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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時歸 - 第二卷 汴梁誤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至字體大小: A+
     

    大宋宣和六年二月十三。

    瑟瑟粉塵也似的小雪當中,就見應州城塞之下,殺氣騰空。站在應州城塞防禦體系最高處的龍首寨中,放眼四望,周遭方圓數十里範圍內,不祥的升騰起一股股煙焰,在這一片銀白的天地中,顯得分外的觸目驚心。

    軍議之下,郭蓉最後選擇死保應州城塞,不南向一步。死死卡住這條溝通西京大同府和雲內諸州的通道。

    而女真韃子,就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現,直逼應州城塞之下,更分兵四掠,打破塢壁堡寨,籌集糧草,裹挾精壯。轉眼之間應州四下就生靈塗炭,一片哀鴻!

    應州城塞之外,離城塞防禦體系里許外,建起了一片牛皮帳幕組成的軍寨。正是女真韃子屯兵之所。軍寨之中,高高飄揚著黑色矗旗,獸尾飾之。望之就讓人凜惕。這面矗旗,就表明已然有女真韃子方面大將,親自坐鎮在應州城塞之下!

    眼前女真軍寨,堅固程度並不足論。要是讓女真韃子的防禦土木構工水準,也達到大宋的程度,那就實在太逆天了。

    眼前軍寨,不過圍了一圈柵欄,不曾掘濠。就是這圈寨柵,也開了許多缺口,方便騎兵進出。起不到什麼防禦的作用。

    什麼望樓箭塔,什麼鹿砦塞門刀槍,什麼互相拱衛策應的梅花下寨,全都欠奉。若是其他軍馬扎出這等軍寨,應州城中軍將毫不猶豫的就點精兵而出,一舉踏平了再說話。

    可女真韃子讓人生畏之處,從來不在他們的守備水準,而在於他們這支凶蠻之氣未曾減,又在無數場廝殺當中磨練出了戰陣經驗,指揮能力。滅遼之後大大完善了堅甲利兵。此刻戰鬥力為天下最的每一個女真韃子上!

    軍寨沒有防禦體系,可女真哨探巡騎,徹夜都在。在如此冰寒的天氣當中,在鐵甲外裹著厚厚的獸皮。每人配兩馬,一馬載人,一馬馱乾糧酪酒。如餓狼一般圍著應州城塞打轉。

    城塞上油脂火把燃動,閃爍火光中,不時就看見女真巡騎從黑暗中冒出來。無聲的或離或合。徹夜如是。

    應州城塞稍有動作。也瞞不過這些彷彿不眠不休的女真韃子,一旦出城,大隊女真韃子鐵騎就會聞聲而來,迎頭而擊!

    每到天明。就有女真軍馬從營寨當中而出。如此天氣,哪怕是燕地出身的軍馬野外營帳中宿營,一夜出來,人性命也去了半條。可女真韃子絲毫不以為意,吃點肉乾。燒點雪水。就呼嘯而出,幾十人為一隊,來去如風。掃蕩應州城塞四下。

    四下塢壁,或冬日無備,或看到女真韃子就已喪膽,紛紛告破。一處處火光升騰而起。成千的百姓為女真韃子用大繩拴上,如犬羊一般驅趕而來。或者馱運擄掠來的糧草,或者拆乾淨了他們原來賴以避寒的房舍窩棚,運來材料搭起馬棚。

    女真韃子對自己身處不管什麼樣的惡劣環境。都混不在意,卻極看重座騎。一兩天內就搭起了大片的窩棚,用來給座騎禦寒。漢家百姓的口糧被劫奪,用來喂馬。漢家百姓的破衣爛衫被從屍身上剝下,猶帶血跡。就裹在馬身上,用以取暖。

    雪地當中,不知道有多少漢家百姓哭喊震天,苦苦掙扎。在女真韃子驅趕下掙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在這一兩天之內。埋骨在這一片冰天雪地當中!

    而女真韃子往來馳奔,驅趕屠戮為戲,不時傳出粗野的笑聲,直傳入應州城塞之中!

