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爺見狀,先是側身看了一眼楚逸,又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太子煌——
出於私人心理,雖然也覺得楚逸這『回禮』懟得好;
但作為掌局帶隊的人,思慮深遠的他,想到了楚逸可能得罪一位聖地家主;
也是不禁無奈地以手扶額,在心裡暗自嘆道:
「楚逸啊,我知道你小子有骨氣,受不得辱——」
「但眼下,真的不是你搞事情的好時機啊。」
「不過,你生來率性,勇敢無畏,放蕩不羈愛自由,從來沒有被管教過——」
「做出這番舉動,倒也怪不得你……唉!」
八王爺的心裡很是無奈。
楚逸,有點過於剛了,不懂得識時務,不懂得藏鋒忍氣——
這一點,就不如出生皇族,從小就被嚴加管教,懂得顧全大局的太子煌。
太子煌與楚逸,年齡相近,也都是有熱血少年心性,稱得上是稟性相投;
所以,太子煌在見到楚逸的那番舉動后,才會面露欣賞之意。
不過,太子煌比起楚逸,更會顧全大局,懂得委屈求全的道理——
因此,他才沒有像楚逸一樣,像匹脫韁的野馬駒子似的,年少氣盛,不懂收斂脾氣。
因為,太子煌,與楚逸的身份地位,所處的位置,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所以,在同樣的心理下,實際的做法才不同。
而此時,那兩位七星聖地的家主,心裡也都明白楚逸的意思了。
只不過,他們似乎並不『統一戰線』——
雖然都在看著那個別出心裁、話裡有話的少年,但是臉上的表情,卻不盡相同。
那位玄色武服的中年人,眼神冰冷,已經沉下臉來,沒了先前的豪爽之氣;
而那位一直沒說話的紫袍中年,卻像是毫不在意一樣,依舊沒有作色。
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看著楚逸的時候,眼神里隱隱帶著幾分莫名的驚奇,沒有絲毫責怪惱怒之意。
而另一邊,五曜聖地裴長鋒等人,正恨不得楚逸惹下麻煩,然後看著他吃癟——
他們見此良機,自然不會放過。
這幾個少年,擺出一副恭順謙卑的姿態,口中故作憐憫地隨意說道:
「哎,那個楚逸啊,何必要弄得這麼難堪呢?」
「是啊,反正也沒人知道什麼左門。」
「年輕人,真是不懂世故——」
「七星聖地的前輩,只不過是一時疏忽罷了。」
「就是,何必要咄咄逼人,非要跑出來找存在感呢?」
當然,五曜聖地的三個長老,還算持重己身,沒有和他們的小輩一樣,出言嘲諷,搬弄是非。
而面色平靜下來的裴長老,還向裴長鋒他們伸手示意了一下,不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年輕人不識大體,他們這些老傢伙可不能不懂事,免得丟了五曜聖地的臉面。
這裡畢竟是七星聖地,既然主人家已經露面了——
那麼,即便他們心裡對楚逸再有仇怨,也不能再當著此地主人,和三大古教的面,對楚逸一個小輩落井下石。
另一邊,一直神色淡然的紅羅——
此時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逸。
隨即,她身形一閃,來到了兩位家主面前。
她一斂身,先對那位玄色武服的中年人施了一禮,道:
「承光宗紅羅,拜見天樞峰程家主。」
接著,她又拜向那位紫色袍服的中年人,依舊用清亮的聲音呼道:
「拜見玉衡峰衛家主。」
紅羅的這番舉動,看起來既合乎尊卑之禮,又算是為在場的眾人,介紹了兩位家主的身份。
但在這種情形下,她這麼做,反倒是陰差陽錯,打破了場面上的那份尷尬,也替眾目睽睽下的楚逸解了圍。
當然,她是有意幫楚逸,還是無意,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而那位一臉板正的程家主,見了紅羅的行禮,只是略一擺手,示意紅羅不必多禮;
接下來,他也並未多理會楚逸,而是看向裴長老、韋長老等人,很客氣地笑著說道:
「此番三位長老聯袂而來——」
「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將七枚玄珠全都拿到手?」
「正好現在三大古教的小輩們,和火皇朝的人也都在這裡。」
「那麼,便請三位長老繼續破陣吧。」
「也讓大家,見識一下五曜聖地的手段,開開眼界。」
他能說出這番話來,顯然還不知道,先前的兩道陣眼,並非是五曜聖地的三個長老所破;
而且,他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並非沒有想著,要借五曜聖地的手,給火皇朝的人一個下馬威?
