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吵。”
南一冷冷側目,“閉嘴。”
暮山一挑眉,師尊對阿諛奉承向來置若罔聞,這位倒霉弟子何德何能?竟能惹開金口。
宋松一向最善討好巴結的功夫,能把旁人哄得笑逐顏開,倒沒想歲華女君這麽不好相與。
他臉色漲紅,又急又怒的抬起頭——正見微風吹拂帽紗,歲華行走間,露出一點精致漂亮、如雕如琢的雪白下頜,纖挺身影宛如天池寒玉。
他霎時被迷了眼,噤若寒蟬,卻不由暗中想到,難怪三清歲華常年帶帽,若現真顏,那得引起多大的騷亂。
……
南一對蓬萊島的地勢熟悉萬分,並不需要刻意引路,宋松卻一直把他朝相反方向帶。
“此處不能過去?”
頃刻,南一腳步微頓。
分明隔著帷帽,宋松卻無端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下意識繃緊背脊、垂首道:“君上贖罪……南岸是青帝常年閉關之所,已經規劃為禁地,不準進出。”
“君上,青帝正在島心等您。”
南岸日光充裕,曾經南一與青帝最喜歡在海邊烹茶下棋,飲酒譜曲……現在卻規劃為了禁地?
半響,漸漸深入,得見島心大殿。
三清仙君從小在上聖座下耳濡目染,樸素節儉,不拘外物,除了九霄仙宮奢華一些,一處比一處簡單。
不過往日空曠冷寂的大殿,此刻卻雲錦簇擁,歡聲笑語,各派掌門無一不光鮮亮麗,倒是歲華女君隻帶著暮山低調出場,顯得有些寒磣。
但即便如此,三清歲華也是飛升神君,眾仙門見他步入大殿,都需起身行禮。
“歲華。”澤青坐於高位,手執一塊挑香烏木,一邊撥動回轉爐,一邊笑道:“師兄等你很久了,過來。”
南一稍頓腳步,卻坐到了池吟州的身邊。
“師姑!我可算見著您了……”池吟州一時手忙腳亂,磕磕絆絆喊道。
南一勾了唇。
他現下總算知道為何初見池吟州,他就老露出一副緊張模樣,原是天生見了長輩露怯。
“陶陶在哪兒?”
青帝收的三名弟子,以前陶如與南一關系最為親密,這次回青霧山許久,這小搗蛋鬼卻一反常態沒有出現。
池吟州老實道:“前段時間師尊的機甲損壞,陶陶幫忙去修理了……我近日都在各地處理冥界異動,剛剛趕回蓬萊,還未來得及拜見師姑,望您莫要生氣。”
南一端了茶,道:“無妨。”
池吟州正欲再言,忽見澤青淡漠的視線一掃而過,連忙坐正身體。
“本座這些年潛心閉關,本無意召集仙盟大會,但近日紛爭不斷,三界動蕩。既然諸位都到齊了,可有意見暢言?”
音落,在場仙門皆是義憤填膺:“青帝,冥界實在作惡多端,再仍由繼續猖狂,三界怕是要大亂了!”
“二十四都現在赤蛇蔓延,四處怨聲載道!到底何時方能查出真相?!”
“還查什麽?!此事本就是淨蓮所為,當日在落日谷,他分明已經承認了——現下妄淵塌陷,三界縱橫陰靈亡魂,分明是故意作亂!”
仙門中有一人站起身,頗為激動道:“此言在理!我鶴雲門前兩日慘遭冥界毒害,分派修士全都命喪黃泉,必須討回公道。”
南一喝茶的手微頓。
在場眾人接話道:“前兩日?”
“正是!我親眼見到淨蓮魔頭帶著暗鴉衛衝入鶴雲門,僅有幾個金丹期弟子當場斃命,連屍體也被帶走了。”
這句話聽得暮山雲裡霧裡……前兩日淨蓮不是來青霧山跪求師尊了嗎?怎麽又跑去鶴雲門。
難不成。
下了山以後跑去殺人?但瞧著當時那奄奄一息的傷重模樣,還能提動龍魘刀?!
茶盞在桌面磕出一聲輕響,澤青淡道:“當務之急,需先想出應對冥界之法。”
“怎麽應對?依我看,還是得討伐冥界!”
“仙界豈能任由這些妖魔鬼怪欺辱,真當我們怕了他不成?”
“必須討伐冥界!!”
正當眾人激情洋溢的商量著討伐大計,一道清冽聲音徒然打斷道:“本君不同意。”
殿內霎時安靜得落針可聞,澤青側目,看向一旁靜靜坐著的南一。
“您不同意?現下局勢緊張,仙界處處受製,君上可不能太過仁慈!”
南一冷淡道:“妄淵塌陷只是意外,並非淨蓮故意為之……如今三界逃出無數陰靈亡魂,生靈塗炭,仙界應當先攜手解決各地暴/亂,查清赤蛇來源。貿然大戰,只會徒增更多傷亡,惡化局勢。”
音落,眾人神色各異,有人質疑道:“君上怎知妄淵塌陷是意外?您難道還在現場?”
“何況赤蛇還用查嗎?!擺明了是冥界搞得鬼。”
落日谷一行,情況混亂,形勢複雜。南一過後細細回想,便察覺此事漏洞百出,君淵也許與赤蛇存在某種關聯,但絕不是赤蛇之源,他當時只是被眾人逼太狠了,怒急之下露出凶相。
冥冥之中,南一總感覺赤蛇背後還藏著一個更深的陰謀,他既回歸三清,便要徹查到底。
“本君不同意大戰。”南一放下茶盞,淡淡重複了一次。
這句話猶如沸水炸濺油鍋,當場引得眾人義憤填膺,甚至有人指責歲華女君作為三清仙君,居然偏頗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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