    此時此刻,立足在應州城塞最高處龍首寨上的城中軍將,包括郭蓉在內,無不怒氣滿胸。

    郭蓉狠狠一掀披風,露出身上披著的魚鱗細甲。也不知道是蕭言尋了哪位汴梁高手匠人為她專門打造的,甲葉細密,片片都是精鐵冷鍛而成,且極合身。披甲之餘還能顯出腰細腿長的上佳身材。

    郭蓉一跺腳,甲葉一陣細碎的碰撞之聲,清洌已極。可郭蓉語氣卻是怒意滿滿:「為何就不能出城而擊?我打頭陣!怎麼也要殺幾個女真韃子出氣!我們既然得了雲內諸州,不說讓此間百姓安居樂業,總得讓他們勉強活下去才好,這算是什麼?」

    湯懷捏著拳頭不答郭蓉的話,關節都快捏得發白了。一名軍將臉色同樣氣得鐵青,卻強自按捺著為郭蓉分說:「城中就千名披甲,守城夠了,出擊卻不足。萬一折損,守備空虛,卻是因小失大…………」

    應州城塞雖小,可是防禦體系卻是一應俱全。屯兵主城,依託堡壘,沿著山勢一層層的建上去。最高處還有可供依託,可存兵數十名的龍首寨天險。

    千名披甲守城,算是夠用,卻沒多少富餘的。畢竟此前南下河東是最要緊的事情,能抽調的兵馬都抽調出去,城中存兵,差不多是最低限度了。

    誰知道女真韃子這麼牲口,這樣天氣都越險地而來,直逼應州城塞之下?

    冬日守城,也是苦差事。一直頂在城牆上面值守警戒,要不了幾個時辰就得僵了,得不停的換防,輪番歇息。這樣算下來,兵力更緊張一些。

    就是因為兵力不足,郭蓉他們才沒有用斷然手段處置城中幾百讓人放心不下的孟暖所部。殺光這兩三百人沒什麼難的,反正他們一舉一動都在警惕的目光注視當中。可少了這兩三百兵馬,守城兵力就有好大一個缺口。堅持下去更難————誰知道南面援兵,到底什麼時侯才能趕過來?

    如果憑意氣出城而擊,勝還好說。敗則不僅損兵折將,兵力虛耗之餘,只怕連孟暖所部都壓服不住。這應州城塞就算是拱手交待出去了。

    郭蓉如何不知道輕重?只是看著眼前發生的慘景,心中實難按捺,說些氣話罷了。

    她生長於兵間,郭藥師當年也不是吃素的。兵亂慘事,並不是沒有看過。但是在自己也遭逢離亂,家破人亡之後。才知道在賊老天面前,所有人不過都是這老天手中玩物!以己及人,就再看不下這在北地兵火中,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的離亂慘劇了。更不用說,這慘劇成因。也有她的一份責任!

    那軍將解勸郭蓉之餘,也同樣切齒,恨恨道:「野戰就先忍女真韃子一頭,眼前女真軍勢,不過千人左右。雖然也在打造點攻具。可這些攻具簡直就是笑話。讓他們來撞!看看他們準備死多少人!不死個三五千人。別想撲上城頭來。如此天氣,女真韃子也不是真正的牲口,自己身上有厚毛。熬也熬死他們不少。應州不失,南面韓岳兩位將主上來。說不定還有蕭顯謨。到時候女真韃子還敢不走,一個個腦袋都砍下來,在應州城塞外築成京觀。俺就不信,這些女真韃子殺不死!」

    說著他就狠狠唾了一口:「殺不絕的女真韃子!」

    今日郭蓉帶領上龍首寨的,全是腹心。孟暖並不在其中。所以這軍將就將神武常勝軍和蕭言痛痛快快的說了出來。周遭軍將,人人揚眉。

    只要俺們大軍上來,只要俺們大軍上來!