盧長老三人聽話聽音,自然都聽出了程家主話里的深意——
這是對楚逸,對火皇朝,心生怨氣了,想藉機敲打一番。
只不過,知道了意思也沒用;
因為,剛才的陣,可不是他們破的。
一時間,盧長老他們三人不約而同,臉上都顯出幾分尷尬表情,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脫身』失敗的玄欽方,一直躲在旁邊偷眼觀瞧——
現在他見此情形,頓時覺得,眼下正是替自己逃脫罪責的好機會。
因為,程家主雖然自重身份,沒有理會楚逸,但他明顯對楚逸的觀感很差;
所以,可以趁機告告狀,讓楚逸承擔全部責任!
於是,玄欽方搶在正準備開口的紅羅之前,一下子拜倒在程家主面前,大聲告起了楚逸的狀:
「稟告兩位家主:」
「老朽實在無能——」
「以致於,讓人壞了七位家主和五曜聖地的百年盛事。」
程家主見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玄欽方,身為七星聖地轄下的司玄道一位首座,身份很高,明面上僅只屈居於道主玄朔方之下;
現在,他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如此不知自重,沒有分寸地居然行拜倒大禮!
這不是讓火皇朝和五曜聖地、三大古教的那些人,看輕司玄道嗎?
但他並沒有馬上發作,只是用眼神示意玄欽方繼續說下去。
倒是那位瀟洒不凡的衛家主,聽了玄欽方的話之後,不經意地又掃了楚逸一眼。
然後,他像是已經看透了玄欽方的心思一樣,淡淡笑了一下,眼神里多了些準備看熱鬧的興緻。
此時,身處眾人環視之下的玄欽方,早已收起了之前,他為難楚逸等人時的囂張嘴臉——
他明明比那兩位家主還要年長,現在卻跪伏於地,低眉垂首,極盡尊崇恭順,扯著難聽的嗓音,繼續說道:
「屬下與承光宗的曦堂堂主紅羅,奉命在此看護九靈玄陣——」
「迎候諸位前來參加此次南域天才大會的貴客。」
「而那些火皇朝的人,先是對我七星聖地出言不遜;」
「接著,那個楚逸,又不顧老朽的極力阻攔——」
「竟然連番破了雷靈玄珠與風靈玄珠兩大陣眼!」
「五曜聖地的韋千瀧,原本是出於好意,想要阻止他——」
「結果他卻與韋千瀧大打出手,甚至不惜痛下毒手,將韋千瀧的兵器毀掉,還傷了韋千瀧的心智!」
「若非兩位家主及時趕到——」
「恐怕那楚逸還會……」
說到這裡,玄欽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畏懼和委屈,欲言又止地看向楚逸。
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就是為了留個話鋒,讓程、衛兩位家主自行體會楚逸的狂妄霸道;
而且,他故意不說那兩枚元靈玄珠消失的事,更是用心險惡!
他要留給五曜聖地的人一些話頭,讓韋長老和裴長鋒他們去向兩位家主告狀。
到時候,程家主必定震怒,楚逸必定遭殃!
玄欽方的眼神可憐巴巴,隱藏在面具的那老臉上,卻帶著陰險猙獰的笑意。
他還在畏懼而委屈地看著楚逸,心裡卻在陰毒狠辣地想著:
「山野小子,竟敢侮辱本尊!」「那就別怪本尊借刀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