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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時歸 - 第九十七章 天下之雄(二)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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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騎戰馬,風般的卷討秋日的幽燕大地

    大雨初霧,道路正在慢慢的晾乾。馬蹄踏過,只是泥漿四濺。

    這是一支純輕騎的隊伍,一人雙馬,除了戰馬還有一匹馱馬,只是以旅次行軍的度向前。

    但凡不是在戰場上面需要劇烈機動,包抄奔襲,騎兵前行度比步兵並不多少。馬是草肚,只有吃馬料有氣力,放青只不過是讓馬活著罷了。

    而且不管戰馬馱馬。都是極其需要好好照顧的嬌貴動物。馬蹄需要保護,出汗收汗都要注意,馬的腰不能磨損受傷,再加上馬需要經常擦眼睛防止侈目糊。一天下來,照料馬匹就需要相當時間。

    雖然有多的動物比馬匹適應環境,需要少的照料。但是相對於馬匹騎乘的穩定性。戰馬的可調教性,通人性程度。和戰馬在爆時候所能提供的衝擊力,人類也只有選擇這種比想象中嬌貴許多的動物做為人類之間戰爭重要的助力。

    這支馬隊從高粱河畔繞路直抵古北口一帶,單單行軍,就需要七天左右的時間。

    而這個時候,古北口那裡孤零零的一支宋軍騎兵,現在$淫蕩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處於什麼境地,誰都不知道。

    隔著高粱河,在河岸對面,遠遠的也可以看見一隊遼人遠攔,不過二三十騎,只是遙遙的墜著他們。這數百宋軍和幾十名遼軍,誰也沒有向對方挑釁的意思。都是沿河離大軍雲集的所在,越走越遠。

    一場秋日大雨過後。高粱河水暴漲,似乎都已經過了河道,嘩嘩的奔流向東。空氣潮濕,宋軍這支騎兵前面飄揚的軍旗,已經吸飽了空氣中的水氣,只是沉重的貼在旗杆上。天空也陰沉沉的,似乎這場秋雨還沒有下個夠本。正在醞釀著大的一場風雨。

    每個人的臉色,都如這天氣一般,陰沉沉的。

    虹立業的戰場。就在背後。當面遼軍蕭干所部,之缺乏鬥志戰意是已經明顯看得出來的了。而自家大軍,十萬西軍精銳,正在兼程趕往高粱河。而整個大宋北伐之師的所有輕重騎精銳,都集中在這彗星般崛起的蕭言蕭宣贊手中。這個蕭宣贊,是行事果決,而且膽色計謀,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跟隨著他,復燕大功,至少有八成會落在手中。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卻被抽調出去接應古北口的馬宣贊他們!領兵的將領,也是蕭宣贊那幾個嫡繫心腹當中不起眼的那個湯懷。這傢伙三棍打不出一個悶p,這麼多領軍軍官當中,就他的存在感低。將為軍之膽,為將的沉默寡言。少讓人注意,當兵的跟著他也覺得有些無精打采。

    在大傢伙兒看來,就算擔心古北口那麼遠的地方,丐宣贊領二百騎遮護一下就足夠了。還能出什麼大事?蕭干領這麼多遼軍背城一戰都顯得有氣無力的了,女真勒狠到天上去,過來幾百上千人,還能爭奪這燕京城不成?別說女真鞋還被俺們大宋用盟約羈糜住了!

    當兵的自己都會揣測,尤其是一些小軍官,他們消息靈通一些,拼拼湊湊一些傳言,自以為就搞明白了大家為什麼這麼倒霉的來龍去脈。

    蕭宣贊麾下,現在得用的毫無疑問是韓世忠這員大將。蕭宣贊麾下雖然有神武常勝軍。可是主力還是勝捷軍和白樓兵,韓世忠西軍出身,白樓兵勝捷軍天然對他親近,韓世忠也使喚他們。他們也毫無異議。蕭宣贊著力栽培的那個叫什麼岳飛的鳥副都虞侯使卻沒韓世忠的威望本事,他們這幾個河北敢戰士出身的泥腿,焉能沒有自己的想法?乾脆另闢一個戰場。把危險誇大十倍,到時候也是一場全份兒的功績保證了整個北伐大軍的側翼安全!用不著和韓世忠在高粱河主戰場上面爭鬥了。

