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內。

葉凡望著眼前七柄聖器級別的神劍，眼神炙熱，心臟都砰砰直跳起來。

他並非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修仙至今見過無數神兵利器。

如今手中也擁有著天龍破城戟、葬神刀、萬道雷符，以及極道帝兵的碎片。

不過，眼前這可是真真切切的聖器，而且還是雲海仙尊曾經的配兵。

若能得到，葉凡在宗門內的地位會水漲船高，就算是渡劫期長老，也不得不對他敬重幾分。

葉凡邁步走向前，只見第一柄劍，以赭紅色為底，劍身狹長尖細，赭紅色劍鍔上刻有青銅色紋路，隱露沛然道光，劍柄綴以青銅色符紋為飾，鞘柄護手為一斗大圓盤，鑲有一團火雲。

赤琊！

劍柄之上，雕刻著兩個古樸的小字，龍飛鳳舞，大氣磅礴。

即使隔著一定距離，都能感受到神劍中的炙熱氣息。

很明顯，其中蘊含著一門火屬性神通。

葉凡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率先排除了此劍。

雲海仙尊傳承的神通，絕對非同凡響。

不過，葉凡本就精通火系功法，而且還得到了大荒神火，足以吞噬天下萬千異火。

若再選擇一柄火屬性的神劍，就有些雞肋了。

葉凡繼續向前走，很快就來到第二柄神劍之前。

劍刃透明澄澈，鋒刃尖銳無比，劍身彎弧如虹，雕以波紋為綴，格外典雅別緻，劍柄上雕刻著「寒螭」二字。

與赤琊劍不同，這柄寒螭透露出刺骨的凜冽之意，其中似乎透露出一股極度強大的氣息，雖然引而不發，也令人忌憚萬分。

寒螭，乃是某種上古凶獸，位列天階。

據說完全體的寒螭，戰鬥力完全不亞於渡劫九重真仙，一個吞吐之間，便可冰封天地，連修士的靈魂都能凍結。

想必此劍之中，就有一隻寒螭作為劍靈。

不愧是仙尊親手打造的聖器，若是能召喚出此劍中的寒螭劍靈，就算十龍袍中的十條太古天龍，也遜色幾分。

葉凡思忖了片刻，並未著急，而是決定將七柄神劍都看完，再做選擇。

第三柄劍，名為「巨靈」。

足有三丈多長，巍峨如岳，也不知由什麼材質打造而成，給人一種重若億萬鈞的感覺。

就算以葉凡如今的實力，恐怕也只能開啟雙臂中的竅穴，施展出百龍之力，才能勉強揮動。

不過這柄巨靈劍一旦揮動起來，甚至都不需要什麼招式，光憑絕對的重量就能碾碎對手。

第四柄劍，名為「靈犀」。

體積與巨靈劍，是兩個極端，僅有巴掌大小，輕靈無比。

即使靜止不動，此劍都給人一種迅捷無比的感覺，似能追光逐電，瞬息千萬里。

第五柄劍，名為「銀霄」。

通體呈現出銀色的光華，玄妙非凡，劍身修長，劍柄、劍鞘為淡紫糅合粉白之漸層，雕有祥云為飾，護手如鼎形耳柄，系有流蘇，形柔韌勁鋒銳。

第六柄劍，名為「霸泉」。

約莫四尺余長，劍身厚沉而鋒利，護手維持魚龍咬刀之勢，刀刃部則多了魚紋為飾，古銅色調呈金屬風貌，透露出霸絕古今的威勢。

「咦？」

走到最後一柄神劍的前方，葉凡眉毛一挑，面露詫異之色。

這……竟然是一柄木劍！

葉凡能夠確定，打造此劍的材質並非什麼神木，而是最普通、最廉價的木料，和路邊攤上的木劍沒什麼差別。

更加重要的是，其他六柄劍，就算葉凡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神通傳承，也能從外表看出它們的玄妙，一看就是萬載難遇的神兵，凌駕於天階靈器之上。