    要是蕭顯謨也在軍中,再來幾千女真韃子,俺們也和你們拼到底了。真要將這些女真韃子殺痛了,才讓你們知道,直娘賊的鍋是鐵打的!

    郭蓉憤憤一拳打在龍首寨寨牆垛口上:「好,就信那壞人一次。看他什麼時侯上來!我等他!他要不來,我拚死在這裡。看他以後睡不睡得著覺!」

    諸將對望,誰也不敢插口。

    郭蓉又換了話題:「孟暖呢?」

    一名軍將答話:「正在城塞中巡視值守,勤謹得很呢…………身遭左右,總有幾個俺們的人陪著,盯得死死的。一旦有什麼變故。馬上就能將消息傳遞出來。他麾下軍馬雖然沒有安插俺們軍將去領,可總有軍馬隨時戒備著,只要一動,馬上就能收拾乾淨。請將主放心就是。」

    郭蓉皺皺眉毛。

    當日孟暖在應州,二話不說就開城了。沒想到現下卻成了最大的麻煩。

    不管有罪沒罪。將孟暖拿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她郭蓉也沒心慈手軟到那種地步。可他麾下三百軍馬怎麼辦?殺光了城中兵力不足,拿下孟暖之後留他的兵馬卻又不放心。而且萬一行事不順,生出什麼莫測的變故出來,那就是關係應州城塞存亡的大事情了。

    可留著孟暖,卻終日提心弔膽,百般戒備提防。人人都綳著一根弦,恨不得乾脆動手還乾淨些。

    現在的處置手段,就是在孟暖身邊以輔佐名義放幾名軍將,卻又不安插軍將去直領孟暖所部心腹。既要防備又不敢逼得太緊,只求一旦有變故隨時能將消息傳出來。而自家麾下心腹軍馬隨時準備動手,將可能變故扼殺在城中。

    百般計較,額頭說不定都多了幾條皺紋了。

    想來想去,郭蓉嘆了口氣,還擔心的摸了摸自家光潔的額頭。發現沒什麼皺紋之後才沒奈何的下令:「盯緊一些就是。」

    女真韃子著實來得太快,誰知道這千餘軍馬在冰天雪地裡面怎麼藏得住的!突然就掩殺到面前,逼城下寨。連應變時間都沒給自家留出來!

    諸將躬身領命,郭蓉再狠狠的掃了一眼城塞外女真韃子亂糟糟的軍寨營帳:「回去!吃飯!這千多女真韃子,就盼他們來硬攻強打,看這些女真韃子夠不夠死的!」

    火紅披風一卷,郭蓉已然轉身而去,眾將緊緊跟上,走下寨牆。再順著一條僅容一人而行的崎嶇山路而下,就回到幾乎就在腳下的應州城塞中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湯懷卻落在最後,又巡視了龍首寨一遭。

    這龍首寨,幾乎就是懸在應州城塞頭頂,居高臨下。背臨絕壁,當面只有一條極陡極窄的山路。在龍首寨上,單用強弓硬弩,不僅可以讓敵人不得寸進,而且還可控制應州城塞全部。是此間最後也是最堅固的依託。

    山頂面積不大,這龍首寨也是小寨,容兵不足一都,六七十人。積糧儲水,可供數百人支撐兩三月。滾木礌石,弓矢守具,也都儲備極多,不虞匱乏。單單憑著這個龍首寨。都足可支撐一段時間,也是最後的退路。

    主持守備龍首寨的軍將,是貂帽都出身,是最為心腹之輩。陪著一直不說話的湯懷巡視了不多時間,就將這小小的龍首寨全部看了一遍。

    到了最後。湯懷才終於開口:「謹守此處。其他地方,天塌下來,也不要管!」

    那軍將終於等到湯懷開口,躬身領命:「末將若在。這龍首寨就在!」

    接著他又遲疑著問了一句:「就這千把女真韃子,能翻出什麼大浪來?難道就憑他們,能將這應州城塞啃下來?」

    湯懷不語,這個時侯,雪塵紛飛中。就聽見群山之北,一聲號角,嗚咽響動,由北至南,隱隱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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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龍首寨上郭蓉等人打量女真軍勢的時侯,而銀術可也帶著女真諸猛安謀克,立馬高處,打量著眼前堅城。

