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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撿來的男人登基了 - 第42章字體大小: A+
     
    第42章

      老管家的心有點疼, 後花園裡頭那棵梅樹原是從護國寺移出來的,據說是開了光的, 不止如此,還有高僧曾經在這棵樹下坐化,可謂是普照了佛光。

      老梅樹原本樹冠優美古樸, 每到這隆冬季節,整個園子裡頭就數它開得最好, 宛如侍女臨水簪花, 美不勝收,可謂王府一景。

      然而現在才半天功夫,梅樹最上邊的枝丫被砍掉了一截,遠遠望去,好似侍女剃了頭一般,慘不忍睹。

      姒幽本來還想親自動手的,只是趙羨不許,叫下人拿了斧子, 將她指定的那一根樹枝砍了下來,問姒幽道:「這些夠了麼?」

      他說著話時是笑著的, 心情頗好, 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少女身上淡淡的青竹香氣,揮之不去,回味著姒幽親吻他臉頰時,輕軟如花瓣一般的觸感,叫人整顆心都化了。

      姒幽親上來的時候, 趙羨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原本也只是徵求姒幽的意見,若她不願意,雖然心有遺憾,到底不會強求她。

      但是趙羨萬萬沒想到,姒幽竟然輕輕笑了,那笑容就像是一滴清水,落入了平靜澄澈的湖面,一點點漾開,蔓延成一朵花的模樣,美到了極致。

      趙羨當時便震在了當場,此時若是天塌下來,他恐怕都不會有別的反應,滿腦子都是,她笑了。

      阿幽她竟然笑了。

      這是趙羨認識姒幽半年以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見過她冷然淡漠的模樣,也見過她哀哀哭泣的模樣,見過她滿懷恨意的模樣,唯獨沒見她這般笑過,眼角眉梢都沾上了笑意,像一張雪白的紙,漸漸染出了一抹暖色。

      趙羨忽然間便明白了,書中曾寫到的所謂傾國傾城之色,究竟是怎樣的。

      這一個詞,說的就是他懷中的這個少女,他的心上人。

      梅樹樹幹粗糙,上面還有濕漉漉的雪水,趙羨卻絲毫不以為意,無視老管家一臉肉痛的表情,拿在手裡看了看,對姒幽道:「若是覺得不夠,我再讓人去砍一些來。」

      「不用了,」姒幽道:「其他的沒有這個好。」

      趙羨此時心裡甚是愉悅,自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笑著問道:「你要拿這樹枝做什麼?」

      姒幽比劃了一下,答道:「切一截下來,裡面挖空,用來養蠱。」

      趙羨立即想起了什麼,道:「是養那鬼面蛛麼?」

      姒幽點點頭,趙羨疑惑道:「之前不是挑了一個漢白玉的方盒麼?何必又要花費如此大的精力再做一個?」

      姒幽道:「那方盒摔碎了。」

      趙羨眉頭一挑:「碎了?」

      一旁的寒璧連忙解釋道:「王爺,這不關娘娘的事情,是那個蘇姑娘打碎的。」

      聞言,趙羨眼底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又被壓了下去,轉而對姒幽溫和笑道:「無妨,我下次讓人找更好的給你。」

      姒幽搖搖頭:「不必了,這個就挺好的。」

      她指了指那梅樹枝,趙羨輕輕吸了一口氣,斟酌著道:「阿幽,那個蘇晚晚,你不要理她,日後她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這個王府裡,除了我以外,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聽了這話,姒幽不免有些疑惑,道:「蘇晚晚?她是你的奴僕,與我沒有關係,我為何要理她?」

      趙羨突然笑出來,忽然傾身過去,悄聲在她耳邊道:「她不是我的奴僕。」

      姒幽眉心微動,也不自覺壓低聲音道:「那她是你什麼人?」

      趙羨繼續小聲道:「她是別人派來的細作。」

      姒幽頓時恍然,問道:「那你為何不殺了她?」

      趙羨笑了,伸手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髮絲,道:「不行,現在還不能殺。」

      兩人低低說著話,氣氛靜謐,下人們都遠遠站著,空氣中彌漫著梅花的香氣,幽幽的清冷,如同冬雪正在漸漸初融。

      於是從這一日起,晉王妃的名聲是傳了出去,聽不懂官話,行為粗俗,不懂禮數,還喜歡養一些蟲子做玩物,叫人聽了便覺得駭然。

      壽王府。

      壽王趙瑢正坐在書齋看書,卻聽外面有敲門聲響起,下人壓低了聲音道:「王爺,安王殿下來訪。」

      空氣中靜悄悄的,唯有白銅雲紋熏爐裡的輕煙嫋嫋升起,溫柔而繾綣,猶如女子妖嬈的纖手,在空中緩緩撥弄著。

      趙瑢放下書,搖動輪椅轉過去,道:「知道了。」

      安王趙振,皇三子,十七歲便隨軍出征,有將才,武藝高強,箭法極好,嘗於千軍萬馬之中,一箭取敵將首級,二十歲時披甲掛帥,連破敵國三城,令敵人聞風喪膽。

      趙振有著所有從軍之人的暴躁脾氣,眼高於頂,性情暴戾,曾經當眾活活鞭死過數名士兵,此後惡名便傳了出去,這下不止是敵人了,就連自己的百姓聽了都害怕,甚至有可止小兒夜啼之功效。