然而這柄木劍，看上去實在太普通了，也感覺不到任何來自於仙尊的氣息，丟到路邊都不會有人去撿。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雲海仙尊的身份，當然不可能隨便拿柄木劍，放進來濫竽充數。

在劍柄處，雕刻了兩個小字——

無相！

「無相劍？！」

葉凡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什麼是相？

凡視覺看到的、聽覺聽到的、嗅覺嗅到的、味覺嘗到的、觸覺觸摸到的一切，都是相。

同時，一切戒律清規、禁忌律例，也都是相，是法相。

無相，就是無我相，無人相，不要讓心滯留在看見的物質和現象上，不要讓心滯留在聲音上，不要讓心滯留在香氣味道上，不要讓心滯留在身體觸摸到的任何事物和感覺上，不要讓心被任何戒律清規束縛！

因為無相無我，所以無法無天。

這天不能再拘你，這地不能在困你。

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

然而這一切說得輕巧，做起來又是何等的難？

就算是超凡脫俗的聖人，恐怕也難以達到無相無我的境界，更別說無法無天。

……

一時間，葉凡望著眼前七柄神劍，陷入危難之中，不知該如何選擇。

這可謂世上最幸福的煩惱！

因為無論他選擇那一柄神劍，都沒問題。

雲海仙尊親自打造的聖器，又豈是天階靈器能比的？

然而思忖了許久，葉凡最終還是走到最後那柄木劍的前面。

他有種預感，這無相劍也許能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驚喜。

他緩緩伸出手，小心翼翼抓住了劍柄。

「轟！」

剎那間，無相劍光芒大作，將葉凡包裹起來。

葉凡只覺得天地一黯，自己陷入了漆黑之中，再也看不到周圍的景象，混沌未分，也不知來到了何處，彷彿與整個世界阻隔開來。

「不好！」

葉凡大驚，生出強烈的不祥預感，他的肉身一切感觀，眼，耳，鼻，舌，口，似乎都被封印住。

「魏老，您在么？聽到請回答！」

葉凡不斷地呼喚魏老，卻始終得不到答覆。

他就像是被放逐到時空亂流之中，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身處極致的黑暗之中，孤獨、寂寥等等負面情緒，足以折磨人的心靈。

不過，葉凡劍心通明，不屈無畏，並不會因此而膽怯懦弱，反而瘋狂地思索起來。

很快，他就得出一個結論，自己應該是進入了傳說中「無相無我」的狀態。

天非天，地非地，天地難辨。

沒有上，沒有下，上下不分。

沒有棱，沒有角，無形無狀。

沒有大，沒有小，隨形而形。

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無始無終。

沒有來、沒有去、沒有生，沒有死，只有永恆。

沒有愛、沒有恨、沒有求、沒有棄，始終不動。

沒有神、沒有佛、沒有仙、沒有人，萬物皆空。

沒有善、沒有惡、沒有真、沒有假、只有道的靈動！

一切的相，都是虛妄。

若以此相求，猶如水中撈月，難見真相，唯有捨棄一切的相，方可證得無上大道。

突然，葉凡的腦海中傳來了一陣大道之音：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相由心生，無我無相，空由心生，無我無空……」

也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葉凡突然頓悟，無窮無盡的念頭一閃而過。

他彷彿看到了宇宙初開、混沌未分的場景，無數星辰在眼前演化。

「世間一切，皆是虛妄！」

「給——我——破！」

話音剛落，葉凡的神識深處，湧現出一道璀璨奪目的劍光，彷彿來自於亘古之前，穿越無數個紀元而來。

「刺啦！」

劍光一閃，打破桎梏，重歸於現實。

葉凡睜開雙眸，卻見自己回到了禁地，手中握著那柄無相劍，產生了一種心意相通、血脈相連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終於得到了這件聖器的認可，同時也領悟了那種「無我無相」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