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給張述接風的聚會剛過十一點，李偉峰端起了酒杯，打起了最後的總結。

「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還要訓練。來日方長，等熱身賽結束了我們再喝個痛快。」

其他人沒有提出什麼反對意見，聽過了張述的科學泡吧觀，國足的隊員們多少都有一些觸動。雖然這種觸動不一定能讓他們永遠的擺脫不良職業習慣，但是在這個晚上，他們總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追求。

就像學渣無數次的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一樣，也許他每次都無法堅持，但是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總是發自內心的堅定的。

「乾杯！」張述也端起了果汁，撞上了隊友們舉起的酒杯。

「張述，謝謝你。」出門的時候，深圳隊年輕的國腳鄭志真誠的對張述說道。然後他轉身跟著隊友們走出了酒吧包廂的大門。

「謝我？謝我什麼？」張述一個人落在了後面，一頭霧水。

第二天訓練的時候，參與了聚會的球員更深刻的體驗到了張述說過的話。由於回宿舍的時間早，所以在訓練中他們沒有像之前幾次去酒吧一樣第二天感覺精神不振，其他隊友甚至沒發現他們和昨天有什麼區別。但是飲酒的壞處依然反應在了他們的身體上，他們感到了肌肉酸痛。以往有人會認為這是大運動量后的正常身體反應，但經過張述的解說，他們知道這就是身體在分解酒精時殘留下的酸性物質進入肌纖維后的緣故。

反觀張述，除了沒有喝酒，和他們一同玩到半夜才回來，前一天還經歷了飛越歐亞大陸的旅途勞頓，但是在訓練中表現得完全看不出一絲疲勞的影響。

「這個張真是不錯。」阿里漢站在一旁上看著球場上奔跑的張述，心裡這樣想到。原本接到足協通知說會更換一個大名單里的隊員時他心裡還是很不高興的。選拔國家隊隊員本應該是自己的權利，沒想到來了中國自己作為一個主教練竟然連安排陣容的權利都沒有了。這讓他對自己接受這份工作的理由產生了懷疑，雖然報酬非常優厚，但自己真能滿足作為一個坐在教練席上的吉祥物嗎？

但是在知道了被足協臨時塞進名單里的人是張述之後，他的那些許不滿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作為國家隊的主教練，他還是觀察過張述的，在他心裡，張述完全有能力進入中國隊的主力陣容。

「傳得漂亮！」主力隊的前鋒李義一腳推射，將足球送入了替補隊的球門，他回過頭像張述喊道。「這球傳的舒服。」

「嘿嘿，跑得漂亮。」張述和李義擊了個掌，對他說道。和之前習慣配合的圖裡奧塔雷比起來，作為單前鋒的李義在強壯上肯定是不能和自己在布雷西亞的隊友相比的，但是他的速度很快，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適應后，張述已經可以很輕鬆的為他送出恰到好處的直塞了。

當然，替補隊隊員那差勁的防守也為他提供了巨大的便利。經歷了意甲賽場上那些力量與技術兼備的防守隊員的洗禮后，張述在國家隊隊友的逼搶下顯得遊刃有餘。

「嗯，兩個前鋒的位置，一個就是他了。」阿里漢在心裡確定了二月十二日對巴西的第一場熱身賽的陣容，他決定晚上向自己的助理教練們提出建議。

沒錯，主教練向助理教練團隊提出首發陣容的建議。這也許是在中國國家隊才會發生的神奇事例。

「不行，阿里漢先生，這個陣型行不通。」

原本認為讓張述打主力前鋒應該是任何一個教練員都會認為正確的事，阿里漢沒有想到，自己的建議剛說出口就被否決了。

「我們和巴西的實力差距太大了，在剛結束的世界盃上，我們四比零輸給了他們。所以這場比賽我們應該以防守為主。」「沒錯，我們過中場的次數都不會很多，上兩個前鋒完全是浪費。」「這場比賽臨近大年十五，我們不能輸太多。不然對全國人民不好交代。」「不能打雙前鋒，留一個前鋒打反擊就可以了。」

幾個中方教練七嘴八舌的提出了反對的理由。

他們說的話，阿里漢也覺得有一點道理，但是張述是不好打單前鋒的，所以他決定換一下，「那讓張述打前腰怎麼樣？」

「不行，這場比賽前腰平時必須回撤防守，張述的身體太差了，扛不住。」「他才進隊不久，和隊友沒什麼默契，讓他打前腰沒法串聯前後場。」「還是齊宏比較好，能夠增加我們中場的硬度。」「對對，沒錯。」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放著這樣一個好球員不用？」阿里漢著急了，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這個助理教練團隊的想法。為什麼那麼在意比分，難道熱身賽不就是用來讓隊伍尋求磨合和鍛煉的嗎？就算在熱身賽里擊敗了巴西，有什麼意義嗎？

幾個中方教練對視了一眼，還是第一助理教練說話了：「組織上經過討論后，覺得讓張述打左前衛比較合適。」

「左前衛？？？張述從來沒打過那個位置！讓他去那裡他能有什麼表現！」阿里漢吼道。

第一助理教練淡淡的說：「以前的左前衛是國家隊隊長馬兒，現在馬兒退出國家隊以後，那個位置就正好需要一個高水平的球員去填補，張述就很合適嘛。」

「沒錯，張述在那邊，不回防問題也不大，而且他的腳法很好，反擊的時候可以長傳。」另一個中方教練補充道。

「可是張述是右腳！」阿里漢提醒道，「就算是打邊前衛也應該是在右邊才對！」

「李霄朋是我們能進入世界盃的功臣，怎麼能輕易換下來呢。總之，這是組織已經決定了的事，阿里漢先生請按照這個陣容安排吧。」中方教練不願再多說，不容置疑的結束了這次會議。

「嗯，你們辦的不錯。」中國國家隊領隊朱和方聽著中方教練的彙報，點了點頭。「不過你們還是要安撫好那個阿里漢，不要讓他有太大意見。有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以多參考一下他的想法。」

「好的，朱主任，我們知道。」

「你們確定，張述在那個位置上不會有什麼太好的表現吧？」朱和方問道。「他的能力還是比較強的。」

「不會，之前他從來沒打過那個位置，一個一直在中路的球員突然一下換到邊路，沒那麼容易習慣的。估計這場比賽球都不會挨到幾下。」

「那就好，」朱和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小子太讓人頭疼了，這場比賽之後，最近不再招他進國家隊也算是有點理由了。」

「那以後怎麼辦？要是他在義大利表現還是這樣的話，明年的世界盃預選賽和亞洲杯不可能不招他啊。」

「到時候再說吧，招他不招他都是個難題。。。誒。。。你看這小子讓我白頭髮都多了。。。」

他煩惱的拔下一根白髮，繞在手指上把玩著。

辦公室的窗外，一片濃郁的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