    馬擴馬宣贊,估計也是這個打算。馬宣贊的出身比蕭宣贊硬太多了。一個西軍老人。再加上宣帥愛將,官家知名的青年俊。風頭卻被蕭宣贊這個南歸之人搶得乾乾淨淨。嘴上不說,心裡焉能沒有想法兒?這復燕大功,是宣帥已經許給蕭宣贊的了。馬宣贊也只好另外尋覓立功的法,所以和岳飛他們是一拍即合,另覓戰場。

    蕭宣贊對他們的盤算。估計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據說軍議的時候兒,蕭宣贊對分薄了實力,還對他們了脾氣。現在看著眼前蕭干實在不像是會拚死到底的樣,乾脆就成全他們了。

    所以大傢伙兒這麼倒霉,丟掉眼前的大功撈不到,都到古北口那裡吃風去!

    這等傳言,在湯懷看不見的地方野草一般的蔓延滋生著。越是議論大家越是垂頭喪氣。軍行路上,再沒有從涿州北進高梁河時那樣興高采烈,士氣高昂。心情就如還是陰沉沉的天氣一般慘淡。

    在北方遠處,仍然有烏雲堆積,遠遠的燕山山脈之上,閃電從烏雲中偶爾劃過,誰也不知道。在烏雲之下,等待大家的命運到底是什麼。

    走在隊伍前面的。是一個沉默的青年宋軍將領。哪怕穿著一身戎裝,披著大紅的披風,在他身上也看不出多少統兵將領的氣質,倒是像一個默默聽令的卒多一些。唯一讓他看起來和其他人有些區別的,就是那個在馬鞍側掛著,尺寸大得出奇的弓袋。他和身後士卒一樣,配有一匹馱馬,馱馬的韁繩就拴在馬鞍橋前頭,一人兩馬,只是

    他的模樣,比起夠貌不驚人的岳飛還要不起眼。怎麼瞧也只是一個健壯樸實的莊稼漢。蕭言和他打交道那麼久,有的時候懷疑是不是湯懷接生的時候顏面神經受到了傷害反正這今年代衛生水平實在是不怎麼樣。

    永遠都是那副沉默不語,低眉順眼的表情,上官吩咐交代的事情,都木訥的答應下來,然後就去辦了。這次居然挑選他領四百人馬單獨出動接應岳飛他們。

    除了蕭言想提拔重用自己嫡系人馬之外,就沒有別的解釋了。

    大家士氣這麼低沉。和跟著這麼一個上官出征,也是重要原因之

    背後蔓延的低沉氣氛,似乎沒有影響到湯懷半點,他只是默默趕路。唯一和平常有些不同的是,湯懷不斷的抬頭向北面雲山望去。

    哥哥,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麼?俺們這樣趕來,到底能不能接應上你,而蕭宣卑,他到底對你的抉擇,是怎麼想的?在高粱河的主戰場這裡。

    一場大雨掠過之後,泥濘的戰場和暴漲的高梁河水,讓雙方一至少是蕭言所領的大宋一方原來積極的哨探遮斷戰場的行動變得暫時平靜

    一場大雨讓神武常勝軍,勝捷軍還卑白樓兵紮下的營地也變成了泥潭。幽燕之地的黑土吸飽了水。顯得黑油油的,營地周圍挖出的排水泛渠只是嘩啦啦的流淌。穿營地中央而過的小溪似乎變成了一條小河,顯得寬闊了許多。

    趁著出了一點太陽,衣被軍資馬草之類的都拿出來晾曬了。看著北面堆積的烏雲,誰都知道這場秋雨輕不了。兵火過處,天時都不正,幽燕之地以秋高氣爽出名。現在卻彷彿還是*雨震靠的夏季!

