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張幹了?”這下柳淮也沒心情吃了,猛地站起來就要穿衣服出門。
“柳先生,這事兒都怪我!”劉阿姨急得不行,“我怎麽就這麽多嘴呢!”
“沒關系。”柳淮快速披上大衣,往外走。劉阿姨質樸老實,她和鬼母是這世上不多真心為自己好的人,這些柳淮都知道。
“我很快就回來。”柳淮啟動車輛,劉阿姨攔不下他,只能喊了一句,“路上慢點!”
他原本住郊外,和新居有一定距離。
柳淮抿直唇角,地下室裡倒也不是什麽不能見人的東西。只是一些不能讓張乾看見的東西。
萬一張乾看見吃醋怎麽辦?
……不,木頭怎麽會吃醋?
木頭絕對不會吃醋。
柳淮面無表情。
說不定他瞞著不告訴張乾,只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
經歷得多了,柳淮已經麻了。
反正有崽崽在,張乾一定不會離開。他已經擺爛了。
不過若是張乾真的會被這些兒女情長絆住,他就不是張幹了。
雪山很大,絕對容得下他這一捧泥。讓張乾發現了也沒什麽關系,柳淮車速放慢了不少。
地下室,張乾在牆上摸索地下室的開關。
他的夜視能力很好,很快就看見不遠處牆上的開關。
正要過去開燈,忽然一縷涼風吹過張乾臉龐。
……地下室怎麽會有風?
“唰——”
一道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一簇簇火焰亮起,火焰跳動著,昏暗的燭光勉強照亮整間地下室。
地下室不大,卻密密麻麻擺著紅蠟燭,火苗在蠟燭上跳動著,一滴滴蠟淚沿著喜慶的紅燭滴落在地上,形成厚厚的蠟淚。
最中央立著一面鏡子,鏡子旁邊擺著一個牌位,牌位底下是一個裝滿泥土的浴缸。
浴缸裡面立著一個小小的墳塚,一隻手從土裡伸出來垂在浴缸邊上,透出一種死氣沉沉的灰白色。
地上的蠟燭,似乎是一種法陣,但因為長年累月的蠟淚,張乾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什麽法陣。看著像是什麽招魂鎮魂的法陣。
張乾的目光落在鏡子前面那個翻轉的牌位上。
這個牌位很眼熟。
張乾在蠟燭中穿行,停在鏡子面前。
還沒等他蹲下,他就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忽然閃過幾下,僵硬站著,目光呆滯。
大凶的鏡子。
不是古物也是凶物。
能讓他的鏡像發生變化,比A級陰物還要凶上一些。
張乾目光一沉,用指甲劃破指腹,輕輕點在鏡面上。
血液落在鏡面上,一道金光散去。
緊接著一聲尖叫響起,鏡面恢復了平靜,只剩紅燭火焰忽閃跳動著。
張乾沒再管它,低頭撿起地上的牌位。
這牌位的花紋雕刻很熟悉,是他們張家才會使用的花紋。
為什麽會在柳淮這裡?
他給柳淮的牌位明明已經被柳淮藏起來了。
張乾翻過牌位,看到牌位上名字時,表情錯愕。
這上面不是張君兩個字,而是——
張乾。
……他的?!
張乾攥緊牌位,他臉上的錯愕緩緩退去,漸漸變成大徹大悟後的面無表情。
其實他早就應該猜到了。
詭異複蘇的世界裡怎麽可能有重生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鏡子周邊有一條片空地,張乾緩緩跪坐下。他猜柳淮就是在午夜時分跪坐在在這裡。
裝滿泥土的浴缸旁邊有一把小鏟子,張乾拿起鏟子開始沿著浴缸中露出的那隻手刨土。
這隻手不是屍體,是一具泥人。
不是僵硬的兵馬俑,是類似泥人匠手底下會活動有生命的泥偶。
浴缸的土混著血的味道,即使已經乾涸很久,他還是能清晰地嗅到。不僅如此,這些泥土上還纏繞著淡淡的死律。
死律除了生死簿就只有柳淮身上有,死律這棟東西又不像灰塵和香氣會在沿途留下蹤跡,它沒那麽容易留下。
只有直接將血肉融在土裡才會留下死律。
柳淮該不會在用血養這個泥偶?
隨著一層層土壤的剝離,埋藏在泥土下的泥偶露出完整的面貌。
帥氣,完美,還很……熟悉。
果然。
張乾有點恍惚。過去所有被他刻意不去在乎的東西,在這一刻完整的拚湊在一起,告知他重生的真相。
狹小的地下室裡燭火還在跳動著,將張乾的影子打在牆上。
他忽然很想見柳淮,想抱抱這個人。
腳步聲從樓梯上出來,聽腳步是柳淮!
柳淮在黑暗中試探著下樓梯,樓梯道裡沒有燈,他又怕在樓梯上摔跤傷到崽崽。隻好開著手機手電,一點點往下走。
他有點忐忑,不知道張乾看見浴缸裡的屍體到底會有什麽反應。
十歲那年,他第一次聽到張八卦莫名其妙的要求是拒絕的。
讓他養魂養鬼養屍?這怎麽可能,他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張八卦未免太離譜了些。
其實也不算養屍,張八卦只是為他和一個牌位舉行了冥婚,然後給了他一面鏡子,列了一張清單,就撒丫子跑路了。
他不知道自己和誰結了冥婚,也不知道自己要養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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