曲家突逢變故之時,我們七家的先祖因為勢單力孤,選擇了,袖手旁觀……」
這時,楚逸和衛凌笑一臉不解地同時問道:
「勢單力孤?」
卻聽尉重央長嘆一聲,頗為感慨地回道:
「勢單力孤,是要看怎麼比較的——」
「雖然當時的情形,老夫也沒有親眼見過。」
「但是,我們七家的諸位老祖對老夫提起當年的巨變時,卻都是驚駭難言;」
「而那時,已經是在數百年之後了。」
說到這裡,尉重央又是唏噓不已。
而楚逸和衛凌笑更是聽得面面相覷。
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當年曲家究竟是遇到何等的慘劇——才會讓七星聖地的老祖們,在數百年後還沒回過神來,依舊感覺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