    馬從營地中間馳過,濺起大團的泥點,正把戰袍掛在交錯搭起的槍桿上頭的幾個小軍官飛也似的跳開,指著馬上騎士半認真半開玩笑的笑罵:「營中無故馳馬,你這賊廝鳥,知道是什麼罪過!」

    馬上騎士臉上笑逐顏開。回頭也罵回去:「睜大你們鳥眼看看,沒瞧見俺捧著令旗!無故馳馬。潑弗五能扒了俺的皮!」

    「又是什麼鳥喜事?還是賊老天爺告訴你,這場鳥雨不會再來

    「俺們輕騎還好,老是這種天氣,白椎兵那些鐵駝,只怕沖陣的時候要半截入土!」

    馬上騎士已經去得遠了。聲音只是飄過來:「劉太尉大軍已經離俺們不遠,大軍一到,俺們就要殺過高粱河去了!」

    幾個小軍官對望一眼,心裡叉冒出來的念頭都是一般的:「劉延慶轉了性了,這次上來得這生的!」

    這念頭一轉完,大傢伙兒就按著頭盔瘋也似的朝著自己的營帳跑過去。大軍上來得這般的。表明大宋北伐大軍對這場決戰的意志到底有多強,有多麼急於收功於這后。劉延慶過來雖說是給蕭言,當後盾。可是北伐大軍。誰瞧著這場后的大功不眼紅?大傢伙兒得趕緊準備好了,一切都的預備停當。給派出去遮護北面側翼的那些倒霉同袍不用說了,這場大功,既然大家先到的高梁河,就不能給別人搶了過去!

    「劉太尉大軍已到!」

    「劉太尉大軍已到!」

    營地當中頓時就了起來。大家一邊四下奔走著,一邊都忍不住朝著蕭言所在的大帳看去。

    援應馬擴岳飛的人馬派出去之後,這個從涿州出以來,一直意氣昂揚的蕭宣贊這兩天也顯得有點古怪,原來一直顯得高昂的意氣不知道怎麼就覺得消沉了一些。原來蕭言哪天都帶著韓世忠會親抵高粱河南巡視一周,朝著對岸遼人耀武揚威的展示著他的蕭字兒大旗。這兩天也少見他出動了。

    原來蕭言在營中巡視,臉上總是笑嘻嘻的,大宋文官領軍,很少有對武人假以辭色的。恨不的用每個舉動都表明他們這些士大夫和這些臉上刺字的大宋軍人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蕭言卻是總是披甲,和底下的大頭兵都能笑罵兩句,說幾句腔調古怪的大宋丘八粗口。捶捶這個當兵的肩膀再踢那個,當兵的一腳是再平常不過的舉動。加上他敢於身先士卒的事迹,深得軍心就不用說了。

    偏偏這些日蕭言卻是看起來陰沉了許多,帶著韓世忠巡營,話也少了,別說那些表示親熱賞識的對當兵的舉動。瞧起來倒是有點像他本身的文官身份了。誰也不知道,這位蕭宣贊到底怎麼了一難道是宣帥許給他的克複燕京的大功,現在有了什麼變故不成?還是馬擴他們一意孤行,B得他不得不分兵,讓蕭言心中暗自鬱郁?

    現在劉太尉大軍以到,北伐大軍就要齊集於高粱河,眼見就要和已經軍無鬥志的蕭干展開決戰。這個時候,蕭言可萬萬消沉不得,大宋這支精銳的人馬,都指望他帶領著,殺上燕京城頭,青史標明,成為這宣和四隻凌煙上的人物!

    蕭宣贊,現在全軍可都在看著你!

    眾人的目光當中,就看見站在蕭言大帳之前的親衛們突然肅然而立,然後就見蕭言大步走了出來。韓世忠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臉色都不見得輕鬆,似乎沒有因為這個好消息的到來而有多興奮雀躍也似。

    當兵的卻沒顧及蕭言的臉色。大家多多少少都朝大帳方向湊近了一些。就連小溪對面的白掛兵營地當中也是人頭攢動,不知道多少人從營帳當中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只是遠遠的朝著這邊瞧著。

    蕭言和韓世忠都迎著傳騎跑來的方向,按劍站著。那幾騎傳騎都是派出去朝涿州方向聯絡的。這個時候在離蕭言還有十幾步的地方住馬,幾騎甲士興高采烈的跳下馬來羅拜於地:「俺們見過蕭宣贊韓虞侯繳令!劉太尉大軍十日前自涿州出,晝夜兼程,現在已經抵達離俺們大營不足二十裡外!俺們已經和環慶軍前鋒接上了頭,接到劉太尉將令,大軍即玄就將抵達!請蕭宣贊派出人馬,遮護大軍進入戰場紮營,劉太尉渴慕與蕭宣贊一會,共商決戰大計!」

    底下已經響起了低低的歡呼聲音,幾個靠得近的軍官已經興奮得你看我我看你。就差從心眼兒里笑出來了,劉延慶來得如此之走喜事不用說,聯絡蕭言也如此客氣是表明了,宣帥對蕭宣贊的承諾還未曾變!