      趙振打骨子裡就是個自負的人,來了壽王府,往主座上一坐,便招手讓一旁隨侍的丫鬟過來給他捏肩捶腿,趙瑢來時便見了這副場景,趙振依舊懶洋洋地靠著,沒有半點想起來的意思。

      趙瑢也不急,下人捧了茶來,他就慢慢地品,過了一會,趙振才睜開眼,衝那替他捶腿的丫鬟招了招手:「過來。」

      那丫鬟俏臉一紅,羞怯地靠近些,聲如蚊呐:「安王殿下……」

      趙振捏著她精巧的下巴左看右看,丫鬟的臉便越紅了,跟塗了胭脂一般,面若桃花,分外美豔,趙振長眉一挑,對趙瑢笑道:「皇兄這裡的丫鬟都不同別處,好看得緊。」

      趙瑢掃了他一眼,放下茶盞,微微笑了:「你若是喜歡,便送你了。」

      那丫鬟面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蒼白無比,滿眼都是驚惶,哀求地看向趙瑢,趙振見了,直起身來,一手搭在扶手上,冷笑道:「怎麼?跟了本王,會委屈了你?」

      那丫鬟聽了,噗通一聲跪下來,驚懼得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連連磕頭:「王爺恕罪,妾身萬萬不敢作此想……」

      趙振眉頭微皺,看向她:「你不是丫鬟?」

      還沒等那美人答話,趙瑢便溫文笑道:「前年太子殿下得了幾位美人,送了給我,一番手足情義,盛情難卻,我便只好收下了。」

      趙振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當時他是不是給了咱們和老四幾個都送了?我想想……」

      他捏了捏眉心,似乎在努力地回憶,最後才聳了聳肩,輕描淡寫道:「我府裡的那個好像已經死了,實在是對不住太子殿下。」

      這話一出,於是那伏在地上的美人愈發驚懼了,纖薄的身子輕輕顫抖著,如驚弓之鳥一般,甚至低低啜泣起來。

      美人哭得梨花帶雨,趙振聽了愈發不耐煩,厲聲罵道:「哭什麼哭?真是晦氣,再叫本王聽見你哭半聲,生撕了你!」

      他情緒很是暴躁,眼神陰狠,如狼一般,叫人見了便心驚不已,那美人果然不敢再哭了,隻肩頭輕輕顫抖,極力忍耐著。

      趙瑢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這才道:「下去吧。」

      那美人如蒙大赦,立刻爬起來踉踉蹌蹌地離開了,趙振嗤笑道:「如此溫香軟玉的嬌豔美人,你不拿去暖床,卻用來做丫鬟端茶送水,也是物盡其用了。」

      趙瑢淡淡笑道:「府中開支大,只好一個人當兩個人用了。」

      趙振卻不知想到了什麼,噗地一聲笑出來,拍著腿大笑道:「到底是你會算計,白天當丫鬟,晚上做通房,兩不誤啊。」

      趙瑢並不辯駁,只是道:「你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日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趙振斜睨他,道:「在你看來,我就是那種人麼?」

      趙瑢表情依舊淡淡的,不置可否,眼裡那意思很是明顯,趙振挑起眉,笑著靠在椅子上,道:「老四那事,你聽說了沒有?」

      趙瑢道:「什麼事?」

      趙振想了想,道:「也是,你雙腿不便,成日裡待在這王府裡頭抱窩,能知道什麼消息?」

      對於趙振說自己抱窩的形容,趙瑢也不惱,只是好脾氣地道:「我這幾日都在看書,老四不是才回來幾日,他怎麼了?」

      趙振笑意盎然,道:「他帶了一個女子回來,說要讓她做王妃,還求到父皇跟前去了。」

      趙瑢聽了,略一思索,道:「那女子身份不妥?」

      「豈止是不妥?」趙振立時大笑起來:「據說是個農戶家的女兒,連官話都聽不懂,一口不知道哪個旮旯的方言,舉止粗俗,形容奇醜無比,還喜歡養一些蟲蛇鼠蟻之類的玩意兒,你說老四夜裡看見了,會不會被嚇死?」

      他說完,又是哈哈一陣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趙瑢卻道:「你見過了?」

      趙振笑罷一陣,才擺手道:「沒有,若真是這麼一朵奇葩,我還真想見見,你說老四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弄了這麼個女人回來做王妃,父皇會答應才怪了。」

      趙瑢沒有附和他,反而道:「你既不曾親眼見過,就不要輕信這些人雲亦雲的傳言了。」

      趙振長眉一挑,道:「既是有傳言,自然是有幾分可信的,否則怎麼會傳出來?你瞧老四這幾日都不太出府,把人給捂在府裡,不許外人見,想是怕丟了臉面。」

      他越說越覺得真,幸災樂禍地笑道:「我倒要去見一見這位未來的弟媳婦,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你去不去?」

      趙瑢懶得跟他湊熱鬧,況且他向來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遂道:「我借來的孤本還未看完,就不去了,你自去吧。」

      趙振撇了撇嘴,果然站起身來,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說完,也不打招呼,自顧自出了安王府,上了馬,往晉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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