    哪怕銀術可已然查探過應州城塞一次,此刻逼近面前。仍然感嘆與這座堅城。

    城塞依山而建,小且堅固。城頭守具密布,值守軍士密布。通往主城塞的山路,沿途都要小堡拱衛。每堡可容數十人,弓矢相接。要攻到主城塞前。就得將這些小堡壘一個個啃下來。

    等撲到應州城塞主城前,又面對著十倍以上的守備力量。

    而龍首寨懸在主城塞頭頂,只有一條極限極窄山路可通,滾一塊礌石下來就不知道要砸死多少沿著這條小路攻山軍馬。而龍首寨上強弓硬弩。隨時可以撒下鋪天蓋地的箭雨,哪怕攻上了應州城塞的主城牆。也立足不定!

    自己麾下千餘女真兒郎,臨陣而戰,敵人哪怕鋪天蓋地,也是呼嘯著就衝上去了。殺個幾進幾齣,也不稍卻,愈戰而意氣愈烈,直到敵人崩潰而已矣。可是對著此等城塞,只怕死光了,也不見得能動搖此處!

    周遭女真軍將,看到眼前城塞,都默然不語。尤其是看到那在頭頂彷彿鷹巢一般的龍首寨,這些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大戰的女真軍將,竟然在面上浮現出了絲絲懼意。

    此刻女真軍馬,並不畏死,更不懼強敵。可對著這樣哪怕將血流幹了也不見得能攻破的堅城,退縮之意,忍不住卻油然而生!

    在他們立足的山丘背後,卻是大批裹挾驅趕而來的強壯在打造攻具。工具不足,且沒有什麼熟練匠人。進度極慢,衝車盾車之類,連個樣子都沒有。更不必說規制更大,打造起來更複雜的投石車之類攻具。

    冬日樹木枯而且脆,千辛萬苦砍伐下來,就算打造出來,既不結實更不耐火。督工的女真軍將穿行在工地中,不時傳來女真語的怒喝咒罵之聲。不時拔刀殺人。這野外工場中,到處都是屍首,到處都是哭喊之聲,還不時有人被凍僵,一頭栽倒在雪地里。還不斷有人,為女真軍馬驅趕而來,接過還有血跡的工具,置身在這修羅場一般所在中。

    一名猛安看看城塞,再回頭看看打造攻具的所在。搖頭道:「銀術可,這樣不成!眼前城塞,打不下來!不如回頭去尋婁室他們,合兵一處,掃蕩雲內。將這些遼狗的老家掃乾淨了,看他們還能撐得住么?」

    一人開口,周遭女真軍將紛紛應和,誰也不想命令麾下族人去這堅城下送死。

    「…………糧食不夠!這裡窮得很。打破了那麼多寨子,奪來的糧草,單是讓俺們的馬吃,也撐不了一個月。一個月功夫,哪裡打得開此處?婁室那裡糧草應當多些。再熬下去,馬都死了!」

    「女真兒郎,一個人可以打十個遼狗,二十個南朝蠻子!給俺千人,野外碰上幾萬遼狗蠻子也不懼。卻不是讓他們在這裡白白送死!銀術可,不用和婁室賭氣了,打仗的事情,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又有什麼?」

    「兒郎們損折多了,宗翰回來,如何交待得過?掃平雲內,也就差不多了。等到開春,再點齊大兵,將這個鳥城拿下來就是。那個遼人公主。還怕她跑了?」

    銀術可馬鞭敲打著馬鞍,沉著臉並不說話。

    他從來都是堅定的南攻派。在復遼軍崛起雲內,他就敏銳的發覺不妙。這等要地,絕不能掌握在殘遼餘孽手中,將女真軍馬南下攻宋的道路堵住。而且也可以借著攻滅遼人餘孽的名義。深入宋境——畢竟現在在上京。關於是不是攻宋,現在還舉棋未定。

    作為可稱名將的他,如此機會,豈能放過?