    摧大敵,克名城,衣錦還鄉的機會,就在眼拼了!

    蕭言哼了一聲。卻一時未曾說話。眼神沉沉的。也不知道在這一匆,突然又想起什麼事情了。竟然有些失神。

    蕭言自己也知道,現在自己這個情緒不對,很不對。昨天夜裡。當雷聲在頭頂響起,自己竟然被驚醒,獃獃的坐著直到天亮。

    也許自己是做了一場噩拜

    但是這場噩夢到底是什麼。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在夢中,有無數模糊的面孔此起彼伏。自己熟悉的歷史,已經完全是面目全非。似乎還有一個聲音在高喊:「這一切,你改變不了,你改變不了!」

    一切都是在自己預料的軌道上面展,面前的蕭干已經毫無戰意,白痴都看得出他雖然統領大軍。卻再沒有當日在易州城下那樣的堅決兇悍。自己後面也沒有什麼改變,童貫仍然在鼎立的支持著自己。沒有半點變故生,大功就在眼前。似乎已經可以觸摸得到。自己在這個時代的功名魯貴,已經是相當現實的接近自己了」就連對馬擴,對岳飛,自己都已經仁至義盡。對一場歷史書不曾記載的可能,自己分薄了用來建功立業的實力去援應他們。

    還要怎麼樣?為什麼心頭就是這樣沉重?難道就是因為潑韓五這丘八的一句話,他噢到了女真教南下的味道么?

    眼前傳騎半跪在地上。大聲的又將喜訊回報了一遍。聲音傳入蕭言耳中,卻恍恍惚惚的什麼內容也抓不住似的。

    韓世忠跟在蕭言身後。看著傳騎變得訝異的眼神」有丹數道麾下將十投射過來的眼神,悄悄的捅了蕭言咋旨贊,劉太尉到了!」

    這一下動作,讓蕭言啊的一聲驚醒。眼前景物,撲面而來。無數張面孔,正以無比熱切的神情看著自己。

    這些都是大宋西軍的普華。大宋為精銳的野戰力量。在當日白溝河戰敗之後,就是自己率領他們當中的驍銳之士,毅然北渡。克複涿易二州,一舉改變了幽燕之地的局勢!自己帶著他們一直走到了高粱河,而後的,耀眼的功績,已經再明白不過的擺在了大家的面

    這些樸實敢戰的戰士,跟著自己在奪取涿州,在直撲易州城下遼人大軍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退縮。而自己許給他們的,就是這場北伐戰事當中后奠定勝局,青史留名的一場大勝!

    自己還要多想些什麼呢?

    他緩緩舉日四顧,那些先跟隨他的勝捷軍白樓兵的倖存士卒們的神色,為激動。蕭言也毫不懷疑,當直撲燕京的時候,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萬丈深淵,這些戰士都會毫不猶豫的呼嘯向前!

    只是馬擴和岳飛不在這些人當中啊,

    去馬擴岳飛,老現在只要燕京。難道還有其他退路么?

    回頭看看,韓世忠張顯都是容色如鐵,按劍一句話也不說。

    蕭言猛的一咬牙齒,大聲下令:「帶馬!」

    身後親衛早就渾身繃緊了,頓時就將蕭言的那匹高大白色健馬牽了過來。蕭言一聲不吭,翻身上馬。扯著馬韁繩勒著坐騎團團轉了一圈,揚聲大呼;「劉太尉到了!咱們大宋北伐大軍全師已到!名臣猛將,會於一處,會於這高粱河前!諸位弟兄跟隨我蕭言,從白溝河一直到這裡,終於等到了此刻!我蕭言必不負大家,會帶著大家直抵燕京城,將這幽燕直之地,徹底底定!現在我們眼前就只有一個目標

    燕京!燕京!!」

    每名士卒渾身在這一刻都繃緊了,隨著蕭言后一個字出口,同聲爆出來。

    「燕京,燕京!」

    呼聲有如山呼海嘯一般席捲這個大營。營中戰馬似乎也感染到這種氣氛,希律律的只是長鳴起來。不知道在高粱河北的蕭干大軍,有沒有聽到這些呼喊!

    韓世忠和張顯也紛紛接過親衛遞上來的韁繩,翻身上馬。迎著山呼海嘯的歡呼聲音,韓世忠輕輕吐了口氣,也跟著振臂大呼。他的嗓門兒又大,一個人能頂兩三個。一副胸無城府的猛將模樣。張顯臉色有點白,朝北面看看,回頭嘆口氣。也舉著胳膊跟著大家一起呼喊。

    蕭言回頭,電閃一般的掃了韓世忠和張顯一眼。轉頭又咧嘴笑了,語氣也放輕鬆了一些:「劉太尉他們來得好!看來也眼換咱們這場大功!現在我就去迎接劉太尉!咱們和劉太尉,雖然互不統屬。可是總得賣三分面不是?大家放心。這場功勞誰也搶不走,燕京是我們的!軍議的時候,你們蕭宣贊自然會寸步不讓,牢牢把住先鋒這顆印!不過到時候奔燕京的時候,你們這幫傢伙,六條腿跑不過兩條腿的,可不怪老!」

    營地當中,頓時爆出一陣轟然大笑。人人互相看看,躍躍欲試到了極點。蕭言再不多說,只是打馬。飛也似的從人群當中馳出。圍著他大帳左近的士卒紛紛讓開,在蕭言身後,韓世忠張顯也帶著親衛如龍一般跟上。

    所到之處,只是一片歡呼大喊的聲音。

    張顯緊緊的跟在蕭言身後。馳過人群的時候,就看見牛皋的身影一閃。往常這種氣氛,牛皋早就擠在前頭,叫得比誰都大聲。但是今天,他雖然也從營帳當中出來了。卻是藏在後頭,張著嘴呆著一張臉,只是看著蕭言背影。

    他和張顯兩兄弟,眼神撞上。牛苯胸口起伏,似乎想說什麼。張顯只是白著一張臉,輕輕搖頭。接著就飛也似的馳過。

    蕭言的身影在前頭,從頭到尾,他都沒率朝古北口方向,看上一眼。霧氣攪動。

    突然之間,十幾支羽箭彷彿撕開了這蒙蒙雨霧。電閃一般的直射

    山道上大雨過後潺潺的流水聲音,將拉弓的聲音幾乎全部掩蓋。來人也都是老手,恐怕也是遠遠下馬,輕手輕腳的就摸到了眼前。在人還來不及轉念的時候,這箭雨已經潑了過來!

    岳飛白蠟桿大槍一抖,槍纓展動,彷彿如一個血紅的圓球。每根槍纓,在這一刻都似乎全部綻開直立!

    他遮護的範圍極大也主要是沖著下三路遮護,他們身上都有披甲。厚重戰袍沾水之後,也能起著防護作用。別說下雨天氣,弓弦弓身吸飽了水汽,要比平常軟上三分,射中披甲戰士,基本就只能聽個響。可是戰馬卻沒有披甲。萬一折了坐騎,到時候跑都跑不掉!

    襲來箭雨,也是沖著戰馬的居多。就聽見僕僕仆響聲連連,十幾支羽箭幾乎都被打掉。這個時候繃緊了神經的那些神武常勝軍士卒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遮護著自己坐騎。有的人撒手就還了一箭,接著丟弓拔刀執槊。對面是敵人已經毫無疑問,現在就是要和他們碰碰,摸清楚到底有多少力量,然後能退回去。大傢伙兒免不了要在這穀道之間打一場遭遇騎戰。現在只希望這個主動流下來斷後的岳副都虞侯,能多帶幾個弟兄退回去!

    羽箭如雨一般,不斷的潑過來。這些舍馬就步悄悄摸近的敵手,也知道弓箭傷不了對手,只求將對方纏住。雨霧對面,已經有馬蹄聲響起,蹄美雜沓,正是戰馬已經跑起來的襲步聲音。大隊敵人前鋒哨探,已經撲了過來!

    十幾個常勝軍戰士紛紛怒吼叫罵,只是護住戰馬。偶爾幾流矢撞在盔甲上,出一片叮叮咚咚的響聲。岳飛擋在大家前面,大槍如同活物一般舞動,至少照顧住了七八個手下。讓大家還能騰出手來還箭。所有人都嘴裡干,只是看著岳飛不動如山的背影。誰也不知道這個第一次領騎軍作戰的前河北鄉下泥腿,會不會突然掉頭就跑!