    此次深入河內。在和孟暖聯絡上之後。孟暖也將應州乃至雲內他所了解的復遼軍虛實,盡以告之。雖然孟暖也不知曉內情,可他隱約也能覺出,復遼軍絕不僅僅是遼人餘孽那麼簡單,少不得還有宋朝之人插手其間的影子!

    銀術可得知之後。更添了一分緊迫。要是讓南朝之人穩穩掌握住雲內,盡收遼人餘孽能戰之軍。則女真西路軍就要局促於西京大同府,輕易不得南下。將來不知道還要費多少氣力,要死多少人!

    要是南朝如那蕭姓蠻子更多一些,則攻滅南朝的大計,什麼時侯才能達成?

    無論如何,雲內諸州,必須掌握在女真手中。應州要隘,更是重中之重。這條通路,無論如何也要打開!

    聽到諸將紛紛,有退縮之意。銀術可怒道:「應州不下,難道還想翻山越嶺的爬回去?還是想強行從應州通路走,讓遼狗兜著俺們屁股打?得了多少東西。也要全丟下來。你們願意白辛苦一場?要走你們就走,去尋婁室去。俺一個人打應州!」

    銀術可惱怒,這些人都是他最為心腹的猛安,與銀術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裡會去投靠完顏婁室。當下人人閉嘴低頭,不敢再說話。

    銀術可狠狠將馬鞭擲於雪中。

    哪怕天塌地陷。也要將這該死的應州城塞奪下來!

    就在這個時侯,突然一名女真騎士瘋狂疾馳而至,奔近了下馬,連滾帶爬的跑過來:「銀術可,北面來軍,希尹帶隊,已然將至!」

    銀術可一怔。完顏希尹怎麼來了?

    應州城塞未下,並不代表女真軍馬不能從應州控扼的通路經過。可是真要走應州這條路,一則是復遼軍就將有備,再不能出其不意掃蕩雲內諸州。而且來的軍馬若多,雲內貧瘠,少有積儲,一切都要從西京大同府運來。而應州守軍隨時可以出而抄掠。

    女真哨探雖然厲害,卻也只能防備城中守軍不能輕出踏營。而補給道路如此漫長,哪裡又遮護得完全?留兵多了,只能在應州城塞下虛耗積儲。留兵少了,則這條補給道路隨時會被切斷,大軍在雲內諸州還是挨餓。

    現在銀術可與婁室率領三四千女真正軍深入雲內,已然是覺得供應為難,不能速戰速決,就只有翻山越嶺的回去。現在希尹又至,軍馬更多,應州不下,則消耗更多。西京大同府積儲也不算豐富,而且還要留著以備將來大軍南征。宗翰不發話,誰敢輕動?自己和婁室南下,是將自己親領軍中的家底全都掏乾淨才成行的。完顏希尹也是宿將,絕不會行此等無用之事。

    而且完顏希尹也不敢來和自己與婁室爭功才是!

    難道宗翰回來了?

    一個念頭,頓時電閃一般的在銀術可心中掠過。只有宗翰,才能竭西京大同府積儲,動員全軍南下!

    既然如此,應州無論如何也得打下來,在宗翰到來之前!

    號角聲嗚咽鳴動,由北向南傳來。銀術可神色冷硬如身外寒風一般,狠狠將手中馬鞭擲入雪中:「或下應州,或死此間,豈能讓希尹看俺的笑話?」

    女真諸將紛紛互望,希尹突至。大軍很有可能隨之。應州城塞控扼著大軍通路,就如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看來真要在此堅城下拚死了!

    應州城塞城牆之上,孟暖束甲按劍,正在巡視城防。在他身左身右,跟著幾名神武常勝軍出身的軍將。孟暖麾下心腹,都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幾名軍將。

    北面號角聲隱隱傳來,孟暖按著城牆垛口,儘力向北而望。周遭人人色變,而孟暖卻沒有半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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