    不過人人這個時候也忍不住有點佩服。大槍出名的越長越難使,看岳飛帶著這麼長一桿大槍,不是沒人笑話他裝樣。但是這一展動,這白蠟桿的大槍在他手中。真的有如一尾活龍!

    雙方派不上用場的對射不過短短持續了一瞬,對面也傳來了呼喊聲音,馬蹄聲也越來越響。射來羽箭突然驟然而停。似乎連帶得一直緩緩捲動的雨霧也停了下

    緊接著就看見數騎面目猙獰的甲士,就從雨霧那頭,突然顯出了身形!

    對面甲士,同樣人人披甲。可是盔甲外面,還是大家都看慣了的常勝軍青色戰袍。盔甲下面,也是圓領窄袖的遼人袍服。對手喝罵的聲音,也多是燕地口音。

    怎麼又冒出了一支常勝軍?

    不知道是哪個當初在易州歸降蕭言的老卒,冒出了一聲呼喊:「董大郎!」

    這董大郎,居然又回來了!郭藥師當初創立常勝軍,只怕也沒想到今日,他這支當日縱橫幽燕遼東的勁旅,在這古長城腳下,分屬大宋和女真雙方,就這樣迎頭撞上!

    岳飛也猛的大喝一聲,從當日在涿州不能跟著蕭言出戰,一直壓抑到現在的血氣,彷彿在這一刻,突然全部都爆出來!

    這吼聲只震得山鳴答應,壓住了所有一切聲響。連裡面衝來的幾名甲士,似乎都被這吼聲震得一滯!

    吼聲中,岳飛已經猛的一夾馬腹,直迎上去。大槍伸出。勁力到處,槍頭如活龍一般的擺動,已經在沖在前頭的那甲士咽喉上帶出一蓬血霧。接著就毫不停留的直撲向後面幾人,見縫就鑽,只是在咽喉面門甲葉遮護不到的的方招呼,當面竟然沒有一合之將。只是翻身落馬,戰馬收不住勢頭。還帶著屍體朝前沖。

    山谷當中,一片撲通撲通的沉悶屍身落地聲音,有的人沒死得透了,落地被馬在泥濘當中拖行,又被驚馬踩過,只是慘叫。不過咽喉給開了一個口,慘叫聲音也變成了漏氣的聲音,還伴隨著血霧從咽喉破口噴得老高!

    偶爾有幾人閃過了岳飛第一輪疾刺,和岳飛錯身而過,還來不及反應,只奔向跟在岳飛身後的那些士卒。岳飛手下紛紛準備迎戰。卻看見岳飛頭也不回,大槍單手握著,用力回掃。彷彿腦後長了眼睛一般,撲撲的只是敲在他們的背後。這大槍在他手中,使出了錘棍鞭銅這等騎戰重兵器的力道。凡是挨了一下的對手,當即噴血。在馬上都直不起腰,不堪的乾脆落馬,連一個能衝過來的都沒有!

    雨霧那頭,再度出現的董大郎的常勝軍所部操源不斷的湧出,喊殺聲接地連天。而跟著岳飛斷後的這些神武常勝軍,目瞪口呆的就看著岳飛一個人就堵住了穀道。只看見大槍如龍閃動,將對手堵得死死的!

    落馬甲士彷彿都將狹窄穀道都塞滿了,原來的喊殺聲音,就變成了一連串的慘叫。失卻主人的戰馬嘶鳴,只是團團亂轉,擠成一團。後面湧來的敵手似乎也沒料到這等場面,亂了陣腳,只是高呼怒罵驚叫。那些步下摸過來的射手想援應自家弟兄,又拉弓射了幾排箭,沒傷到岳飛,到是射下來幾個自家弟兄,這混亂喝罵聲音就是高。

    不是沒有驍勇之士想打破這場亂局,拚死朝岳飛涌過來。可是不論他們怎樣馬術嫻熟。當初從多少次的騎戰沖陣當中活了下來,在岳飛面前,還是沒有一合之將。只有在咽喉上面開口,頭上腳下栽落泥濘的

    場!

    如果戰場開闊,只要悍不畏死,還有B近岳飛的可能,但是在這並不闊大,只能容四五騎并行的穀道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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